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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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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老夫一生脾氣倔強,只要信任一個人,至死不移,設非如此,老夫老早就對呂繡文下手了。」 「所以老夫忍下一腔怒火,再問呂繡文,她則堅稱未進石室一步,僅在守護之時如廁一次。」 「老夫至此,雖然信心也有些搖動,但仍不相信呂繡文竟是這等邪惡之人……」 梅雪樓聽到此處,呐呐半天,搖了搖頭,欲言又止。 「平地焦雷」郝嶽五道:「你有什麼見解,不妨說出來聽聽,反正事情早已過去了。」 梅雪樓接道:「晚輩雖未見過梅師母,但卻堅信郝前輩相人之術,絕不至走眼,此中定有一個陰謀,以晚輩推測,或者有人與師母面貌酷肖,假扮師母搶劫劍譜,實則她的目的尚不僅此,主要想趁機擾亂,使師父和師叔走火入魔或當場死亡。試想,師母既與師父、師叔共同研成『鬼神十三式』劍法,豈不是了若指掌,怎會出手搶奪!」 「平地焦雷」一拍大腿,道:「對,大有道理,老夫當時竟未想到恁多。」但他立即又搖了搖頭,迷惘地道:「據老夫所知,『金鐘老人』呂大壯僅有一女,況且若非嫡親姐妹,世上那有如此酷肖之人?」 但他立即又點點頭,道:「雖然如此,老夫對你這種推斷,仍認為大有可能,因老夫事先發現曾有人窺視,所以此說甚有價值,不過此女能獨接你師父、師叔合力一擊,而未傷在當場,其武功實已高不可測,顯然與那暗中窺視之中年人大有關係。」 梅雪樓又問道:「以後又怎樣了?」 「平地焦雷」郝嶽五道:「尚幸他們兩人功力深厚,入魔不深,『霧曇花』呂繡文百般解釋,亦無法獲得兩人的諒解,乃絕裾含悲而去。」 「老夫將他們兩人移至一個秘密山洞之內,恐怕陷害之人仍不死心,如果再蹈覆轍,那就不堪設想了。」 「就這樣在九華山住了五六年,老夫一面扶養他們的孩子,一面照料他們兩人,說也不信,老夫還未聽說過走火人魔,能於五、六年之中複元的,但事實如此,他倆竟於六年之中大致復原。」 「兩人吃此苦頭,一日復活,焉能不了了之,立即分道下山,探查了兩年,一無所獲,但在這兩年之中,每一出手,你師父必以『鬼府』主人自居,而你師叔則以『神宮』主人為名,因此,武林中『鬼府神宮』之名不脛而走。」 「兩人又回到九華山,孩子已經七歲了,紮基功夫乃由老夫和他們兩人同時調教,自是不同凡俗。」 「但他們此番回來,又各收了一個帶藝投師的青年人,一個霍劍豪,一個衛天璈,這兩人天賦雖不如你,但亦算一時之選。」 梅雪樓聽至此處,突然神色愴然,問道:「我那小師弟呢?他現在何處?為何晚輩竟未聽師父說起?」 「平地焦雷」郝嶽五長歎一聲,道:「你師父至今未告訴你的身世,也許有他的打算,不過老夫卻不以為然!」 梅雪樓突然一震,極度的悲哀使他怔了一怔,霍地跪了下去,悲聲道:「家父至今未認晚輩這不肖之子,諒他老人家有不得已的苦衷,但郝前輩對晚輩的養育之恩,實同再造,晚輩粉身碎骨也報不完前輩大恩。」 說至未了,已泣不成聲,俗語道:「丈夫有淚不輕彈,只緣未到傷心處。」梅雪樓本是知書達禮,孝心頗重的年輕人,與父親廝守十餘載,竟不知其為生身之父,怎不使他傷慟欲絕。 「平地焦雷」郝嶽五也不禁連連嘆息,十餘年荒山歲月,使他昔年烈火似的脾氣消磨殆盡,眼看著曾經自己一手扶養數年的梅雪樓,老懷激動,也不禁落下幾滴英雄之淚來。 兩人唏噓半晌,還是「平地焦雷」郝嶽五百般勸慰,才使梅雪樓暫停悲戚之情。 梅雪樓慨然地問道:「家母自出走之後,迄今未與家父見過面嗎?」 「平地焦雷」郝嶽五悵然點點頭,道:「豈只再未謀面,就連一點音訊皆無,老夫在來此歸隱之先,曾耗了兩年的時間,踏遍了宇內名山以及邊陲之地,結果仍是一無所獲,心灰意冷之下,才離開那傷心之地的九華山,歸隱於此山之中。」 他微微一歎,續道:「十餘年的磨練,棱角全無,『忍』之一字,不知消逝了多少豪氣雄心,假若老夫沒有這十餘年的『忍』的工夫,自信武功絕無今日之造詣,其結果也不堪想像。」 