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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四


  郭青又道:「奇怪的是,彼此廝殺不分勝負之際,對手突然失手,被我放倒。」

  沈雪珠驚道:「我也是這般情形呀。」

  洪天龍、董雪雁情況都同,詫異得叫喊起來:「我也是!」

  柳媚這才想起他們四人發怔的情形,聯想到自己手刃鮑氏三賊的情景,再想起懷中的條子,不禁恍然大悟。

  「是他!」她脫口呼出。

  「誰?」沈雪珠等四人同聲問。

  「寫字條的人。」

  穆朝忠問:「什麼字條?」

  柳媚從懷中取出,遞給幫主。

  教主看後歎道:「何方高人,救了我們的命了。我們後院何嘗不是如此,若無此人相助,今夜恐怕不妙呢!」

  幾小忙問詳細情形。

  穆朝忠道:「近三更時,老化子的窗上被物擊響。老化子頓時從床上躍起,躥到窗外,正好崔老頭、尚子書、妙清道姑也都從房裡躍出。相互一問,原因相同,正詫異間,忽聞夜行人的破空聲,當即躍出小院,只見數條黑影正如箭飛來。彼此一照面,嘿,原來是靜空、秀羅刹戚玉珊、黑牡丹馬紅玉、懾魂夜叉伍志主、蓮花仙婆田明珠、飛蛇幫四大拘魂使者中的血使範彪。

  眾小一聽來了六個大魔頭,不禁倒抽了口冷氣。

  穆朝忠續道:「秀羅刹戚玉珊問我們敢不敢到莊外一決勝負,我四人明知故勢太強,智圓大帥傷勢未愈,但若在院中動手,又怕傷了智圓大師。因此同意外出決戰,以引開敵人。我們隨六個魔頭到達院牆外後,戚玉珊企圖誘使我們四人參加四海門,並許以護法尊者的高位。老化子當即把她罵了個狗血淋頭,於是,雙方動起手來。打不了十個回合,智圓大師突然趕到,接下了最厲害的西使範彪。大師勉力與他對掌,傷勢未愈終不是人家對手,正危急間,西使範彪突然怪叫一聲,退開兩丈不再動手,智圓大師才得以緩氣自保。另外,老化子接下了伍志生這個老渾蛋和田明珠這個老妖婆,他們雙雙戰老化子,為的是一舉將老化子斃了,好徹底摧垮丐幫,兩個魔頭與老化子戰了三十合,老化於雖說不會一下敗落,但也勝不了他們。忽然,老妖婆莫名其妙地怪叫一聲,霍地跳出了圈外。伍志生老渾蛋接著也牛叫一聲,倒躍三丈停下,老化子也不追趕,看場中情勢,書生對的是秀羅刹,已拼個兩敗俱傷。妙清道姑對的是靜空矮頭陀,也是鬥個東歪西倒,那馬紅玉卻不是崔老兒的對手,打得吐血而逃。老化子連忙招呼崔老兒,把幾位受傷的保護回來。才知柳氏夫婦遇上了天玄會的巡察使楊鈞,應兆年和三個未通名姓之人。他倆本已危急萬分,忽然楊鈞、應兆年兵刃都無緣無故脫手丟魂喪膽而逃。柳氏夫婦只受了輕傷,崔老兒已替他們包紮好,點了睡穴睡過去了。」

  這一番敘述,直聽得眾小俠驚詫不已。

  事情十分清楚,今夜有異人報警。又有異人相助,得解危難。

  這異人究竟是誰呢?

  莫威背著蕭笛的屍身,邊哭邊跑。

  他怕天玄會的人捉拿他,因此竭盡全力,一下就鑽到密密的樹林中,遠遠地離開了白鶴別莊。

  他終於跑不動了,蕭笛的身子愈來愈重。

  於是,他走到一株大樹下,把蕭笛放下來,躺在他腳前。

  他伸手摸摸蕭笛的鼻孔,一點出的氣都沒有。

  他又按按蕭笛的脈,哪還有一絲跳動。

  「喂,老弟,你是不是和上次一樣裝死哪!」他抱著一線希望問蕭笛。

  蕭笛直挺挺地僵直躺著,哪裡會回答。

  莫威歎了口氣,又道:「老弟,我知道你這次是真死了,不過,上回你把老莫騙苦啦。這回老莫得先試試才死心。」

  他所謂的「試試」,便是伸手去搔蕭笛的胳肢窩。

  左搔右搔,沒用。

  他又伸指點了蕭笛的笑腰穴,仍然瞧不見蕭笛露一絲笑容。

  「唉,老弟,你當真死了!」莫威徹底失望。

  他看著蕭笛,嗚嗚咽咽又哭了一會,這才收住眼淚。

  「老弟,你也太不象話啦,人家天山四煞是何等人物,你怎麼以一敵四呢?想起來就叫我老莫生氣,你為什麼不自量呢?好啦,你死了不打緊,我老莫這下子該怎麼辦啊!天,我也只有上吊了呀!對對對,只有上吊了,要不,天玄會把老莫抓去抽筋剝皮,那滋味兒可是不好受啊!」

  他越想越悲,便站了起來,解下腰帶,踏起腳尖在枝丫上拴了個套圈,把脖子往裡伸了伸,又趕忙退了出來。

  「別忙別忙,這蕭老弟還沒掩埋呢,老莫只有遲一會再上吊吧。唉!老弟,跟了你只有老莫吃虧,老莫埋了你。誰又來理老莫呢?好在我老莫一向對朋友兩肋插刀,吃點虧也不計較,就讓老莫拋屍荒野喂豺狼吧。」

