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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


  第二章 威懾群凶

  知府大人駕到不久,客人便陸續來到,二院裡便熱鬧起來,萬古雷招呼客人入席,與知府寒喧一番,又到各桌敬酒,大家盡歡而散。

  夜裡萬古雷等均留宿鏢局,以防意外。

  萬古雷獨自躺在床上,一心思念嬌嬌。他琢磨嬌嬌一家出逃的路線,卻無法判定會在什麼地方落腳。燕王登基後,大殺建文朝中不肯投降的大臣,各地官府百姓為了討賞,也群起抓捕逃出京師的官員,被滿門抄斬甚至滅九族的不少,株連了許多的人,大儒方孝孺燕王本不殺他,要他投降代寫詔書,方孝孺拒不降,被滅了九族,連他的學生也不放過。

  血腥的屠殺,使萬古雷為公冶一家擔心,不知度過了多少個不眠之夜。然而他只有在無奈惆悵中等待,等待見面的那一天……

  正是隆冬季節,鏢局沒有生意,第二天一早,他與秦憂等四個怪人打算回天豹莊,未出門就有人來訪,是知府衙門的總捕頭陳義。萬古雷記起了此人,當年他從京師逃出,在太原府晉王爺的牢獄中與此人相識,一同逃出牢房。

  當下把陳義迎入一院客室,分賓主坐下。

  陳義道:「在下那年蒙恩公相救,想不到又在太原府見到恩公,當年救命之恩……」

  萬古雷笑道:「牛年馬月的事,提它作甚?想不到總捕頭仍在太原府衙門當差。」

  陳義道:「在下那年逃到開封府親戚處躲藏,直到晉王爺死後,朝廷削藩,晉王府不敢再橫行不法,在下方從開封返回。新任王知府命人召在下回來,仍任總捕頭一職。五天前在下外出辦案,昨夜才回到家。今日進衙門,聽人說起鏢局開張的事,才知是恩公……」

  「總捕頭莫把『恩公』二字掛在嘴邊,如今我是天豹莊莊主、鏢局總鏢主,擇一稱呼吧。」

  「是、是。天豹莊建蓋時,並不知主人是總鏢主,鏢局建立的事也不知是莊主一手操辦,只知是一位姓黎的富商置辦產業,不然在下早就登門造訪為莊主效勞。」

  「不敢不敢。總捕頭可知昨日鬧事的根由?」

  「在下今日登門,就為的是這件事。」

  「啊,好極好極,總捕頭請說。」

  陳義歎道:「其實,只要一提起來,莊主也是認識的,這叫冤家路窄。和莊主作對的,還是晉王府當年那班人!」

  萬古雷十分驚奇:「怎麼,你說是熊震宇他們?這些人還在晉王府當差?」

  陳義道:「這事得從頭說起,晉王死後,王府中的江湖客便作鳥獸散,各奔前程。熊震宇離開太原府足有半年,回來後住進了城西北十裡地的紅柳別莊。原來,他派人建別莊,建成後才回來居住。聽說他邀約了不少的江湖朋友來做客,事後有的就留在了別莊。從在下回來任職後,得知了他不少的事情,城內的樓堂館所、各大商家乃至五家鏢局,無不對紅柳別莊俯首貼耳,就連我們知府大人也對他禮讓三分。聽說知府大人昨日到天豹鏢局赴宴,那真是極為難得的事。蓋因萬莊主等是離職的都司大人,是當朝皇上的功臣,在朝中定有不少顯貴朋友,知府大人不敢得罪了各位之故。據在下下屬說,紅柳別莊已派人知照商家和鏢局,不准到天豹鏢局赴宴,也給知府大人打了招呼,請大人不要賞臉。熊震宇在太原府有這麼大的能耐,一則因他在王府任總管多年,仗王府之勢;二則他手下有一幫江湖客,誰得罪了他無論是官了私了都不是他的對手。據在下暗中察訪,大小商家都按月奉送別莊一筆銀兩,以取得別莊之庇護。這筆銀兩本是送王府的,現在得交納給他。有不少商家在王爺死後就不再交納,更不願交納與他,結果不是店鋪被盜,就是販運的貨物中途出事被劫。於是有人省悟,趕緊備禮品拜訪熊震宇,熊卻拒絕會見,只由別莊總管王紀接待,經再三哀求,才把禮物收下,自此後果然平安。那些沒有悟到這一點的商家,依然頻頻出事。經先悟者點撥,商家們這才清醒過來,一個個上別莊求情。至於那些小商家,由別莊總管派人收取『平安費』,收費的人是城中的混混,他們從中得一半好處,因此心甘情願供別莊驅使,為別莊賣命。」

