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公孫夢 > 血染楓紅 | 上頁 下頁
五〇


  姚幫主道:「老朽秉承上代幫主旨意,為金龍幫二代幫主,二十多年來,風風雨雨,經歷了不少刀兵風險,但終能安然度過,幾曾有今日之難堪?兩年前,屬下水手行船時,途中休息之際,釣起了一條十多斤的大魚。這魚本不稀奇,只是剖肚時,發現了一個怪東西,是玉石製成的,此物身子像只公雞,可雞頭卻長著一張人臉。這怪物大約三寸來高,兩寸來厚。幫眾得後便將此物送與老朽,老朽覺得其貌相古怪,乃生平僅見,便留下來耍玩。當然,玉是好玉,觸手不涼,顏色綠白各半,把怪物平分作兩種顏色。

  「因其形貌太怪,老朽想知其為何物,便時時拿出與人觀看,看是否有人識得。可是一年多來,看過此物的人雖多,卻無一人識貨。於是老朽擱置起來,有好幾個月不曾動它,就在三個月前,老朽為一老友洗塵,酒後應老友之請,又取出此怪物與飲宴諸人觀看。哪知從第二個月起,接連幾天都有人報喪。起初並未引起老朽注意,直到本幫外堂堂主也遭厄運,老朽才恍然大悟。因為,凡是參加那次飲宴的客人,竟然全部夭折。於是老朽才想到此物定有古怪,必是想謀奪此物的人向人采探消息,事後又殺人滅口。但是,這只是老朽的猜測,並無多少真憑實據,因此便未傳揚出去,只在暗中注意有無可疑人物在鎮江出現。沒料到沒隔幾天,老朽也遭到了暗算。

  那天晚上,老朽坐在靠窗書桌前,不禁沉入萬端思緒之中,究是何因,使老友、屬下相繼而亡呢?忽然,老朽實感搭在書桌上的一隻手,像是搭在了冰塊上,還沒來得及思忖是怎麼回事,那冰寒之氣已閃電般進入內腑,待老朽運功抗拒時,已經來不及了,隨覺全身如墜冰窟窿之中,竟然昏迷了過去。這後面的事就由喻堂主替在下說吧。」

  鐘、方二人聽了這段敘述,均感神秘恐懼,不可思議。

  喻子龍道:「姚幫主居室,是單獨一個小院,上下兩層。除了丫環、僕役以及在下,一般均不許入內。小院外邊,四角都布有明樁暗樁,日日夜夜如此,未敢稍懈。姚幫主請客宴飲,最後一次出示那玉石怪物,在下恰逢隨船到外地公辦,等在下回來時,又值參加宴飲觀賞怪物的賓客相繼而亡,幫主特將所疑,告訴了在下,囑在下切勿透風,暗中加以探查。因此在下加強了幫主宅地的警衛,並時時加以巡視。那夜處理完一宗幫務,已是三更,在下又到幫主宅第巡視樁卡。樁卡弟兄八名,竟然通統熟睡。在下不禁大驚,這是以往從沒有過之事,當是被人點了睡穴,也顧不得將他們拍醒,連忙躍上房脊,見幫主室中燈光猶明,不聞聲息,在下躍到幫主書房窗前,輕輕喊了兩聲,未見回應,想是幫主已上樓安歇,剛想轉身離去,忽又想起幫主若是上樓安歇,豈有不滅燈火之理?便順手推推窗戶,窗戶應手而開,竟見幫主仰跌於桌前地上,昏迷不醒,而室中書櫃被人翻騰,書籍散落一地,牆上字畫均被扯落,牆上壁櫥洞開,裡面物品也被弄亂。但在下當時顧不得查點,急忙高呼叫人,驚動了樓上的小姐、夫人及住在耳房的丫環女僕,將幫主抬至樓上臥室。在下因家父從醫,略懂皮毛,診脈後發覺脈息微弱,全身冰冷,內腑受傷,便以金針刺穴,幫主才緩緩醒來。第二日又煎茶熬湯,驅趕身上的寒氣,但收效甚微,和夫人商妥,與小姐送幫主至杭州由家父診治。家父看後,斷定幫主中了寒毒,須內功精深之人才能以內力助幫主迫出寒毒。不然,以藥物治療,僅能延緩毒性,拖延半年,便無生理。家父又道:『施此毒功之人,似已手下留情,要不就是未下辣手,否則焉有命在?』在下與幫主覺得,此次暗算幫主,為的就是那怪物,因怪物未得手,所以未加害於幫主。「

  姚幫主又接著道:「鐘會主,老朽一身武功雖無多高造詣,但能靠近窗前而不被老朽發覺者,自信當世並無幾人。而靠近了窗前又能以隔物傳功傷了老朽的人,可以想見此人功力之高,老朽實在想不出究是何人。因而只好想到神魔教,只有該教會有這種高人。故此特向鐘會主懇請,與老朽同下鎮江,查出此樁疑案,找出真凶,否則,老朽一家性命難保事小,偌大金龍幫的基業就此斷送,幾千弟子便斷了衣食,不知鐘會主可能撥冗分身,往鎮江一行?若鐘會主要事在身,老朽不敢強求,只求鐘會主引薦兩位俠義會中高人,老朽心願足矣。須知此事風險極大,非高人不能除妖。」

