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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九


  俞松寒忿然道:「爹叫你們不要滋事,你們偏是不聽,你們來了爹還能不來麼?」略一頓,把目光轉向秦玉雄:「姓秦的,飛龍堂與你往日無冤,近日無仇,是以對你那狂傲之言老人並不計較,誰想你咄咄逼人再三叫陣,你究竟是何居心,今日你當眾道個明白!」

  圍觀人群見俞堂主來了,不禁議論紛紛,猜測這場拼鬥誰是贏家,聽見他說的這番話,便靜默下來,以分曲直。

  秦玉雄還未答話,忽見人群一角又呈騷亂,只聽說:「周門主來了!周門主來了!」遂見一個中年壯漢,身後跟著十數人擠了過來。

  周濤見俞松寒已到場,便抱拳行禮道:「俞堂主來了,今日兩家正好與這姓秦的小子作個了斷,以免讓人小覷了金剛門飛龍堂!」略一頓,見俞堂主只回了一禮喙,並不說話,便轉向秦玉雄道:「姓秦的,你竟敢傷我金剛門弟子,在人眾面前頻頻叫陣,我周某再三忍讓,看在張鏢主份上不與你計較,你卻得寸進尺,逼人太甚!如今周某已到場,你就劃下道來吧!」

  秦玉雄十分興奮,今日成敗全在於較技。若是敗了,他必然受盡羞辱,滾出京師,從此躲回老家平淡度日;若是勝了,他將名滿京師、一飛沖天、威震江湖、身價百倍。會受到各方人士的尊崇,既有名又有利,真正是揚眉吐氣。

  但他深信,風火刀法乃天下第一刀法,所以他定是贏家,決不會成為輸家。

  他精神抖擻地把胸一挺:「周濤,我與你放對,一對一分出高下,敢麼?」

  周濤一陣冷笑:「風火刀法乃武林一絕,我周某今日就見識見識!」

  秦玉雄道:「很好,亮兵刃!」

  周濤身後走出個五旬壯漢,對周濤說道:「門主,讓屬下先打這一陣。」

  秦玉雄喝道:「要使車輪戰法麼?奉陪!」

  周濤臉色一變:「韋總教頭,聽見了麼?咱們可不能讓人小瞧了,就由我上吧!」話聲中取出三節棍,握住兩頭。

  秦玉雄手朝腰間一探,白光一閃,刀已出鞘,使個起手式,刀尖斜指周濤:「小心了!」

  「了」字落音,他手中的腰刀立即幻化出道道白光,將周濤圈進白光之中。周濤大喝一聲,使出三節棍,撥、攔、封、撩、纏、劈、掃、點,威勢也十分驚人。

  伏正霆、梁公柏看得懸起了心,這周濤的三節棍,已到了身棍合一的至高境界,不唯棍術精良,招術兇猛巧妙,一身內力也有了相當的成就,確非浪得虛名之輩,秦玉雄只怕不是人家的對手。但在十招過後,兩人驚異地發現,秦玉雄一把腰刀卻越戰越勇,威勢越來越強,刀葉上發出的罡氣刺人肌膚,使兩人趕忙後退。三十招後,明顯地看出,秦玉雄已占了上風,但周濤雖取守勢,步法招式並不亂。照這般打下去,周濤可支援百招。

  突然間秦玉雄發出一聲大喝,只見一團匹練般的白光重又將周濤裹住,罡風呼呼響,只聽「當當當」連聲,響不過四下,便見白光一收,秦玉雄已退出圈外,微微有點喘氣。

  再看周濤,頭上汗珠滾下,胸前衣襟被劃開,有血漬透出。

  秦玉雄揚聲道:「承讓承讓!」

  人們一下呆住了,威鎮京師多年的金剛門主周大爺,竟然敗在一個年青刀客手裡,真是匪夷所思!若不是親眼目睹,又有誰會相信?

  周濤氣得臉色蒼白,但內心裡驚駭無比,他做夢也想不到天下竟有這樣的刀法。大錯鑄成,名頭已損,但不能丟了名家風範。

  他不顧胸前刀傷,雙手一抱拳:「足下風火刀法果然高明,周某日後再來領教!」說完轉身就走,那些瞠目結舌的門人弟子,也慌慌張張跟隨而去。

  觀戰的俞松寒等人也看得驚心動魄,周濤的慘敗把他們驚得呆若木雞,心膽俱寒。

  但秦玉雄並不想放過他們,一股狂喜之情激得他興奮無比。

  他覺得自己不僅僅是世間第一刀手,還是武林第一高手!這世上除了師傅,還能有誰是他的對手?

