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公孫夢 > 紫星紅梅 | 上頁 下頁
二六


  伏正霆議論道:「那小妮子的小圓球,居然有如此妙用,真叫人大開眼界,普天下無奇不有,武功之道,當真是博大精深。」

  張勁風道:「她那小球兒當真邪門,竟能治人穴位,這功夫叫人佩服。」

  梁公柏道:「那三個校尉武功不弱,居然被她輕輕鬆松就放倒,真是不可思議!」

  秦玉雄不以為然,道:「那小姑娘不過是出其不意得了便宜,要是那三個校尉再次與她交手,恐怕就不會怕她了。」

  張勁竹道:「秦兄說得是,這姑娘年紀不過十五六歲,哪會有太高的功夫?」

  鏢師婁剛道:「奇怪,我們久居京師,這安平鎮也是常走的道,怎麼就不曾聽說過有這兩姊妹?莫不是才來的?」

  胡康禾鏢師道:「安平鎮離京師三四十裡,是條必經之道,這過往的人何止成千上萬,可鏢局竟沒有聽到一點風聲,當真有點奇怪。」

  張元順道:「這也並不奇怪,人家雖在此開店,平日不露真象,過往客人又怎知店主人身懷絕技?叫人不解的是,這樣的高手,為何要在鎮上開設飯館?只怕其中自有隱情。今日這般一鬧,他們只怕要遠走高飛了。」

  眾人均覺老鏢頭說得有理,談說中吃完了飯,離店前始終未見那姊妹倆的倩影。

  回到鏢局,有鏢夥呈遞給張老鏢頭一封書信,上寫由他親啟,便帶到書房拆閱,只見上面草草寫了兩行字,要他今晚二更到慈恩寺前,到時有人接引,然後到個隱密去處,只限他一人前往,張氏一脈的存亡,全在今夜決定,望他慎重斟酌云云。下麵落款的是華隆興。

  張元順陷入了沉思。

  昨天失鏢的事,雙方說法不一。華隆興的話並非全無道理,走在前跟隨馬車的是白遠昌父女和秦、梁、伏三人,兩個兒子勁風勁竹並未親見馬車停在昌隆飯店門口的情形,焉知不是車上的人進了飯店,白遠昌等人並未發覺?因為誰也料不到會在鎮上出事,所以未必個個都把眼睛對著馬車瞧。當時正準備吃飯,五人全把注意力轉向了尋找飯館用膳,所以車上的人進昌隆飯店也不知曉。昌隆飯店易主三日,僅開半日就關了門,分明是沖著馬車上的人才買下飯店,一等得手捕獲了三個女眷就關門溜之大吉。如果這樣推論是合理的話,那麼劫鏢人也決不是一般盜匪,該是個厲害的幫派。

  但是,他們又何以知道三個眷屬要在幾天內起程呢?這一點叫人費解。

  白老鏢頭失了鏢,這鏢是由張家父子三條命擔保的,他回來又怎麼向自己交代?

  莫說與白遠昌共事四年,對其以前的生涯卻不大知曉,是京師一家綢莊的老闆引薦來的,並不知根知底,所以失鏢後無顏來見自己,因此臨時起意,帶姑娘來個不辭而別。

  如果情形如此,姓華的並未設圈套算計鏢局,是鏢局失鏢對不住人家。

  反過來要是秦玉雄等人的話可信,那麼這一切陰謀都是姓華的策劃的,就連昌隆飯店也是他買下的,白老鏢頭父女一定遭了毒手,或是捉了去當人質。那麼,姓華的就是極可怕的敵人,他必是一股強大勢力中的一員。也就是說,虎威鏢局面對的不是一個人,而是一股勢力或是一個神秘的幫派。

  這個推論如果是合理的話,那麼有一點也仍然使人費解。

  那就是:姓華的及其主子,為何要處心積慮、大費周折來算計虎威鏢局呢?要是有仇,何不乾脆糾集上門殺人,這不是又痛快又便捷麼?因此,他們的意圖究竟何在呢?

