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公孫夢 > 血染楓紅 | 上頁 下頁 |
四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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書房裡,爺爺正襟危坐,聽鐘吟敘述月來所見,不時捋著長髯,盯看姑娘們一眼。方冕與方宗民坐在右側邊,鐘吟在左側邊,偏偏讓兩個姑娘坐在對面,害得兩人低垂著粉頸,大氣也不敢出,心中直惱酸丁,不該這麼整她們。 鐘吟剛剛說完,方媽叫吃飯,邵爺爺也陪他們前往飯廳。 由於高興,邵爺爺命方宗民一塊兒喝兩盅。 飯畢,邵爺爺把鐘吟單獨叫到書房,兩位姑娘自有女僕帶去漱洗,方冕則到父母房中與母親團聚。 邵天龍問了兩位姑娘的出身來歷。 鐘吟紅著臉把什麼都說了,懇請爺爺恩准。 邵天龍道:「兩位姑娘人品不錯,天性聰慧,就這麼訂了吧!」 鐘吟這才放下一顆心。 邵天龍又讓鐘吟把方宗民父子和兩位姑娘叫到書房,向兩位姑娘談了准許訂婚之事。兩個妮子的兩顆芳心也才落地,心中的喜悅自不必說。 此後,邵爺爺談起正事。 他道:「想不到當年被正道人士逐出中原的魔頭巨盜,竟然紛紛出籠,而且組成了神魔教。俗話說:『來者不善,善者不來。』正道武林,又將大劫臨頭了!」 說完不禁長歎。 方宗民道:「血手印史剛,在綠林中何等身分,才是魔教一個右護法。屠龍太保雷彪身分比血手印高自不待言,但恐怕也不是教主。由此推論可知這教主身份之高。那麼,誰有這樣的能耐統馭那麼多凶獠呢?」 邵爺爺沉思一會,道:「能統馭這些邪道高手的,這世上倒還有那麼兩三個人,但可能性最大的,還是陰魔追魂長孫治和無敵閻羅張錦鶴。此二獠,四十年前聯手與為師和空靈禪師動手,敗後隱跡甘肅。傳聞長孫治不甘寂寞,暗中網羅黨羽,勢力遍佈西北。這些年老魔若不魂歸地府,他那阿修羅子午天蠍功必練到了十二成火候,就是為師的親自出馬,只怕也不能將他制住,頂多與他戰個平手就是僥倖得很了。此獠若真是神魔教主,足可堪慮呢!」 一席話,聽得在座諸小,無不動容。 丁香忍不住,道:「爺爺,這世上若無人治他,這可怎麼得了呢?俠義會豈不束手待斃了?那酸丁可怎麼辦哪!」 說來說去,離不了她的酸丁。 邵爺爺微笑道:「說是無人能治也不儘然,這世上能人異士多得很呢!此外,只要中原各大門派能聯手對敵,何愁此獠不除?」 方冕道:「爺爺,那夜襲丐幫總舵的,又是什麼人物呢?」 邵天龍收斂了笑容,緩緩說道:「依吟兒所述,這夥人確是勁敵,其來歷尤為可疑。爺爺沒有目睹出手招式,很難道出究系來自何方。但有兩個地方,其中必有一個。」 眾小目不轉睛,屏息凝神。 邵天龍沉入往事道:「大約百年前,武林中出了一位異人,無人知道他的師門,只知他武功出神入化,所向披靡。他經常遊歷名川大山,尋訪高人異士較技。當時著名的高手,許多都敗在他手下。後來一些名重四方的能人,為愛惜羽毛,保住刀光血影中掙來的名頭,便紛紛趨避。這位異人由此便躊躇自滿,自稱天下第一。當時少林方丈、武當住持、峨眉掌門,以及別的一些名門大派首腦,無一不是他手下敗將,難怪他不可一世,眼高於頂了。 這一年,他遊歷到黃鶴樓上,競揮筆提了一首歪詩,譏諷中原大地『遍地青青草,只恨無奇葩!』 黃鶴樓乃中原名勝,遊人如過江之鯽,這詩也隨著遊人傳向四方八面,武林中人視為羞恥。這才驚動了一位出世高人,產生了一較之念。也是活該有事,這位異人遊歷到西子湖,在西子湖斷橋上,以類似大力金剛指力,在橋面上又劃出了上述兩句詩。他剛剛寫完,站起拂去食指灰塵時,只聽有人笑道:『先生好一筆狂草,只是書之於橋面上供人踐踏豈不可惜?』這異人一聽,立即轉身笑道:『既如此,老丈何不將它抹去?』那白頭老翁道:『謹遵台命!』那老翁當即從樹上折下一枝樹葉,也不見作勢,輕輕往地上一拂,異人那筆深入橋面寸許的狂草,竟在轉眼間消失,橋面依舊光滑,再無一絲痕跡。 