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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二


  梅雪樓不亢不卑,神態安詳,而仍有感人的無上風儀,即「百草季常」也不由得大為心折。

  肖鼠之人面色變化萬端,但立即又嘿嘿冷笑道:「要想插手『十二生肖』之事,光憑一句話可不行,先得亮出一手看看。」

  梅雪樓道:「各位既然有此雅意,梅某如拒人於千里之外,反顯小氣,但梅某既有息事之心,尚望各位能于梅某獻醜之後就此和解。」

  肖鼠之人道:「只要你能在本陣中四百招不敗,今夜看你的情面,暫放過他,但他日遇上,自又另當別論。」

  梅雪樓道:「那是當然,不過梅某尚有俗務待了,不刻耗時過久,僅能以三招相陪。」

  「啊啊」之聲過後,又是一陣譁然,肖鼠之人一臉驚疑之色道:「三招?你是在故意消遣『十二生肖』?須知『十二生肖』也不是等閒可以輕侮的。」

  梅雪樓道:「豈敢,豈敢,梅某初出茅廬,從無輕視武林人物之意,只是各位可能初履中原,見聞不廣,以致感到驚疑而已。」

  他一看「百草季常」,又抱拳道:「翁前輩請移到陣外如何?」

  「百草季常」像失了魂似的走出陣外,不時回頭,以懷疑的目光盯著梅雪樓。

  其實他們的驚疑是必然的,也可以說是合理的,因為,以兩三招絕學能震懾武林陣法,可以說是史無前例啊!

  這還是梅雪樓居心仁厚,故意多說了兩招,其實,他僅以「鬼神十三式」第七式「萬煞朝笏」就可以解決了。

  因他估計這「十二生肖」聯手之下,其功力總和也不會超過「天行教」兩大護法的「黑白二寡」,和另一個蒙面女人三人合擊之力。

  而那三個罕世高手,尚且敗在他的第六招牛上,「十二生肖」雖為後起之秀,但因「白馬天狗」的武功與「百草季常」相伯仲,因而,他能將「十二生肖」的功力作較正確的預估。

  況且,「鬼府」絕學之所以不俗,乃因不論掌劍及爪法,每招都可以單獨施出襲敵,且威力不減。

  「十二生肖」也是見多識廣之人,眼見這少年人氣勢非凡,態度從容,知道盛名之下決無虛士。

  肖鼠之人乾笑一聲,道:「這可是你說的,如果三招下來……」

  梅雪樓微笑搖手道:「時間不早,一言為定,快請發動口巴!」

  梅雪樓語音未落,為首肖鼠之大喝一聲:「閏!」

  「二郎腿」陣立即發動,一片腿影罡風,四面八方向梅雪樓襲到。

  梅雪樓身形略欲一丈,朗笑一聲,道:「各位注意了!」

  狂飆起處,「玉輦捍門」、「斜抱飛羅」、「萬煞朝笏」三絕招,以美妙絕倫,雄渾無比的聲勢,四下罩落。

  刹那間,五丈以內如奔電騰空,狂濤掠地,圈內立即陷入龍卷狂風之中。

  「十二生肖」嘴角上的哂意未消,立感胸前如中萬鈞油錘鐵砧,呼吸困艱,喉頭且發出「勒勒」之聲,「嘶嘶」之聲大作之中,各自奮力暴退一丈,潰不成陣。

  只見「十二生肖」個個面如死灰,作「吳牛喘月」之狀,全身長袍已破如流蘇,像賣零碎綢子似的迎風招展。

  東方微白,夜涼如水,四周一片死寂,只有「十二生肖」在宰牢顫抖。

  但此刻仍有若斷若續之聲,道:「大丈夫,嘿!不折不扣的大丈夫,老乞婆,看到了吧!這才是男性的尊嚴……你敢再虐待……哼!反了……」

  這是「百草季常」激動而又淒涼的囈話,使四周空氣更加窒息和難堪。

  肖鼠之人微一抱拳,道:「『鬼府』絕學,果然名不虛傳,『十二生肖』身受了,青山不改,綠水長流,咱們前途再見。」

  梅雪樓微喟一聲,望著「十二生肖」踉蹌的身形,良久沒有出聲。

  他知道這筆濫賬又記在自己賬上了。

  「百草季常」呐呐半天,正欲說話,梅雪樓立即搖手道:「前輩期限已逾半月,所謂寸金光陰,梅某不忍……」

  「百草季常」老臉一紅,又哈哈大笑道:「敢情老夫的牌都被你們知道了?唉!一言難盡……但願梅老弟可別像老哥哥這般沒出息……」

  他說到此處,又向成筠瞥了一眼道:「既然如此,老哥哥也不必打腫臉充胖子了,謝謝老弟援手之情,就此別過。」

  說著,背起藥箱,道:「梅老弟要想不蹈老哥哥的覆轍,最好是預作打算。」說著,抱拳轉身,疾馳而去。

  成筠哼了一聲,道:「真是個老滑頭,還有臉說出口呢!」

  梅雪樓聳聳肩道:「此人頗為正派,早在小兄意料之中,試看他自奉之儉約就可見一斑了。要知像他這種人物,要想使生活過得舒適一些,只要向那些為富不仁、貪官污吏下手就行了。」

  成筠道:「我看他是『清官騎瘦馬,有錢不劄卦』,即便能潔身自好,似也不必『黃瓜炒韭菜,辣椒拌大蒜』呀!不過是故意裝窮而已!」

  梅雪樓道:「筠妹這就看左了,須知他适才來到樹下,並未發現我等三人隱在樹上,他又做給誰看?況且一個人裝不裝假,一看便知,因為那種善於作偽的人,缺乏他那種天真憨直之氣。」

  三人回到店中,天已大明,但當他們推門而人之時,卻不由驚噫了一聲。

  原來桌上插著一支長約三寸,通體烏光閃閃的「分水蛾眉刺」暗器,下面一張紙條,寫道:「想要劉雪女,速到雞籠山『屠龍山莊』。」

  梅雪樓面色一肅,以一塊破布包著「分水蛾眉刺」暗器,納入懷中,又取了一錠銀子放在桌上,喝聲「走」,拉著成筠和「辣手無鹽」出屋越房而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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