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公孫夢 > 須彌怪客 | 上頁 下頁 |
五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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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告辭!」柳媚站起來走了。 徐雨竹怔怔望著她離去,不久,他也下樓走了。 柳媚回到旅店,閉好門躺在床上休息。 可惜,她竟毫無睡意。 适才那位叫徐雨竹的公子,只以紙扇輕輕一點,熊耳山那個傢伙就吃不消了。這種點穴法古怪異常,簡直有分筋錯骨的妙用,手法實在高明巳極。可見此人功力非同小可,年紀又是如此之輕,人也英俊文雅,比東方磊還強出許多。 唉,天下之大,真是無奇不有。 可徐雨竹名不見經傳,足證不是江湖中人,大概是什麼世家公子吧。世家公子有那麼高的身手,不能不令人欽佩。 至晚,柳媚退了房間,信步走出大街。 出了城門,已無行人,便施展輕功,朝長安方向奔去。 奔不到二十裡,她發覺後面有人追了上來,回頭一瞧,果見有五條人影疾若流星股追了下來。 也許,不是追趕她的,有誰會追她呢? 於是,她放慢了身法,想等夜行人走後再加快速度。 哪知五條黑影只掠過她身旁三人,三人一超過她就在路中間一字兒排開檔住了路。 回頭一瞧,身後站了兩人。 這不是沖著她來的嗎? 前面三人中間的一個道:「柳小姐,奉莊主命,請小姐回「太白山莊」!」 原來如此! 她憤怒地扯下肩上長劍:「讓開道!姑奶奶要去何處,你們還管得了?」 那人道:「柳小姐,你已由父母雙親許給東方磊公子為妻,已經是東方家的人,必須受莊規約束。」 柳媚氣得叫道:「誰是你東方家的人?我抑媚高興上哪就上哪,你們也配來管?」 那人怒道:「好個不識抬舉的東西,莊主下令,定要將你活捉回去定罪,你耍什麼少奶奶的威風?」 柳媚再也容忍不下,劍光一閃,以「玉女穿梭」一式,劃了個小弧圈,直挑對方咽喉。那人急忙來個「脫袍讓位」,順手扯出了劍,立即加以反攻。 其他兩人一個扯出刀,一個使用劍,也毫不客氣地動起手來。 柳媚力戰三人,並不心懼。 二十回合之後,漸漸感到吃力。 要不是對方旨在活捉她,招式又限在不能傷人的禁律之內,她恐怕早已抵擋不住。 她並不知道與什麼人交手,要是知道,她就不會戀戰了。 原來這三人都是太白山莊的一流高手。 使劍的兩人,一叫張山,一叫王沙,合稱無敵雙劍,使刀的叫邱廣升,人稱追風刀。 張山和王沙師出同門,兩人合戰時使用一套「陰陽劍法」,威力巨大。 邱廣升的一柄單刀,又快又狠,以三人之力,只怕很少有人接得下來。 柳媚越戰越驚,後面還有兩人未動手,她卻不能不防。 盛怒之下,使出師門絕技七星劍法,先出一招「龍探星海」,接著一招「七星晃月」,只見七道星光閃爍明亮,劍氣暴長尺餘,逼得三大高手同時退開兩步。 就在這時,一陣「得得得」的馬蹄聲傳來,眨眼就來到了面前。 馬上的人朗聲道:「姑娘好劍法!」 柳媚一看,「咦」了一聲,道:「是你?」 騎者又道:「三位,你們與柳小姐有何梁子?怎麼深更半夜在此廝殺?」 邱廣升道:「你是什麼人,也來管閒事?」 「小生徐雨竹,路過此地,見三位欺負一位姑娘,于情於理只怕都說不過去。」 邱廣升道:「你自管走路吧,我們也不為難你,否則,只怕你後悔不及。」 徐雨竹道:「小生既然碰上了,也不能不管呀!」 