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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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驀地—— 「賽聖歎」冷哂一聲,道:「雕蟲小技,不值一哂!要飯的究竟上不了大桌面。」 「天臺醉丐」聳聳肩,看了梅雪樓一眼,取下酒葫蘆,猛吞了三大口,乾脆不理不睬。 「塞聖歎」取下如椽大筆,虛空一劃,只聞「刷」的一聲,像空氣被撕裂破似的,端的驚人。 梅雪樓聽說過這「塞聖歎」在「中原三客」之中,功力最高,一支七紫三羊巨筆,精妙絕倫。 筆桿為純鋼打造,筆毫乃是千年狼毫所做,不畏刀劍及烈火,而且他那一套「阿房宮賦」筆法,施展開來,無窮無盡。 「天臺醉丐」正欲出手,梅雪樓立即朗聲一笑道:「老哥哥且休息一下,賈君既為小弟而來,自不能拒人於千里之外。」 「塞聖歎」狂笑一聲道:「今夜得會高人,賈某宿願以償,但不知你能否接下賈某的『阿房宮賦』?」 梅雪樓微微一哂,嘴角又浮起兩道弧線道:「在下毫無把握!不過……」 「怎樣?」 「此刻那『血面叟』已在一旁窺伺,小可只想領教賈大當家的阿房宮賦一半,至第五十六句。」 「第五十六句是什麼?」 「有不得見者三十六年。」 「難道『鬼府』傳人連本人的全部阿房宮賦也接不下來?」 「賈當家的豪氣淩雲,令人心折,既然如此,在下全部接下便是。」 「哈哈!看來武林傳聞,到底不盡可靠!」 「在下浪得虛名,賈當家的何必聽信江湖流言。」 「賽聖歎」狂笑一陣道:「即使本人用阿房宮賦的一半,也足以拾掇你的了。」 「那是當然,賈當家的待會兒便知。」 「天臺醉丐」哈哈笑道:「賈士文大當家的,憑你這份狂氣,就合了臭化子的脾味,少頃如果你一旦失手,受點輕傷或者什麼的,臭化子看在同是聖人門下之誼,聊備一方,可作賈當家的療傷之用。」 「賽聖歎」冷哂一聲,道:「我看還是留給梅小兒用吧!賈某出道十餘年,託福尚未失手過。」 梅雪樓劍眉一挑,道:「素昧平生,口出惡言,看來假斯文當真名實相符。」 「賽聖歎」狂笑道:「廢話少說,亮出傢伙來!」 梅雪樓朗朗一笑,道:「梅某與人過招,要看斤兩,可惜賈當家的就差那麼一點點。」 「賽聖歎」道:「就憑你口舌之刻薄,看來也不是好人!真是聞名不如見面,見面勝似聞名。」 「天臺醉丐」道:「以其人之道,還治其人。賈當家的是好人裡面挑出來的!」 「賽聖歎」深知鬥口也不是敵手,立即沉聲道:「梅小兒,你準備了……」 子字餘音未畢,巨筆一點一橫,然後左右分掃,「刷刷」銳嘯,眨眼工夫,攻出四筆。 而且每一劃都帶起萬鈞筆力,端的獨樹一幟,奇妙絕倫。 這正是阿房宮賦第一句六王畢第一個字的六字。 梅雪樓展開海天一瞬身法,心中也不免暗暗吃驚。 因為這「賽聖歎」功力之高,又比其餘二客高出一籌有餘,而且這種以書法為招術的武功,尚是首次看到。 其實這也不算太玄,我國的書法,深奧無比,蘊含無上玄機和哲理,與武功原理不謀而合。 比喻說,同樣的字,有人寫得鐵劃銀鉤,力透紙背,有的人則浮飄無力,有肉無骨,而且又所謂中鋒、偏鋒和回鋒等筆法。 武功何嘗不是如此!一師之徒,尚有功力深淺,高低不一之分,可見不管寫字或武功,雖然因人的天賦而異,原理卻是相同。 這時「天臺醉丐」也看得暗暗心驚,深知自己在連挫「吊客」和「賭客」之下,如果再與此人動手,可能接不下來。 而且這「狂客」功力之深,似也不在自己之下,無怪他睥睨武林,目無餘子了。 這時「賽聖歎」正施出第二句,四海一的一字,七紫三羊巨筆橫胸一劃,「刷」的一聲,帶起極大罡風。 梅雪樓一閃而過,同時拍出八九掌,繞身遊走,間或夾著一兩式「無極黑風爪」。 但梅雪樓已然覺出,「賽聖歎」這套阿房宮賦筆法,越往後越精彩,而且正草隸篆,歐柳顏趙,變化無窮,令人無法臆測。 「賽聖歎」施展至「戍卒叫,幽谷舉,楚人一炬,可憐焦土,嗚呼!」五句時,筆勢驟變。 中鋒雷霆萬鈞,回鋒玄妙無方,偏鋒詭譎莫測,橫、豎、撇、點、折、鉤、捺,沒有一筆不見功夫。 由此可見,這「賽聖歎」的書法也不含糊。 梅雪樓只覺那巨筆上帶起的勁風,砭骨生寒,有時不得不輔以「九天羅」掌法,和一兩式「玄天烈火掌」。 即便如此,也僅能扯個平手,看來非「鬼神十三式」是不行了。 殊死的搏鬥在激烈進行著,五丈之內,砂飛石走,一旁的「天臺醉丐」和「吊客」及「賭客」三人,也不由悚目驚心,緊張萬分。 約一個時辰,「賽聖歎」已施出最後一句,最後「人也」兩字。 只見那巨筆左右一分,嘯聲大作,直可穿雲裂石,而且一氣呵成。 「人」字下面是一個「也」字,連貫而下,他那右臂突然「格崩」一陣暴響,顯然已將畢生功力貫於右臂之上。 同時那千年狼毫,發出一陣「錚錚」之聲,根根豎立,端的驚人。 接著「刷」的一聲,疾鉤而上,且有一蓬銀芒電射而出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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