  他昂奮地一指俞松寒:「你比周濤如何?看來也不是秦爺的對手,不如服輸低頭……」

  俞松寒大怒,喝道:「住口!老夫寧敗,但決不低頭,看劍!」

  伏正霆、梁公柏見俞老兒含忿動手,出劍威勢非同小可,劍芒如巨蟒吐信,伸縮不定。一套劍法大開大合,剛柔相濟,劍術上的造詣極為高深,看得兩人十分佩服。

  秦玉雄兇猛如狂風的攻勢,都被俞松寒一一化解,轉眼間就鬥了三十幾個回合。

  秦玉雄也感到對方劍法十分穩健,不施出「狂風烈焰」就不能及時取勝。

  他稍微和緩了一下攻勢,然後將功力提到九成,突然間一氣攻出八刀。

  人眾只見刀光大盛,罡風猛烈,俞松寒連連後退,手中劍劍芒暴長,道道白光護住身體。但他和周濤一樣,只擋住了四刀,第五刀在他胸前劃開了一道傷口,接著刀光一斂,秦玉雄已退出圈外。他明白,人家不要自己的老命,否則他現在已經橫屍當場。

  三十多年來,他很少失敗過,每一次失敗都激勵著他苦練武功,琢磨劍法,中年之後,他很少與人動手,設想到自身劍法已到頂峰之際,卻敗在一個年青人手裡。

  他實在是有些灰心。把劍一扔,也不說句場面話,他掉頭就走。

  俞秀娥含淚拾起了劍,恨恨地看著秦玉雄叫道:「秦玉雄,飛龍堂與你永無了結之日!」

  俞劍則抱拳道:「後會有期!俞劍日後定然再來請教風火刀法!」

  秦玉雄心中舒暢無比,隨意擺擺手道:「奉陪奉陪,十年二十年都無妨,只要尊駕練好了功夫,只管來找秦某就是了!」

  不等飛龍堂的人離開,一些人眾便迫不及待地歡呼起來,而許多人則對俞堂主無限同情,便默默地離去。

  伏正霆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,不像梁公柏那樣激動地讚揚秦玉雄。

  那散去的人中,有宣姑娘和她的夥伴。

  剩下的人圍著秦玉雄,有的要拜師,有的請他為座上客,街頭混混則要他當龍頭老大,一時間喧鬧不休,他只好一一謝絕,和梁伏二人擠出人圈要走,但還有許多人跟著,弄得他不知如何是好。最後還是伏梁二人板起了面孔,斥退了這一班子無賴,三人才得以脫身,商議找家旅店住下,然後再作打算。

  梁公柏道:「秦淮河一帶,樓臺館舍,應有盡有,何不挑一家雅致處住上幾日?」

  秦玉雄道:「好好好,這就走吧!」

  三人遂從聚寶門往西走,不知身後跟著一人。三人邊說邊走,忽聽有人在後面大叫,那跟著的人把頭一低,自管走路。

  秦玉雄等回過頭來,卻是邱子榮在叫。

  「咦,是你啊,邱兄!」

  「是我是我,哎呀,三位大爺叫我好找……」

  「對不住、對不住,那兩日之約被小弟忘了,可又不知該上哪兒去拜訪邱兄。」

  「不敢不敢,兩日之約小弟也失了信,實是因為上司差遣,迫不得已!」

  「邱兄此刻要到何處去?」

  「小弟有事出門,适才聽說廣場比武之事,便趕了來尋找三位,但好戲已散,總算從幾個閒人口中打聽出三位去向,便追了過來……」

  「原來如此,我們正要去找家住處……」

  「這個麼,由小弟引薦各位到一個去處,包管那兒好吃好住,不知三位意下如何?」

  「那是什麼地方?」。

  「在大中橋附近,那兒正是熱鬧街道,各位住在那兒,出門極是方便。」

  秦玉雄道:「好,請邱兄帶路。」

  适才那躡蹤的漢子,又轉身遠遠跟在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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