張山問:「你認識柳小姐麼?」 「自然認識。」 王沙冷笑道:「怪不得柳小姐要逃跑呢,原來勾上了你這個風流小生,今日一併拿下,回到莊裡好說話!」 柳媚一聽大怒,沖上去就是一劍。 王沙運劍擋開。 徐雨竹忽然從馬上彈起一丈來高,翩然落到地上,姿式瀟酒已極。 邱廣升一見,心中不由一凜,原來這小子身手不弱呢。 徐雨竹從懷出抽出紙扇,只見他身軀一晃,便到了王沙眼前,大袖一舒,「當」一聲,王沙的劍脫手飛到空中三丈高,然後又筆直地落下來。 王沙急忙躍起搶劍,徐雨竹袍袖又一揮,剛要接到王沙手上的劍,忽地橫飛兩丈,再直插到地上。 徐雨竹的內家罡氣,已達到了驚人的地步,便無敵雙劍和追風刀不得不另眼相看了。 柳媚也感到了驚訝。 徐雨竹的武功之高,只怕不下於蕭笛。 可蕭笛到底有多高的武功,她其實心中無數,蕭笛並沒有象徐雨竹一樣,展示過武功。 這時,邱廣升道:「姓徐,我們太白山莊與你無仇無怨,你真要伸手架梁麼?」 徐雨竹道:「小生只是路見不平,相助姑娘而巳,什麼架梁不架梁的。」 「聽著,這姑娘已許配我家公子,她居然敢違背父母之命逃婚,這樣的家事,你也敢管?」 柳媚急道:「誰許配你家公子了?我柳媚並未答應,你們太白山莊乘人之危,逼我雙親答應,只要我柳媚一口氣在,決不向太白山莊低頭!」 徐雨竹贊道:「壯哉!姑娘巾幗英雄,休讓這班淺薄之徒瞧得低了!」 柳媚見他十分同情自己,不禁感到欣慰。 張山道:「姓徐的,你既要伸手管太白山莊的家務事,太白山莊就算與你結下樑子了,今日暫且別過,你就等著太白山莊的人吧!」 說完,三人轉身招呼同伴,一溜煙走了。 徐雨竹道:「姑娘夜奔長安麼?」 柳媚道:「是的,公子何往?」 「白天暑熱,夜間涼爽,想來夜趕路。」 「我也是的。多謝公子替我解危。」 「不期而遇,何足言謝?姑娘若不棄,小生與姑娘同行如何?」 柳媚蒙他兩次相助,不便相拒,但深更半夜與一陌生男子同行也不是個事,便道:「公子騎馬,還是先走—步吧。」 徐雨竹一愣,馬上明白了她的心意,道:「小生一時高興,竟忘了男女有別,冒昧要求與姑娘同行,還請姑娘原宥則個。如此,小生就先行一步了,後會有期,望姑娘珍重!」 說完也不見他作勢,一個身軀輕飄飄飛起,衣服鼓脹,直落到馬上。兩腿一夾,馬兒便賓士過。 柳媚望著他的背影,心中想道,不知此人出自那位高人門下,不僅武功高強,人品也端正,是位大大的好人呢! 她邊走邊想,不禁把他和蕭笛相比較。 一個出身寒家,一個來自豪門。 一個俊逸中帶著樸實純真,一個俊逸中帶著瀟灑風流。 一個武功怪異,震驚江湖。一個武功超凡,嚇退太白山莊高手。 一個仿佛是塊璞玉,未經雕琢。 一個卻是塊黃金,金光閃閃。 一個對她直率魯莽,甚至無禮。 一個對她溫文爾雅,處處知趣。 咦,這兩人都是武林後起之秀,他日有可能並立當世稱雄。 忽然,她腦中跳出了一句名人詩:「恨不相逢未嫁時。」 她正好是在「未嫁時」碰到了兩個年青俊彥,不必象前人那樣,有「還君明珠雙淚垂」的感慨。 她果真是「未嫁時」相逢的嗎? 她的父母已將她許配給了東方磊,而且早在遇到蕭笛前,就有了這種意思。 唉,難道她真的也和前人一樣「還君明珠雙淚垂」。永遠感歎「恨不相逢未嫁時」嗎? 不!她誓死不答應這門親事,寧肯找師傅出家為道姑,古佛青燈終了一生,也決不屈服。 不知不覺中,晨光乍現。 長安城已在前頭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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