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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


  丁浩道:「領教了,許賢侄遠道而來,早些歇息吧。申兒,快替你大師兄二師兄安排宿處。」

  等人走散,又聽丁香道:「瘋道爺是好人,爹,您可不能冤枉人啊!」

  丁浩道:「放心,為父心中有數。你也早些歇息去吧!」

  丁香道:「有人值夜了麼?」

  丁浩:「你姚大叔自有安排。」

  接著只聽蓮步在他們門口停了停,隨即漸漸遠去。

  方冕道:「吟哥,睡覺吧,聽這個什麼大師兄胡吹法螺,我人都困死啦!」

  鐘吟道:「夜間不可大意,你先睡,我且值夜,以防萬一。」

  方冕早就累了,於是上床就寢。

  鐘吟吹熄了燈,盤坐床上,運息調元,立即就進入物我兩忘之境。

  待他運息完畢,日間疲勞早除,窗外一片靜寂,已是三更天了。

  忽然,他聽到對屋衣袂飄風之聲,似是從後窗躍上了房。他立即抬手,窗戶自開,身形一晃,從床上橫移窗外,左手一揮,窗戶自閉,右掌虛空朝下一按,人已經飄然上房,不過瞬間而已。

  只見一個俏影從屋上掠起,斜往前面一屋頂落去,鐘吟功運雙目,依稀看到十丈來外有一道黑影一閃不見。

  他認定俏影是丁香,想必丁香大約聽見了動靜才追出來,便遠遠躡在丁香後面。

  丁香展開身形,姿態美妙,看得鐘吟讚歎不已,這姑娘輕功已近上乘,再假以時日,必定達到一流境界。不過這姑娘也太大膽,孤身一人怎麼就敢亂闖,有個閃失怎麼辦?

  此刻丁香已掠到城外,看樣子還不打算停住,她這是怎麼了?而且越奔越快,似已盡了全力。鐘吟也不得不加了把勁,離她二十丈的距離。

  城外沒了房屋,一片荒野,鐘吟運功雙目,依稀辨出在丁香前面有個小小的黑影,似乎時快時慢有意吊丁香的胃口。

  又賓士了片刻,前面的黑影停下來了。丁香也放慢了速度,並且將肩上的劍抽出。

  「哎喲,幹什麼,要殺人呀!那我老道就要逃之夭夭了!」前面的黑影發出鴨子似的嗓香。

  「噫,是老前輩!」丁香認出了人,將劍插回鞘內。

  「不是我老道還會有誰?」

  「老前輩引晚輩來此,有事相告麼?」

  自老道的聲音一起,鐘吟便旁掠二十丈,提足了內勁,以浮光掠影身法,瞬間躍到了離老道七八丈外的一株蔥郁的大樹上。

  「沒事老道找你女娃兒幹什麼?莫非你懷疑老道和胭脂三煞是一路來害你們?」「啊,老前輩,許師兄的話你都聽見了?」

  鐘吟一驚,這老道果真了得,人潛到隔壁房上自己都未覺察,說明自己粗心大意了。滿以為時間還早,人多熱鬧,不會有夜行人,要是敵方乘虛而入該怎麼辦?以後千萬警惕。

  「老道長著順風耳,自然聽見了。」

  「前輩義助九龍鏢局,晚輩感恩戴德,家父也銘感於心,哪裡敢存半點不敬之意。」

  「唔,一心老尼教出來的弟子果然明白事理,你這幾句話老道聽著舒服。老道將你引來,是要告訴你,胭脂三煞對鏢銀志在必得,昨天被老道攪了場,又被一個不願現出身形的異人暗中偷襲,以致功敗垂成。這批魔頭豈能就此甘休!老道算定,鏢車出了湖州,未到宜興之前,在江浙交界處,靠近太湖的地方,魔頭們就會下手。昨日這般傢伙坐大,未曾用毒煙毒粉,這次再下手,什麼手段也會使出,到那時呀,嘿嘿嘿,鏢局的人就大大的不妙了,那些名門子弟一個個也要伸腿瞪眼,吹不成法螺了!」

