學達書庫 > 公孫夢 > 紫星紅梅 | 上頁 下頁 |
四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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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鈺、黃武傑站起來就走,秦玉雄忙跟在後。眾人走過屏風,後面有道門,出門沿小徑走到第二幢大樓,只見明窗漏瓦、雕欄畫棟,氣派比第一幢還要豪華恢宏。上了石級,走廊邊立著兩名紫衣少女,不住拿眼打量秦玉雄。 司徒俊問道:「香案備了麼?」 一位少女道:「一應香案備齊。」 「那好,開始吧!」 另一名少女便嬌喝一聲:「開香堂!」 正室兩扇門忽然拉開,從門檻到里間一張香案前,排列著兩行玄衣武士,人人顯得驃悍勇猛,筆直地站著,紋絲不動,如兩排石人。 少女又喝道:「香主升座!」 刹那間鑼鼓齊鳴,聲震室外。 關鈺大步走進,在供桌前的一把椅上坐下,黃武傑這才跟著走進,坐在另一把椅上。 兩人坐定,鑼鼓頓斂,又聽紫衣女喝道:「入會者上香立誓!」遂和另一女郎進門。 秦玉雄便跨進門檻,來到香案前,一女郎點燃了一炷香,遞給秦玉雄。 供桌上豎著木牌,上繪一條箕張四爪、昂首仰視、欲騰雲上天的金龍。 紫衣女又喝道:「跪下立誓!」 秦玉雄慌忙跪下,遂見供桌上壓著一張誓詞,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,照著念就成。 於是,他朗聲念道:「秦玉雄叩請金龍會接納,願對天立誓,從此忠心效命,義無反顧,赴湯蹈火,在所不辭。若有違忤,抗命反叛,當受紀規處死!」 念完後叩頭,把香插進香爐。 紫衣女又喝道:「簽字畫押!」 另一紫衣女捧過一份名冊,讓他把姓名年齡籍貫填上,然後按了手印。完了之後,紫衣女又喝道:「封職授印!」 司徒俊遂走了過來,大聲道:「茲授秦玉雄撫字職,特授銀牌以志身份!」 關鈺一聽不對,道:「慢來!秦玉雄授的是巡字職,應受金牌,為何弄錯?」 司徒俊微微一笑:「啟稟二位都爺,這是丞相的意思,秦玉雄剛來,不宜授高職,以中職為宜,故授撫字職。」 關鈺大怒,但卻不動聲色,道:「原來如此,老夫不知,繼續授職!」 秦玉雄一聽丞相把他降了一個等級,心中大不舒服,他又不好發問,便恭恭敬敬接過銀牌。刹那間,鼓樂聲又起,片刻後停住。 紫衣女又喝道:「退堂!』』 關鈺當先走出,黃武傑第二,秦玉雄被紫衣女拉住,等司徒俊走出才讓他走。兩邊玄衣武士則彎腰恭送。 這入會儀式,莊重而不繁瑣,秦玉雄不禁舒了口氣。出得門來,關鈺示意他跟在後邊走,穿過第一幢樓來到馬車前,一起上了車。 關鈺吩咐車夫:「到霍家!」 馬車出了總舵,又走了一陣,關鈺才開口說話。他道:「賢侄,你已是會中人,我們叔侄相稱吧。若有會中其他人在,則按職級稱呼,不可亂了規矩,這一點賢侄要牢記。」 「是!」秦玉雄恭恭敬敬回答。 黃武傑沒有跟來,車上只他二人。 關鈺又道:「授職之中,賢侄想必奇怪,老夫授你巡字職,剛才卻成了撫字級,你可知這真正的原因麼?這話說起來話長,愚叔就長話短說吧。丞相身邊,能人會集,免不了爭權奪利。愚叔與相府大總管司徒天鵬一向不和。他侄兒司徒俊自是他的心腹,見賢侄由愚叔引薦入會,擔心賢侄以後奪了他總管之位,定是他去密報司徒天鵬,司徒天鵬又在相爺跟前說三道四,是以把賢侄降了等級。但賢侄不必沮喪,愚叔與霍東家一定為賢侄設法,不久便會升為『巡』字職,只有讓賢侄暫時委屈些日子。」 秦玉雄心想,原來會中還有這多的過節,自己只要緊靠會主,想來不會吃虧,忙答道:「小侄遵從關叔吩咐,決不沮喪!」 關鈺道:「大丈夫能屈能伸,不必求一時之快意,目光放得遠些,定能遂平生之願!」 「是是,小侄謹記關叔教誨!」 「不過,話又說回來,以金剛門在京師的聲威,那周濤也只授了個『撫』字職……」 「什麼?周濤是金龍會的撫爺?那麼,飛龍堂的俞松寒呢,大概也是撫字職吧。」 「俞松寒不是會裡的,只周濤是。賢侄傷了周俞二人,在大庭廣眾之中無疑是砸了他的招牌,他自然懷恨在心,要到總舵搬兵,暗中對賢侄下手。