梅雪樓瞥了一眼牆上鬥大的「忍」字,再看眼前鬚髮皆白的老人,深解「心字上面一把刀」「忍」字的意義,由他的綽號推測,這位前輩昔年的作風,較之十餘年後的他,實有天壤之別。 「平地焦雷」郝嶽五道:「以老夫推測,你母親仍在人世,只是她在傷心之余,有意回避,我等無法找到而已,如果老夫僥倖猜中,她的武功經過這十餘年的苦練,恐怕遠在你父親之上,老夫大膽的說一句,恐怕當今之世,無人能與她相頡頏了。」 梅雪樓道:「難道晚輩外祖父仙逝之後,除了母親一人之外,就沒有兄弟姐妹嗎?」 「平地焦雷」郝嶽五道:「她若有兄弟姐妹,那我們适才臆測的那個搶書之人,豈不就有了眉目,但據老夫所知,你母親既無兄弟,也無姐妹,不過……」 「平地焦雷」郝嶽五突然打住,似乎有偶所悟,道:「不過她有一位師兄,姓金名羽,綽號『大羅手』,武功與你母親伯仲。」 梅雪樓道:「此人為人如何?郝前輩曾否見過?」 「平地焦雷」郝嶽五突然陷入深思,良久才道:「老夫見過一次,不過是匆匆一瞥而已,恍惚記得此人相貌不俗,身材修長,那是在『妖庵魔寺鬼府神宮』及天目老人五大奇人集會於西天目山,商討十五年後,論劍大會之事時,因金鐘老人已逝,乃由其徒『大羅手』金羽代表參加,那時老夫不過是以旁觀的身分,隨你師父、師叔前往,所以僅在散會後匆匆一瞥。如今想來,似乎你母親對她的師兄『大羅手』金羽亦無好感,所以老夫從未聽她提起他,就是別人說起『大羅手』金羽時,她也故作未聞,這樣看來,他們乃是師兄妹,雙方竟是如此冷落,『大羅手』金羽的為人,可能大有問題!」 梅雪樓道:「郝前輩可知此番論劍大會的用意何在呢?」 「平地焦雷」郝嶽五屈指一算,道:「你若不來,老夫差點忘了,明年端午節即是大會之期,在黃山鼇魚峰舉行。據說大會的宗旨甚善,為了提掖後進,且使武林黑白兩道有一個品格高尚,武功至高青年人為共同盟主,乃由那次大會決定:十五年後,黑、白兩道各大門派,可自由選出一個年在二十五歲以內的青年人為候選人,在論劍大會前夕,由六大監護人輪流考核其人品、學識和心地,當然心地善良與否,更為重要,這六大監護人乃是『妖庵、魔寺、鬼府、神宮、金鐘、天目兩仙翁』不及格的當場予以淘汰,剩下的才能參與端午節的論劍大會。」 梅雪樓不解地道:「以一個青年人來統禦整個黑、白兩道武林人物,如何能使那些久已成名的高手心服?」 「平地焦雷」郝嶽五道:「當然有辦法,只要選出之青年人確是上上之選,有六位監護人輪流監護,放眼武林之中,還有那個竟敢不服!據說還有三面『黑白滾龍權杖』為盟主至高信物,見牌如見人,即使監護人見了權杖,亦須聽憑差遣,此刻這面權杖仍由『天目老人』陸百川保管,所以老夫雖未親履江湖,但憑想像,目前整個武林之中,正在加緊準備,甚至於勾心鬥角,必欲得之而甘心,要知道一旦任何一派當選武林盟主,自是身價百倍,雖然盟主百年之後並非世襲,而是重行選拔,僅在這數十年之中已可光大門派,揚眉吐氣,所以老夫猜想『鬼府』的代表非你莫屬,因為霍劍豪和衛天璈的年齡恐怕已屆三旬,以你的造詣,再加上四狐所予你的內力,未來盟主甚有希望,你要好自為之!」 梅雪樓毅然道:「晚輩已作決定,在明年端午節論劍大會之前,決盡所能,設法找到晚輩的母親,以贖不孝之罪。」 「地平焦雷」郝嶽五道:「這才是好孩子,不負伯伯撫養你一場。武功方面,伯伯自信仍比你父親和你師叔要差上一兩籌,不過伯伯自歸隱以來,又將昔年賴以成名的三式『玄天烈火掌』重加修煉參悟,同時又增加了四式,共為七式,較之昔年威力不可同日而語,伯伯今世又無授徒之意,乾脆成全你吧!」 梅雪樓大為感動,連忙拜謝,並將師父及師叔近況,以及此番出道,遇見師兄「毒書生」霍劍豪趕屍嫁禍「三心書生」衛天璈,繼將自己引來荊山之事說出。 「平地焦雷」郝岳五壽眉連軒,大為震怒,道:「老夫到底沒有看走眼,昔年你父親將你師兄帶來荊山之時,老夫一看之下,即知此子心術不正,當即警告你父親,你父親當時似乎不以為然,但他究未將『鬼府』精奧之學傳他,足證他後來已經證實了老夫的預言。」 梅雪樓在荊山住了五天,盡得「平地焦雷」郝嶽五的「玄天烈火掌」絕學,離山時,「平地焦雷」郝嶽五囑他時加小心,凡事要留餘地,切勿動輒傷人,以致上幹天譴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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