異人見狀大驚,一時羞憤難言,最後只說得一句:『高明、高明,老丈可當天下第一的名號。』老丈笑道:『豈敢、豈敢,誰道中原無奇葩,遍地鮮花遍地草。』異人憤然道:『既是遍地鮮花,我張靈泉異日必來領教,屆時必是『綠肥紅瘦!』這老丈就是欲與之較量的那位出世高人,三絕秀才。當時,三絕秀才就知道,張靈泉欲下苦功,他日必來中原糾纏,而且這『綠肥紅瘦』之語十分不祥,意似摧殘中原武林。但那張靈泉並無大惡,不能下手將他除去,只好怔怔望著他拂袖而去。 這張靈泉也不知去了哪裡,二十年後,一批自稱來自南海無名島的人,上華山,登少林,大鬧武當,惹下了無數事端,最後被各派聯合,方才挫敗了這二十多人。此後,每二十年或三十年不等,總有他們的人到中原尋釁。使人震驚的是,這無名島的人,一批比一批更厲害。每當他們來到中原,中原武林就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。由於雙方都互有死傷,就自然而然結下了深仇大怨。這三十年來,他們並未到中原鬧事,大家還以為干戈止息了呢!」 邵天龍說到這裡,呷了幾口香茗,搖頭歎道:「若真的又是他們光臨,加之又有神魔教作亂,中原武林足可堪慮了!」 眾人聽了這段掌故,無不嘆息。 鐘吟道:「彼此不過印證武功,何至於鬧得兵戎相見、翻臉成仇呢?」 邵天龍道:「這就是學武人的通病了,你們切忌再犯。」 鐘吟道:「是。」 丁香道:「爺爺,你還沒講完哪!還有個地方呢?」 邵天龍道:「還有個地方便是須彌山,那裡據說也有武術宗師傳藝授徒,其武功路子自成一格,足與中原武林匹敵。這百年來也曾有徒到過中原,但未鬧過大的風波。這原因是該派規矩較嚴,素奉人不犯我、我不犯人之規戒。所以雖也在中原殺過人,但僅限於結仇之人,並不侵犯其他。以後行走江湖,對他們也要格外小心。倘若與之有隙,彼等就會無休無止尋釁,直到將你殺死方才甘休,故此中原武林人士大多趨避,不願往來也不願成仇。」 稍停,邵天龍又道:「不論襲擊丐幫總舵的是什麼人,有一點必須注意,這兩處地方的人決不受人驅策,神魔教的人也休想駕馭他們。但是,襲擊丐幫總舵前,又留刀寄柬警告丐幫勿助九龍鏢局,丐幫置之不理還派人參加護鏢,所以招來以後的襲擊。這樣說來,他們與神魔教之間又有了關係,此種關係如何,你們今後需設法弄清。」 諸小齊聲答應:「是!」 爺爺又道:「還有,勒令丐幫總舵遷出杭州,不准丐幫參與江湖之事,這大約是神魔教的主意,要就是神魔教欲在杭州設堂,並讓丐幫置身神魔教與別的門派爭鬥之外,好減少中原武林的力量,倘若不是這種原因,那就是無名島或須彌山之人另有企圖了。」 眾小聽了爺爺的剖析,均感事態嚴重,成立俠義會時的信心也有了動搖。 銀鳳道:「爺爺,倘若神魔教當真與無名島或是須彌山的人有了勾結,中原武林豈不是大劫難逃了麼?今後又該怎麼辦呢?望爺爺指示迷津。」 邵天龍鄭重地說道:「只有兩條路可走,第一,以誠團結中原廣大武林人士聯手對敵,讓彼此都明白『唇亡齒寒』的道理;第二,苦練武功,不怕強敵,還要用心智去對付強敵,除了少數首惡分子必須下辣手除去,對其中大眾以仁待之,勸其向善,須知『放下屠刀,立即成佛』的道理。總之,以智、仁、勇對敵。」 眾小立覺茅塞頓開,心情開朗不少。 邵天龍又道:「吟兒與冕兒屆時赴丐幫救援,須提早去,防止中途生變。記住,不圖殲敵逐敵,只求救人,勸丐幫暫避鋒芒,不爭一時之長短。你二人若寡不敵眾,不必硬拼,相信以你二人之能耐,別人尚留不下你們。至於兩位姑娘,從明早起留此習練武功,以應未來之劫。」 兩位姑娘雖想和鐘、方二人同去,但能在此由爺爺教習武功,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,當下芳心狂喜,連忙向爺爺道謝。 邵爺爺也滿心歡喜,連呼「起來,起來」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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