  他還是不相信鐘吟有多大本領,但聽說俠義會中有幾位高手名宿,像瘋道爺、獨行客、醉判官,哪一位不是名重一時的風雲人物?因此婉轉繞圈,想請幾位高手前去,至於鐘吟本人是否前去,那倒不關緊要了。

  鐘吟未及回答,方冕卻忍不住。

  他衝口道:「這事兒既神秘又稀奇古怪,我倒想去看看,是什麼妖魔作祟,居然來無影,去無蹤。要那玉石怪物又是作甚?」

  姚幫主一愣,未想到這個毛孩子動了好奇心,連死也不怕了,這孩子去反而加重負擔。

  剛想婉轉相勸,女兒替他說話了。

  菊兒眼一斜,嘴一翹:「小孩子家,大人說話不能插嘴的啊,那魔怪連我爹也傷得了,豈是你這個小孩兒家管得了的?人要自量,曉得麼?沒有自知之明,一條小命就沒有了。」

  「菊兒,不可如此說話。」姚幫主聽見女兒說出了自己的心意,心中當然高興,只是話說得太露,他不得不說說女兒做個樣子。

  「爹爹,要怎麼說話呀,不是嗎,難道女兒說的不對?就連這位鐘會主,也還是不去的好,回去請出幾位老爺子才是正經。女兒偏不服氣,有嘴就是要說。」

  鐘吟聽懂了意思,微微一笑:「幫主,在下答應助一臂之力,至於何人下鎮江,可從長計議。」

  這正合姚武威之意,當下忙道:「鐘會主大恩,姚某定圖後報。」

  方冕一肚子氣,暫時忍著。

  鐘吟道:「幫主所說玉雕怪物,在下想起古書有載,名叫『鳧』,古書上還說見者有兵。此鳥出現,便預示將有戰事發生,大概是不祥之物吧。」

  姚幫主喜道:「鐘會主博學多識,老朽今日總算知道了此物的名稱,古書既有記載,說見者有兵,當真是靈驗,確是不吉祥之物,只是老朽渾不明白,搶奪此物不惜殘害人命,此物究有何用呢?」

  鐘吟說道:「這就不明白了,姚幫主,先讓在下看看傷勢如何?」

  喻子龍喜道:「會主也通岐黃?」

  鐘吟道:「略知一二。」。

  說著來到床前,略一探脈,道:「幫主,寒毒已深,再不迫出,恐有危險。待在下替幫主施為吧。」

  姚武威一聽大驚,心想他果有此能?為什麼跟無神光外泄?未等他多想,只聽鐘吟輕喝:「速收斂心神,引氣歸元!」

  姚武威猛覺一股剛勁之力,滾滾而入,忙照吩咐,抱元歸一,引氣導流,瞬間進入物我兩忘之境。

  方冕歎口氣道:「既然不讓去鎮江,我們只好遠道上淮北了。」

  他這是拿准了那個小姑娘此時的心情,才故意這麼說的。

  菊兒和喻子龍見鐘吟居然能以本身真元幫助迫毒,其功力之高可想而知,不由大吃一驚,肅然起敬。這才相信鐘吟的名聲,並非僥倖得來。只有他下鎮江,才能一鬥暗中妖魔。

  可是那最最可惡的圓臉圓眼睛的大小子,居然又說不去鎮江了,明明是譏諷小姑奶奶的,該想句什麼話兒罵他呢?

  這是菊兒的心思。

  喻子龍則不然,他雖內心也有輕視之意,但從未在口中流出,所以並不尷尬。

  菊兒心想,此刻正是鐘吟行功之際,不能擾了心神,這口氣暫忍,另找機會再出。於是示意喻子龍,二人悄悄退出,在書房中坐定。

  方冕則擔起護法之責,寸步不離。

 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,鐘吟頭上白霧一團,已到功成圓滿之時。

  姚幫主蒼白臉色已轉為紅潤,與來時所見,判若兩人。

  鐘吟收回手掌,立即自行運功調息。

  姚武威精神奕奕,立即從床上起來。他不敢驚擾鐘吟行功,示意方冕出室。

  一出房來,菊兒一見大喜,直撲老父胸前,一雙小蓮足頓頓不已,竟然喜極而泣。喻子龍也欣喜若狂,連連向幫主道賀。

  姚武威道:「鐘會主神功蓋世,老朽一命得救,子龍速去煎一帖大補之藥,加一支百年老參,煎來與鐘會主服下,另命人備水酒,老朽與鐘會主盡情一番。」

  喻子龍趕忙下去準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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