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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六


  鐘吟置之不理,殷切萬般地又說:「請過來呀,湯姑娘!」

  湯文媛本就對他有了情意,見她如此殷切,不忍拂了他的心意,便緩緩走過來。

  鐘吟像是被眾女罵得抬不起頭來,直勾勾低著腦袋,真是不敢見人。

  臺上的老魔和台下的爪牙,饒有興味地瞧著這齣戲。

  湯文媛本離鐘吟五丈外,走至三丈遠時,一個極細的蟻蚊似的聲音突在耳邊響起:「湯姑娘你被點了哪幾個穴道,走近我時背對臺上,趕快說出,我為你解穴後,你假作生姑娘們的氣過去打她們,解了她們穴道,護住她們,等她們恢復功力……」

  湯文嬡又驚又喜,這才知道鐘吟叫她過來的用意。

  鐘吟為什麼直到這時才採取行動?人命關天,他難道不知道?

  其實,這怪不了他。

  魔頭們施放的迷香叫「迷魂香」,不同於一般的迷香。迷魂香中後立倒,藥力時間長,若不是老魔們要按計劃迫鐘吟屈服,給他們都服瞭解藥,他們到現在都還不會醒。但即使醒了,功力也只能在半個時辰後才能恢復,所以鐘吟一醒過來後就運功沖受制的穴道卻沖不開,只能放慢時間繼續運功。

  由於他功力深厚,醒過來比別人早得多,迷藥對他的功效也弱得多,他才得以衝開穴道。衝開穴道後,他還不敢貿然採取行動救人。

  因為眾人穴道受制,又被分作兩邊,女的一邊,男的一邊,中間相距少也有五六丈。他要是先解男的穴道,又怕解開後他們體內藥力未散,等於白解,那麼他既要和幾個魔頭動手,又要保護兩邊男女小俠,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。所以,他故意拖延時間,等待時機。

  再說湯文媛聽了鐘吟的傳音入密後,越發裝得路都走不穩的樣子,娉娉婷婷慢慢移動蓮步。

  鐘吟不禁暗贊這湯姑娘真是蘭心慧質。

  未等姑娘走近,鐘吟又問:「請問堂主,可否讓在下悄悄和湯姑娘說幾句?」

  崔玉貞笑道:「喲,你們要私訂終身呀?看來你們是郎才女貌,倒是天生的一對呢!要說就說吧,可別讓人聽見了啊!當心你那兩個未過門的媳婦聽見了,醋罎子非摔壞不可!」

  她為何如此放心?或者如此大膽?

  她覺得鐘吟畢竟年輕,對生命自然十分愛惜。想當初自己本也眼高於頂,哪把別人放在心上,可後來又怎麼樣了?還不是只好屈服在老魔的淫威之下,身子給他占了不算,還得乖乖聽命於他,為他的霸業出來賣命。這還不是為了一個「生」字,要不,她才不幹呢!說到底,這世上又有幾人真是不怕死的?

  所以,她以為鐘吟是被迫屈服了。

  另外,她相信迷魂香的藥力,相信她點穴的霸道,這些階下囚即使解開繩子,一時是不會出岔子的。要是鐘吟能把湯丫頭說動,興許在老魔跟前還立一大功呢!這丫頭本領在鐘吟之上,要是他們真的產生了情意,拴住鐘吟就可以拴住她,還倒是兩全之計呢!

  所以,她放心讓他們講悄悄話。

  所以,她故意挑起鐘吟未婚妻的妒意,讓鐘吟在俠義會中被人唾棄。

  這時,湯文媛已走到鐘吟面前兩尺,站得很近很近了。這情形把眾女看得怒火大發,尖聲叫駡,連男的也不知鐘吟是怎麼回事,只是搖頭嘆息。

  只有方冕,最為熟知鐘吟,心想,吟哥這是玩的什麼把戲?他的穴道肯定解了,怎麼還不出手?這其中必有緣故,等著瞧吧。

  再說鐘吟,他兩手被捆在身背後,又怎樣替湯文媛解穴呢?

  可以,他可以轉過身,背對湯文嬡。

  可是,他要和湯文媛說話,轉過背豈不引起魔頭們疑心?

  所以他不能轉過背,只能面對湯文媛。

  那麼,怎麼辦?

  湯文媛一走近他,距離二尺余時,悄悄說出了被制穴道:「腰間腎俞穴。」

  鐘吟輕輕道:「轉身露腰。」他立即將運足的真氣,從嘴裡逼出來,直撞對方腰穴。

  湯文嬡正奇怪他手捆著,怎麼個解穴法呢?猛覺腰間穴道一松,竟已開了。不禁又驚奇又佩服,她這才知道鐘吟功力之深,實超出她的想像。

  她立刻又背轉身,像是聽了鐘吟的話害羞似的,將背對著鐘吟,嘴裡說:「風門。」

  立刻一股真氣又將風門解開。

  鐘吟這時才注意到拴她的繩子竟和自己一樣,用的是牛筋,其餘人他注意過,都只是麻繩。

  他嘴皮又動:「能掙開牛筋吧?」

  湯文媛搖頭。

  「那我以真氣替你把牛筋燒熱,牛筋一漲就會鬆動,你到姑娘那兒去後再解開。」

  湯文嬡點頭,心中卻又大吃一驚,鐘吟已能用三昧真火傷人,這份功力真是嚇人!

  自此,她對鐘吟又有了一層認識。

  鐘吟又道:「你背對我,由你說話,我在聽。」

  湯文媛背轉身子歎口氣道:「你說的雖也有道理,但我還是難以決定……」

  「……我自然知道,人生如過客,何必那麼認真?人死如燈滅,又何必叫喊什麼義呀、行俠呀,命都沒有了,還有什麼?可是,我又怕無名島的人……」

  崔玉貞聽得直點頭,忍不住插話道:「怕無名島幹什麼呢?你可知道教主是誰?告訴你,教主有三位呢!第一位是……」

  邢雲龍趕快插斷:「堂主,等她入了教再告訴她不遲,你看她花容月貌,怕沒有知道的時候嗎?嘿嘿嘿……」

  崔玉貞猛省過來,她差點犯了禁忌,急忙掩飾道:「本座怎會告訴她呢?本座的意思是,第一位就是天下第一位,功臻化境,無人能敵,只要你湯姑娘加入本教,無名島能將你奈何?只怕到時候,他們顧自己還顧不過來呢,還能管你?儘管放心吧!」

  這期間,一股細細的白氣,從鐘吟口中噴出,若不仔細看,根本看不出來。何況大家都正注意著崔玉貞和湯文媛的談話呢。

  湯文媛只覺一股熱氣直沖背部,而手上卻是火灼般的疼痛,她咬緊牙關忍住了,待崔玉貞話說完,便感到手上的牛筋鬆動了,只要再活動活動,手就能脫出來。

  她和鐘吟的對話以及崔玉貞的岔話,直聽得眾女俠火冒三丈。於是你一言我一語,不是罵就是譏諷。

  湯文媛突然將頭一抬,俏眼瞪住眾女俠,罵道:「人各有志,關你們什麼事?姑娘早知你們如此可惡,就不救你們了!」

  眾女立即反唇相譏:

  「誰要你救啦?」

  「呸!才不稀罕你救呢!」

  「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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