  丁香大驚:「啊喲,老前輩,這怎麼了得呀!我們該怎辦哪?」

  老道說:「你娃兒問我,我老道問誰?」

  丁香跺腳道:「老前輩,你老人家可不能見死不救啊!」

  老道哼了一聲道:「見死不救老道還會來告訴你?」

  丁香道:「就請前輩面示機宜。」

  老道說:「就昨天現身的魔頭已經不好惹,這回如果再搬來救兵,那更是惹不起了!」

  丁香歎道:「真是天絕九龍鏢局,小女子一家是萬劫不復的了!」說著不禁語聲抽泣。

  老道一聲「哎喲」道:「別哭、別哭,老道一怕人家吹法螺,二怕小姑娘大媳婦哭鼻子。老道一時也想不出辦法,只能拖延些時日,鏢車就在湖州停下,讓你家老爺趕緊約請幫手,老道也趕緊去找幾個不成氣候的老怪物。在湖州停留時,千萬小心!另外,若不在湖州停,那就回杭州,把丐幫那幾個目中無人的老花子請來。」

  丁香道:「多謝老前輩指點,但家父不會再返回杭州,只會一往直前的了。」

  老道說:「老道這就去找那幾個不成氣候的東西,也不一定找得著,你們等老道幾天吧,最好十天內不要動身,好,老道走矣!」

  丁香急道:「哎,老前輩……」

  可老道逕自去了,只扔了句話:「普陀山!」

  丁香木立當地,歎口氣,自言自語道:「哎,上天哪,這可如何是好!看來是得去求恩師助力了,可是恩師老人家久已不涉塵世,我又怎能為已之利將恩師老人家拖進這場是非呢?啊,這可怎麼辦哪!……唉!……」

  鐘吟潛在樹上聽姑娘這麼難受,真想現身相見好好安慰她,但他終於忍住了。

  這時丁香轉身緩緩走了幾步,道:「我得回去告訴爹爹,還有那個酸丁,只有勸他回杭州去了,不能讓他賠上性命呀……」說著猛提真氣,身形展動,一溜煙走了。

  鐘吟從樹上飄身而下,一路跟著丁香,心裡思潮起伏。

  看丁香對自己頗為關心,不能不為之感動,他一定要全力以赴,幫助丁家逃出此劫。但是,瘋道爺所說情況如此嚴重,自己的功力能否對抗群魔呢?如果不能,將來找到陰魔追魂門下,又怎能報仇呢?

  他又想到了瘋道爺,別看他出語尖刻,卻是位古道熱腸的老前輩,為武林正義不惜與胭脂三煞結怨,又冒著風險探查三煞陰謀,還要夤夜奔波找人助拳,觀此老種種行為,莫不就是當年師公八公老人的好友瘋叔公麼?記得恩師老人家曾說,蔣師叔還有遺孤,由瘋師叔公收養在八公山,—待有機會時,一定向老人家問問情況。

  邊想邊走,片刻回到了城中旅店。

  他潛進屋內,方冕還在沉睡,便和衣而臥,漸漸睡去。

  丁香到天明後,才將昨夜瘋道人所說告訴老父。

  丁浩聽了大驚,沉默良久。

  丁香急道:「爹爹,你得拿個主意呵!」

  丁浩道:「為父一時想不出好主意,將北京三位叔叔、杭州局總鏢師以及你兩個兄長等人請來合議吧。」

  丁香不再多言,急忙喚人去了。

  不一會兒,人們陸續來到。

  丁浩將情況一說,屋裡就炸開了鍋。

  「此話當真?」

  「又是那個瘋子!」

  「哼,三煞欺人太甚,乾脆拼個魚死網破!」

  「……」

  丁浩制止道:「各位有什麼高見,慢慢說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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