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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九


  關爺道:「這四十年如果四凶禽是在苦修武功的話,這世上就怕沒有幾人能與之匹敵了。唉,江湖又將面臨浩劫,只怕從此不得安寧了,你們後生晚輩,可要勤下功夫啊!」

  趙魁道:「只要有人教俺武功,俺就不怕什麼四凶禽五畜牲!」

  李劍心道:「前輩說的是。我輩任重道遠,該痛下苦功,望前輩不吝指教!」

  關爺道:「未來抗魔重任,只怕要落在你肩上了呢,老爺子這點玩藝,自然要傳給你們。自古邪不勝正、我這把老骨頭也還經得起摔打,少不了要和魔頭一較高低!」

  李崇白贊道:「老驥伏櫪,志在千里』,關爺壯志不減當年,好生叫人欽佩。在下只恨當年不曾習武,這抗魔之舉,是半點幫不上忙,只怕還是各位的累贅呢!」

  關爺道:「先生根骨本佳,只是未逢機緣。待老朽傳先生內功心法,祛病延年乃至自衛,還是可以做到的,不知先生意下如何?」

  李崇白大喜,道:「如此甚好,只相年老愚鈍,不可教也!」

  眾人俱皆歡喜,連夫人也笑得合不攏嘴。

  接下來,趙魁講了自己的遭遇:

  「俺家在山東陽穀縣,自幼愛習拳棒,有一年遇著個道人,傳了我半年功夫,後來道人避仇走了,俺只好自己練師傅教的那一套。十六歲那年,父母相繼病逝,俺只好到江湖上混飯,當過船工,扛過碼頭。因俺好打抱不平,常常打架鬧事,活兒幹不長。俺只好四處漂蕩,東遊西走。二十歲那年,俺在安徽鳳陽打死了人,便逃到河南。一日在洛陽鬥一幫地頭蛇,俺被人家打傷,扔到野地喂狼,恰好少林仁心大師路過,把俺救活,還傳了一路羅漢棍。從此,俺就打造了這條熟銅棍,沒事時拿它當扁擔挑衣物,有事時拿它當兵器。丈著三十六式羅漢棍。倒也打敗過不少強盜賊人。後來俺又幹了幾年鏢師,在開封府飛鳳鏢局也幹過。李公子說的龍形劍金漢鬥前輩,俺就認識,不料今年俺走鏢回來,飛鳳鏢局變成了一堆土灰。俺無處可去,便流落到南京,四下打聽血洗飛鳳鏢局的兇手,可是什麼風聲也聽不到。在南京見高兄妹倆被欺辱。便挺身惡鬥,哪知鬥不過人家,真把俺給氣死了。完啦。」