  他自言自語一陣,取出單鉤,當真刨起地來。不一會兒,一個窩坑已挖成。

  「喂,老弟,你睡現成的,老莫我卻掛在樹上風涼,實在太不划算。不如老莫睡坑,你老弟掛樹枝吧,誰叫老莫比你年歲大呢?」

  他於是來抱蕭笛,剛剛抱起,打個主意又放下。

  「不對不對,把他掛樹上了,我老莫自己理自己嗎?不行不行。」

  他又重把蕭笛抱起,就往坑中扔。

  怪!蕭笛的身子還在他臂彎上,沒被他扔到坑裡去。

  他又一次努力,吐氣開聲:「嘿!」

  人還是沒扔出去。

  他發毛了。

  「噫,老弟,你不願以土埋身嗎?」

  「不錯。」蕭笛居然出了聲。

  「好呀!見鬼啦!」莫威嚇得喪失了神智,拼命想摔掉蕭笛,可就是摔不掉。

  蕭笛笑哈哈道:「老莫,你摔不脫的,小老弟沒死呢!」

  他一縱身跳到地上,一把抓住莫威,拽他坐到樹根上。

  莫威還過魂來,摸摸他的鼻子,熱呼呼出著氣呢,又捏捏他的腕脈,歡跳著呢。

  他放心了,立即笑出聲來。

  「哈哈,老天有眼,你老弟沒死呀!受傷重嗎?」

  「沒事沒事,哪有什麼傷。」

  老莫一下跳起來了:「咳,你老弟太不講義氣,既然沒受傷,幹麼讓老莫背著跑?」

  「舒服呀!」

  「你……你、你,」老莫氣得話都說不清了,「你沒死,幹麼要裝?害得我又挖坑又上吊!」

  蕭笛用手指一點,一股銳風正戳在莫威的笑腰穴上,莫威即刻放聲大笑起來。

  蕭笛讓他樂了一陣,看他眼淚也笑出來了,方才又點一指,替他解了穴。

  「咯咯,咯咯,」莫威邊擦眼淚邊笑。

  「好啦,坐下吧,這一笑,怨氣散了吧?」

  「咯咯,你老弟真會捉弄人!」老莫坐下了。

  蕭笛笑道:「我正演一齣戲,多虧你老莫幫了大忙。」

  「什麼戲?」

  「金蟬脫殼。」

  「說來聽聽。」

  「我要讓正邪雙方都以為我死了。」

  「死了有什麼好?」

  「他們就會把我忘了。」

  「嘿,你老弟真狡滑,死了人家就不找你,你可以躲到江南享清福去了,這個主意不壞,我老莫跟你去就是了。」

  「可你沒死。」

  「那有什麼關係?」

  「天玄會仍要捉你。」

  「對啊,那怎麼辦。」

  「你繼續活下去就是了。」

  「那當然呀,我莫非去真死?」

  「我裝死是為了避過對方耳目,好在暗中監視他們。」

  「啊,你還要幹呀?」

  「自然,自古正邪不兩立,豈能袖手不管。」

  「你要監視誰,天玄會嗎?」

  「不,監視徐雨竹!」

  「徐公子?他不是正道英雄嗎?」

  「不錯,正因為他是正道所以才監視他,他若要是邪道,我才不管呢!」

  「咦,你說的什麼呀,老莫不懂。」

  「以後你會懂的。」

  「那麼現在呢?今後去哪裡吃住?」

  「回長安,仍住在『西來順』畢羅店。」

  「會讓人家發現的。」

  「不會,越是人煙稠密的地方越無人注意。」

  「現在就走吧,老莫肚中唱空城計了。」

  「不行,天黑了走。」

  「唉,餓到天黑真是活受罪。」

  「耐著點吧。」

  蕭笛閉目靜思,不再理會莫威。

  從太白山莊返回後,他就開始注意起徐雨竹來。繼而飛天魔獠出現在長安,而且在白鶴別在外與徐雨竹對了一掌。老魔居然在不分勝敗的場合下揚長而去。臨走,老魔以傳音入密和徐說話,究竟說些什麼呢?

  據古爺說,徐雨竹說了謊。

  古爺也覺得徐雨竹形跡可疑。

  據查,徐家根本不是官宦人家,誰也不知他是何時搬遷到長安來的。

  最重要的是,徐雨竹一掌傷人,頗像是震山掌。

  在古爺授意下,蕭笛曾夜深「靜園」。

  靜園戒備之森嚴,使蕭笛十分吃驚。

  那一夜,他最重要的發現是,在靜園花園裡的一幢小屋中,他看見了盛昌珠寶店的老闆吳高亮和他兒子吳節風。

  小屋中,還坐著徐雨竹及另一個老者。

  吳高亮道:「少主,你答應了麼?」

  徐雨竹道:「以一個價值連城的翡翠花瓶,換取實現恩師當年心願,這自然是值得的。」

  老者道:「奇怪,他怎麼知道少主有此寶瓶?」

  「他不過是猜測而已。」

  「少主告訴他了麼?」

  「沒有,只說待考慮後答覆。」

  老者微一思索,道:「對了,老主人曾與他相識,一度有過交往。他自然知道老主人的習性,見了少主,便想起此瓶,料想老主人的藏珍之多,也許會有此瓶。」

  「此人信得過麼?」徐雨竹問。

  「少主可要小心,只怕他得了瓶便遠走高飛,上哪兒找他去?」

  徐雨竹傲然一笑:「放心,我徐某可不是容易上當的,他要想得到此瓶,必須先有抵押品,而且做到要求他做的事。」

  「抵押品?這世上有何物能與之比價?」

  「嘿嘿,這件抵押品也價值連城呢!」

  「啊,是何物,如此值錢?」

  「他的寶貝漂亮女兒呀!」

  「原來如此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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