  萬古雷道:「城裡的五家鏢局呢?他們是不是也要按月送一筆銀兩給別莊?」

  陳義道:「太原府只有三家鏢局,那就是飛龍鏢局、威武鏢局、信遠鏢局,這三家鏢局年年都送王府一筆銀子。另外開的兩家鏢局是隆興、武勝,那是在燕王起兵開設的。因為戰亂,路上不安全,鏢局生意紅火,才有人從外地來開設鏢局。熊震宇住進別莊後,據說把五家鏢局的鏢頭請去別莊赴宴,回來後鏢局心甘情願每年奉獻白銀千兩。這數字不小,鏢局的人迭有怨言。聽說信遠、飛龍打算關門大吉,但紅柳別莊不允,說要關閉可以,送上一萬兩銀子就可如意。鏢主哪有這許多銀子,只好繼續維持下去。這些消息半真半假,在下也未去核實,因為無人會對在下說真話。以在下這點官職、這點能耐也管不了紅柳別莊的事。」一頓,續道:「莊主開設鏢局,聽說又經營著一家布綢莊、一家旅店、一家酒樓,熊震宇定要來勒索銀兩,還望莊主小心……」

  半天不出聲的秦憂等人相互瞧瞧,居然嘿嘿乾笑了幾聲,那聲音和那神態都叫人毛骨悚然,驚得陳義趕緊閉住了嘴。

  秦憂道:「若有人敢找咱們的麻煩,那真是有趣極了,求之不得、求之不得!」

  嚴寒道:「小鬼冒犯閻王,那是自尋死路,要打下十八層地獄的!」

  楊孤道:「他玩的這一手太低下,不及咱爺們遠甚,他只能算一個小巫!」

  陶悲道:「他自然不能和咱爺們比,這世間及得上咱爺們的又有幾人?」

  陳義聽不懂他們的話,陳義只是莫明其妙地瞧著他們,萬古雷則聽慣了他們這一套不明不白的話,所以不當回事。

  他笑著對陳義道:「熊震宇當年冒犯了我,我不曾找他算帳就是好的,他居然還要來招惹我,那就鬥上一鬥,看看誰又怕了誰!」

  陳義道:「莊主落足於太原府,是本城百姓之福。有莊主在,必為百姓伸冤仗義,在下也可在莊主庇蔭下大膽捉拿匪徒,以保一方之平安,請莊主多多關照是幸!」

  萬古雷道:「我既在此安家,地方上的事有用得著之處,總捕頭只管吩咐就是!」

  陳義道:「不敢不敢,有莊主坐鎮,盜匪必然遠避,實是全城百姓之福。但從這幾年的情形看來,外來賊人極少,只有紅柳別莊不時鬧出些事來。比如長得有姿色的村女,常被別莊的惡徒搶了去,不等報官就在私下了結。別莊總管拿銀子堵了事主的嘴,又懾于別莊的威勢,無人敢到衙門來告狀。那王總管曾派手下的管事楊滔找過在下,要在下知趣些,不要觸碰紅柳別莊的人。這之前,在下懲辦了城中的一個潑皮,這小子在飯館訛吃訛喝,被在下恰好碰上,便將他捉來關了幾天大牢。他的同夥飛報紅柳別莊,這楊滔當即來找在下,態度十分驕橫。在下不理,關了三天才放人。幸虧知府大人正直,說在下秉公執法應當。只是知府大人也奈何不了他們,那些傢伙要是取知府大人的性命了是易如反掌。前年就有飛賊光顧過知府衙門內院,那飛賊用刀架在知府大人脖頸上,威嚇大人放明白些……」

  萬古雷岔言道:「這飛賊敢打別莊旗號?」

  「沒有,他只威嚇一通,說話含糊。去年又光顧一次,巡夜的捕快全不是對手,被三名賊人點了穴。他們要知府大人放明智些,說不該管的事少管,否則砍了大人首級。這樣做為了讓大人戰戰兢兢,自願調任外地。」

  「他們沒有收買過這位知府大人嗎?」

  「紅柳別莊曾送過一份禮,王大人拒收,又請知府在城裡的酒樓赴宴,大人去是去了,但仍然拒收禮品。別的商家請客,大人也去,但決不收受贈品,是以紅柳別莊對知府大人便冷淡下來,以後才出了盜賊夜入衙門內宅的事。」

  「這麼說,王知府是個好官?」

  「是的,但聽說熊震宇與布政使司衙門的官員有交往,所以不把知府放在眼中。」

  萬古雷道:「我等在太原府地面不熟,有事請總捕頭關照。」言畢,又命人請來羅斌、耿牛、黎成見面,把先前所說簡述一遍,為防萬一,讓耿牛住到布綢莊坐鎮。

  陳義身有公務,告辭而去。

  羅斌道:「原來是熊震宇作怪,萬兄可想好了對策,總不能讓他再欺壓我們吧?」

  萬古雷道:「暫且不動聲色,他要是找上門來,就給他點顏色瞧瞧!」

  話音剛落,鴻運樓派人來報,一夥地皮混混到酒樓訛吃訛喝,被弟兄們打走,揚言還要尋事,掌櫃張朝問如何處置。

  萬古雷道:「下次再來,捉了送官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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