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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四


  「不敢當,不敢當。」

  「大哥,跟他嚕嗦什麼?賞他一掌了事。」另一個紫臉大漢說。

  紅臉大漢道:「賞他一掌費事。」

  說著,運功於臂,五指一用力。

  「哎喲,救命啦!你這人好不講理……」古爺大喊大叫。

  紅臉大漢隨即放開他的胳膊,一笑道:「老兒,回家挺屍去吧。」

  兩個大漢得意地笑著,逕自走了。

  古運算元再在人叢中找兩個書生,早沒了影,只好自歎晦氣。

  他從圍攏來看熱鬧的人堆中擠出去,回了畢羅店。

  忽然,他感到被紅臉大漢捏過的手臂隱隱火燒般疼痛,便解開衣襟褪了一隻袖伸出胳膊來看,好傢伙,竟有五個淡淡的血色手指印。

  蕭笛莫威不解,問:「怎麼了,古爺?」

  「撞了鬼啦!」

  莫威大吃一驚:「真的?」

  「這不是鬼捏出的印跡麼?哪還有假!」

  古運算元說著,又看了看五個指印,忽然想起了兩個人來,忍不住叫道:「天,是這兩個惡鬼,我老兒怎麼沒想起來呢,真是自討苦吃哇,晦氣晦氣!」

  莫威急忙問:「誰有那麼大本事把你老給打傷了?」

  古運算元道:「一個叫赤焰爪方勝,一個叫墨掌苗剛,聽說過麼?」

  莫威嚇得跳了起來:「飛天魔獠座下的哼哈二將,天老爺,快快離開長安,逃命去吧!」

  蕭笛道:「飛天魔獠?聽說過他的凶名,不是好幾年前就消聲匿跡了嗎?」

  古爺道:「不錯,當今武林最具凶名的,一是須彌怪魔,另一個就是飛天魔獠,須彌怪魔年歲大些,成名更早,這飛天魔獠卻是二十年前才名震江湖的。但他並不常年在江湖上走動,每隔一二年,兩三年不等,他就要從潛居處出來,做上一兩個大案,便又潛得無影無蹤。此人生性極為冷酷,又極喜愛珠寶,只要聽說什麼地方有名貴珠寶,他必生方設法弄到手,為此不惜多傷幾條命。他手下有兩個忠誠護衛,便是我今日街上遇到的兩人。這兩人武功非同小可,飛天魔獠一向不必親自動手,有這兩個惡鬼就足夠應付一切。」

  蕭笛問:「古爺臂上傷痕要緊麼?」

  古爺低頭一看,「哎呀」一聲,道:「只顧說話,毒素深入了呢,得趕快運動祛毒。」

  他便到床上盤腳坐下,運起神功,不一會便物我兩忘。

  蕭笛心想,這魔頭出現在長安,自然不是好兆頭。師尊曾對自己講過,這飛天魔獠功臻化境,雖比不上須彌怪魔,但也僅是伯仲之間,當世只怕無幾人是他的對手。他手下的兩員大將,也是一流之選,武功出神入化,生性兇殘,造下了不少殺孽,天玄會和飛蛇幫的血案是不是他們做下的?如果是,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,其目的何在?另外,也有可能是別人做下的,他們或許是飛蛇幫的首腦人物。當然,這樣想並無依據,不管是何種情形,柳家的危險愈來愈甚,該怎樣做才能助柳家脫此一劫呢?如果明日上門,會不會被柳家拒之於門外?

  想起柳家,自然又思念起柳媚來。她的一顰一笑,舉止言談,宛若就在眼前。

  唉,想起她來,真如李白詩所說,「相思無日夜,浩蕩若流波。」

  現在,無端又出來個風度翩翩、武功高絕的徐雨竹,論身世,論家底,和柳媚堪稱一對,自已一介山野草民,又何能攀高枝呢?更何況柳震夫婦疑心自己與須彌怪魔有淵緣,又懷疑天玄會、飛蛇幫的血案是自己製造的,連柳媚也不信任自已了呢,縱是生有百張口,只怕也辯解不清,叫他如何上門去呢?

  想來想去,不禁愁思綿綿。

  直到古爺運功完畢,他還怔怔坐著,

  「喂,小老弟,我老兒已告無恙!」

  蕭笛慌忙回過神來,答道:「古爺,飛天魔獠出現在長安,只怕又有多少人遭殃呢!」

  「不錯,此獠無緣無故怎會到長安來,我老兒定要找出他的蹤跡。」

  莫威從外面進來,也不知他是什麼時候出去的,一腳跨進門檻就叫道:「天,古爺,少管閒事吧,我們還是速速離開長變為妙。」

  「到哪裡去?」

  「逃命去呀!」

  「呸!你就只知道保一條命,有詩雲:『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』,懂了麼?」

  莫威道:「誰惹得起飛天魔獠呀!」

  古爺道:「自命俠義道,豈能見危而遠避?孟子曰:『生亦我所欲也,義亦我所欲也,二看不可兼得,舍生而取義也』,你枉自七尺男兒之軀,竟是個怕死的儒夫,丟人現眼!」

  莫威道:「孟老夫子是什麼人?武林高手嗎?怎麼一句也聽不懂?」

  古爺氣得吹鬍子:「你小子愚鈍頑劣,不學無術,你大概字也不識吧!」

  「識字有什麼好?當不得飯吃的,當初師傅教我讀『三字經』『百家姓』,我老莫就不愛讀,常被師傅罰跪挨板子,不過,字總算認得一兩百個,你老就說說這位孟大俠那番話的意思不就得了?」

  「呸?什麼孟大俠,老兒也懶得與你詳說,就說這話的意思吧。孟夫子說,我想要活著,也想要義,但這兩種不能一起獲得,所以寧肯丟了性命也要選擇『義『。」

  「啊,懂了懂了,要老莫選擇義就是選擇死,你二位既然願意丟了性命,我老莫就捨命陪君子吧,死了一了,你們二位死了,我又怎能活著,還不是被天玄會挖心掏肝。」

  這一番歪理只聽得蕭笛大笑,卻把古爺氣得直瞪眼睛:「你你你,哎,算了算了,跟你纏夾不清,徒自傷神。」

  蕭笛道:「古爺,事已急迫,柳家朝不保夕,得想個辦法才好。」

  古爺道:「稍安毋躁,有了準確消息,再去助拳吧,你只管聽我老兒的,包你誤不了事,光急也無用。」

  蕭笛無法,道:「下午我出去打個轉,看著珠寶店有何動靜。」

  古爺同意,只叫他不要露了形跡。

  飯後,蕭笛走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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