  張元順想來想去沒有個結果,只好存疑心中,對雙方的話都半信半疑。他接著把兩個兒子叫了來,把信給他們看了,又說出自己的疑慮,兩個兒子對秦玉雄等人說的話也有了懷疑,事實上,昌隆飯店若不得手,哪會關門。

  張勁風道:「爹爹,如何打算?」

  「二更時分,為父赴約,看他們有何意圖。」

  「不妥不妥,對姓華的也不能太相信,爹爹隻身前往,豈不太冒險?」

  張勁竹道:「爹爹赴約,我和哥哥相隨。」

  張元順道:「人家指定為父一人前往,你們去驚動了姓華的,豈不誤了大事?」

  兩個兒子直搖頭,一點不放心。

  張元順道:「你二人且聽為父細說,虎威鏢局創業以來,是從血風腥雨、刀光劍影中走過來的,神拐張這個名號是打出來的。到今日,鏢局在京師可說是上下通聯,左右逢源,無論官員士紳、武林幫派、黑白兩道,與鏢局都有來往,等閒人豈敢上門尋釁?可是這姓華的在京師名不見經傳,也不知何方神聖,就像從天上掉下來一樣,怎麼一來就瞅准我虎威鏢局下手呢?你們說奇怪不奇怪?況且,這人鏢究竟是失了還是未失,為父心中拿不准,若再不聽從對方的安排,又豈能探知真相?是以為父必須單獨前往,會見姓華的主子。要是他們設下陷阱,憑為父的修為,要脫身也並不難,你們盡可放心。此事不必告訴秦梁伏三位,一切等為父見了正主兒後再商議。」

  兩兄弟知道無法說動父親,只對個眼色便不再多說。從書房出來,兩兄弟又密商一陣,決定悄悄告訴秦玉雄等人,以便暗中接應。

  兩人於是約了秦、梁、伏三人到街上找了家茶館喝茶,商量辦法。

  秦玉雄道:「令尊既不願人跟隨,我們這樣做豈不是亂了章法?」

  伏正霆道:「那姓華的心機極深,老鏢頭去赴約實在太冒險,不該去的。」

  張勁風道:「姓華的是拿了紫星紅梅的信來鏢局才接鏢的,姓華的身後的正主兒是不是就是她?如果是她,江湖四傑、拘魂馭手就是勁敵,家父隻身前往,實是危險萬分,故我兄弟倆隻有請三位相助,暗中救應。」

  秦玉雄聽他提到紫星紅梅,心裡不由一動,若老鏢頭當真是去會見她,自己相隨於後,不就知道她的住址了麼?這樣一想,滿口答應。

  梁公柏道:「紫星紅梅名滿江湖,豈會做出這樣不光彩的事來,那定是冒名頂替。」

  張勁竹道:「這也難說,只有等家父去見了正主兒,真相自會大白。」

  伏正霆歎了口氣,道:「姑父與表妹生死難卜,但願張老鏢主今夜能得些消息。」

  秦玉雄道:「明日我與伏兄再到安平鎮一探,還可以到林子裡瞧瞧,有無發現。」

  伏正霆點點頭:「多謝秦兄。」

  張勁風道:「只等今夜事了,明日一起去吧。但若家父今夜探知白老鏢頭父女下落,明日也就不必再到安平鎮了。」

  秦玉雄心想,你們不去我定要去,找白家父女不過是個藉口,去瞧瞧翠柳酒店那小丫頭才是本意,這事不必告訴你們的。

  喝了一會茶,秦玉雄說到慈恩寺那一帶看看,他不知那裡的情形。

  眾人遂沿大功坊往南走,不多時便到。

  慈恩寺始建于三國東吳,初名「建初寺」,南朝移名「長幹寺」,宋代稱「天禧寺」,元朝時改名「慈恩旌忠寺」,大明立國不久,毀於一場大火,如今只剩下斷垣殘壁。但這一帶卻是熱鬧場所,除了形形色色的攤販,還有雜耍賣解、算命卜卦的各種玩意兒。是以從早到晚,人流不斷,嘈雜喧鬧。

  秦玉雄等人在人堆裡巡遊,這裡瞧瞧,那裡瞧瞧,除了張家兄弟外,三人都覺有趣。

  忽然,不遠處傳來陣陣鑼聲喝彩聲,秦玉雄打頭尋了過去,卻見眾多的人圍了個水泄不通,裡外五六層,站在外邊的蹺足昂首,人人面帶笑容,似乎場中的物事十分有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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