  輪到高威,舒萍臉卻紅了,把個螓首低垂,不勝含羞。李夫人愛憐地摟住她的香肩,她乘勢依偎到夫人懷裡,像個童稚未退的娃娃。

  高威道:「萍妹,這裡的人都如親人一般,愚兄可要實話實說了啊。」舒萍不肯抬頭,只「嗯」了一聲,接著又補充道:「可別罵我爺爺啊。」

  聽他倆如是說大家都感到有些奇怪。

  高威道:「不瞞各位,我倆是私逃出來的,這其中自有曲折,望各位不要見笑才好。」

  關爺笑道:「山東陽城縣翻天尺舒仲孫是你們什麼人?」

  高威一愣,道:「關爺認識?」

  「江湖上誰不知翻天尺的大名?」

  高威續道:「舒老爺子是萍妹的爺爺,卻是我的東家。我自小父母雙亡,在舒家放牛兼做園丁。有位老園丁教我種花培草,還教我識字,當時,舒老爺子給舒家子弟請來塾師,老爺子也讓我們這班苦孩子一起念書。每天清晨,老爺子和少爺少奶奶就在莊院場上練武傳技,不准外人偷看。我偏偏想學武功,可又不敢對人說,只好把偷看來的架式亂比一番。有一次,我正比著比著,卻被園丁看見了,他問我這是幹什麼?我說路經練武場見東家一家練武,我這是照他們比劃的架式學來的,園丁聽了哈哈大笑,摸著我的頭說,「小子,你根骨不錯,我就教你幾手吧。以後,幹萬別去偷看東家練武,小心把命丟了。」又囑託他教武功的事半點不能洩漏。從這天起,園丁就教我入門的基本功夫,以後又教我使用鐵尺。東家一家使的是雙鐵尺,只有園丁教我的是單鐵尺。有一次我問師傅,卻被罵了一頓,以後再也不敢提起。記得師傅當時說,雙的怎樣?單的一點不比雙的差,還可騰出一隻手來用拳用掌,並叫我刻苦練功,將來替他爭口氣。那時我還小,什麼也不懂,只茫然答應著。十年光陰倏忽過去,我十七歲那年,也就是去年的除夕晚上,合府上下團拜後,長工僕役上廳堂拜見老爺少爺,我師傅在拜見東家時,突然說道:「師傅在上,棄徒有一事相求,還望恩准。」老東家想是心裡高興,便道:「李偉,有話起來說吧。」我師傅叫李偉,這是頭一次聽說,他是老東家的徒弟,更是聞所未聞。師傅接著說道:「棄徒在花園做了十二年的園丁,閒暇時又琢磨了單手鐵尺功夫,並將高威收為徒弟,望師傅允准高威當眾演練,為助師傅酒興,並望師傅指正。」這話才說完,老東家便勃然大怒,拍案罵道:「李偉,你本被逐出門牆,未料賊心不死,竟敢私下收徒,傳下改頭換面、似是而非的舒家武功,舒家雙尺,世代相傳,怎容得他人篡改,你究竟是何居心?從實招來!」我師傅面色蒼白,微微冷笑道:「東家,李偉早被從舒家鐵尺門下除名,不過是舒家花園中的一名園丁。既然如此,我李偉收徒又與舒家何干?想當年,李偉蒙東家收列門牆,傳授武功,此恩當比天高。但我李偉感恩知報,忠心耿耿,維護師門。那年仇家大舉攻來,我李偉負傷力戰,決不敢獨自逃生,以致左手被傷了筋脈,從此不能伸屈,只好使用一隻鐵尺。但東家你卻說什麼用一隻鐵尺便不算舒家武功,祖宗傳下的技藝決不容有絲毫更改,強令我棄尺學劍。試想我已到了中年,怎能學得好劍法?便埋首將雙尺招式化簡或衍化為單尺招式,不料被東家你撞見,盛怒之下設了香案,在列祖列宗靈牌前將我這門下二弟子逐出門牆,貶為園丁,受盡同門冷遇。我原可以離開舒家一走了之,但東家所持之論未能服我,妄想證明給東家看,一隻鐵尺也自有妙處,希望東家看了認可,讓我重歸門牆,不想東家如此固執絕情,我李偉在此無益。就從此辭別了吧!」師傅說完行了一禮,叫我跟他一塊走。不料老東家大發雷霆,要將我師徒二人拿下,廢去武功,還是大少爺夫婦跪下求情,才算免了此劫。我師徒二人離開了舒家,師傅說他已看破紅塵,要找地萬隱居,讓我自己去闖天下,說完便悻悻而去,剩下我一人不知何往,十分茫然。未想萍妹從家中溜出,要與我亡命天涯,此後我們來到江南,盤纏用盡,只好賣藝為生。不想萍妹被姜府護院看中,便故意加派重款,否則便要萍妹進姜府當丫環。本來我們想逃離此城,後聞李相公要去尋薑家晦氣,便打定主意同去拼個魚死網破。」

  舒萍細聲細氣補充道:「我與威哥自小在一座院中長大,常在一起玩耍。長大後也常在一起說些詩文。那晚聽了李叔叔一席話,深覺爺爺太古板,辜負了李叔叔的一片忠心,十分同情叔叔和威哥,另外也想出來見見世面,還有,還有……」話聲越來越細,沒下文了。

  高威又道:「萍妹追上我時,我本不敢帶她走,怕落個拐帶罪名,就勸萍妹回去。哪知萍妹卻傷心大哭,說起毅然出走的原委。原來我和師傅出來後,家中氣氛漸漸緩和,眾人爭著討爺爺的高興,萍妹更是想方設法,讓爺爺不要再生氣。哪知老東家卻道:「萍兒,起來,今年要將你許給嶗山掌門的愛徒范鴻運,此子文武雙全,相貌英俊,將來嶗山派的掌門非他莫屬。嘿嘿,那時萍兒就是一派掌門的夫人了,地位何等榮耀……」萍妹一聽大急,叫嚷道:「我不幹,我不要,爹、媽,你們怎麼不說話啊!」他爹爹就對老東家道:「萍兒還小,這婚事等幾年再說吧,望爹爹原諒。」老東家眼一蹬:「怎麼,嶗山派掌門欲來登門求親,你們的面子還不夠大麼?要是與嶗山派結了親,仇家就不敢再找上門來了,你啊,真是個糊塗的爹爹!」少東家不敢再開口。萍妹奔回臥室,當機立斷,收拾了幾件衣物就來追趕我了,我於是便帶了她走。」

  舒萍又小聲道:「那范鴻運油嘴滑舌,討厭死了,人家怎能……」又說不下去了。

  關爺笑道:「我老爺子替你說吧。人家不願嫁給他這個小子,人家看上的是這個姓高的渾小子……」

  舒萍急得把頭鑽入李母懷中,一雙蓮足跺得直響。

  大家不禁哈哈大笑,隨之,又為二小的遭遇深深嘆息。今後,他倆的麻煩還多呢。舒家饒不了他倆,嶗山派也恐怕不肯干休。

  關爺道:「該老夫自報家門了。老夫關村夫,一輩子浪跡江湖,專為黑道人物作對。我那猴兒叫關野。跟隨我已十來年,替老夫掙錢糊口,完了。」

  大家經過瞭解,更加親密無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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