所幸霍東家事後及時找到賢侄,並命人知照愚叔,說賢侄是不可多得之人才,要愚叔招納入會。愚叔一向敬重霍東家,便下令不准找賢侄報仇,是以周濤不敢再動賢侄的心思,但他萬萬想不到賢侄也入了會呢!」說完哈哈大笑起來,似乎十分得意。 秦玉雄也笑道:「想不到小侄要與他握手言和,早知如此,對他手下留情。」略一頓,又道:「小侄那兩個朋友,也能入會麼?」 「只要賢侄以為他們可靠,自然可以。但他們只能授『將』字職。還有,賢侄要小心從事,一旦讓他們知曉金龍會秘密,那就非入會不可,否則就要處死,以防洩露秘密。」 秦玉雄一驚,心想金龍會竟這般嚴厲,對梁、伏二人要小心從事才成。 說話間,不知不覺已到霍家大院。 兩人依舊來到花園涼亭,霍瑞祥、董昌正在吃宵夜,見他們來了,又命侍女斟酒。 秦玉雄見桌上有兩副碗筷,似是早準備好的,大概關鈺和霍東家已有先約。 酒過三巡,關鈺把經過情形說了。 霍瑞祥道:「屈才屈才,這司徒俊心胸也太窄小。不過,秦賢侄,愚伯在找胡丞相說項之前,賢侄最好能立上一兩件大功,到時愚伯說起來話來腰板兒也直些。賢侄立了功,愚伯和關會主就可將賢侄引薦給相爺,到那時看看可還有人能把賢侄捂住。若此時去引薦,不合時宜,賢侄以為如何?」 秦玉雄大喜,連忙行禮道謝。 有霍東家這番話,他心裡感到篤定、穩妥,這無疑是替他鋪好一條錦繡大道! 他又興奮又快活,忍不住把見胡指揮使的事說了,霍瑞祥、關鈺不禁大笑。 霍瑞祥笑罷,道:「好個胡光祿,竟讓賢侄去做個校尉,他真是個目光短淺的庸人!賢侄,不是愚伯說句誇口的話,用不上多少日子,愚伯就要使賢侄大放光彩,讓他側目而視!」 秦玉雄大樂,到那一天,他也要擺出個架子端著,讓胡光祿目瞪口呆,無可奈何。 霍瑞祥又道:「胡光祿只是丞相的遠房侄兒,在相爺心目中,他算不了什麼。」 秦玉雄更加高興,連飲三杯。 關鈺道:「對了,賢侄久住旅舍不便,手頭也要使些銀子,明日可搬到錦桃酒樓去,每月從帳房支取五十兩銀子,掌櫃姓張,名丙隆,是『佐』字職,只要找到他,亮出身份牌,他自會安頓好。」 霍瑞祥道:「賢侄可暫住一時,不久愚伯自有安排,至於花銷,愚伯自會派人送來。」 秦玉雄忙道:「多謝霍伯,會中每月支五十兩銀子,足夠小侄花銷……」 「賢侄不必客氣,些須小事,何足掛齒?」 此時夜已深,秦玉雄與關鈺被引到花園北面靠圍牆的一幢小樓內安歇。 第二天一早醒來,已是日上三竿,忙穿衣起來,遂見一美貌小婢端了水進來請他洗面。 「秦爺真好睡,婢子已進來看過三次,沒敢驚動。關爺說他有事先走,秦爺起來後速回旅舍,家主人要小婢轉告秦爺,主人到錢莊理事,秦爺起身後自便。」 秦玉雄聽她口齒伶俐,聲音如黃鶯兒一般清脆,不由多看了幾眼,發現她就是彈琵琶的那樂伎,便道:「姑娘彈得一手好琵琶,真算是多才多藝,叫在下好生佩服!」 「婢子叫綠荷,秦爺愛聽,婢子以後多彈給秦爺聽就是了,只怕秦爺一轉身出門,就把婢子忘了呢,這樣說只不過是寬寬婢子的心罷了,婢子哪敢奢望受到秦爺的賞識呀!」 秦玉雄不禁笑了,這妮子好一張利嘴,便大著膽道:「我要是真賞識你呢?又如何?」 綠荷也望著他,輕聲道:「這就看秦爺怎樣對我家老爺說了。」 秦玉雄看她嬌媚可愛,心裡不禁一蕩,道:「好,我記下了,等有機會再說!」 此時傳來一陣腳步聲,綠荷把個青蔥也似的手指按在紅唇上,示意他禁聲,然後低頭站在一邊,不再說話。 秦玉雄會意,自顧漱洗。 來的是董昌,笑嘻嘻打了招呼,吩咐綠荷叫人去抬早點,秦玉雄急著要去見梁、伏二人,便謝絕早餐,董昌便帶他去乘車,親自送他回潔香樓。 秦玉雄滿面春風,喜滋滋進了小院。 梁、伏二人正坐立不安,見他來了方才大大松了口氣,忙問他這一夜的經歷。 秦玉雄笑道:「不忙不忙,小弟空著肚子跑回來,就為的是向兩位報個喜訊,人回來了,還愁不說話麼?請二位收拾農物,我們這就找個去處,有吃有住,不花銀兩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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