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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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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雪樓焉能不知此物來歷,師門「舌心赤血珠」歹毒無比,專破內家氣功,只苦身懸半空,且已力盡,又知此物絕不能以掌風劈落。 千鈞一髮,不容置喙,他不由劍眉暴挑,俊臉上煞氣濃重,顯然在這刹那之間,作了一個重大的決定。 他撤回右手,猛吸一口真氣,寶藍羅衫「蓬」的一聲,如飽帆滿篷般地脹起,且身形忽悠悠再升一丈。 「毒書生」正在舌抵紅球,欲吐末吐之時,乍見此等玄奧的氣功,不由驚咦了一聲,真氣一泄,飄落在地上。 梅雪樓也以「平沙落雁」之勢,飄落在五丈以外。心中除了餘悸猶存之外,又有點後悔适才不該炫耀師門絕技。 「毒書生」一臉驚疑之色,呐呐地道「你你……怎會『鬼府』的絕學?」 梅雪樓面色一整,神態肅然,如一座凜然不可侵犯的神像,道:「不錯!這是『鬼府』的絕學,你做夢也想不到吧!告訴你,你數十年來危害武林之事,恩師無一不知,只因他老人家昔年練功走火,至今尚未……」 原來,「毒書生」入門之時,梅雪樓才七八歲,因他心地不好,所以,「鬼府」絕學僅得十之五六。因此,梅雪樓雖知有這麼一位師兄,印象卻極為模糊。 但梅雪樓此番出道,已奉師命予以警告,必要時可代師清理門戶。 适才若不是「毒書生」炫露「舌心赤血珠」,還真不知他竟是如此惡毒,看來武林中對他所作所為的流言,十有九是真的。因此,他將語尾打住,深悔自己經驗太差,以致洩露師父走火入魔至今尚未完全復原之事。 「毒書生」目蘊奇光,臉上詭異神色一閃即逝,立即改容,略一抱拳,道:「原來是梅師弟,失禮得很,小兄因浪跡江湖,毫無建樹,以致終未回山省視恩師,師父他老人家近況如何?」 梅雪樓到底是涉世末深之人,經對方巧言令色的神態感動之下,面色登時又緩和下來,心道:「饒他再壞,總是自己的師兄,況且據師父說,他之走入邪道,乃由於個性太過倔強所致,照他适才所說,因出道以來毫無善況,以致無顏見師父的面,這也是合乎情理之事。」 不由答道:「師父昔年走火人魔,雖尚未完全復原,也不過是時間問題,小弟身負師命,尚希師兄能聽小弟一言。」 「毒書生」肅然道:「師弟代師父令,無異師尊在側,小兄洗耳恭聽!」 梅雪樓道:「論學識、經驗,師兄高出小弟多多,自不待言,但更重要之事是:人之恩我不可忘,有所謂大丈夫受恩一滴,當湧泉以報。反之,則如蜉蝣營之,不知日之將暮,小弟才疏學淺,自不足為師兄謀也,不過浩蕩師恩,粉身難報,謹以一得之識,與師兄共……」 突然,「毒書生」倏然欺身,出手如電,駢指如戟,猛戳梅雪樓的「乳根穴」。 此穴又名「翻肚穴」,屬肝經,傷重則當場吐血而死,即使輕戳一下,也必受嚴重內創。 變生肘腋,一髮千鈞,梅雪樓做夢也未想到對方會驟下辣手。 但他究竟是武功已經登堂入室之人,雖然吃驚,卻能臨危不亂。急納一口真氣,展開師門「海天一瞬」上乘身法,滴溜溜地反而轉到「毒書生」身後。 「毒書生」乍見人影倏失,心中一涼,立即哈哈朗笑—陣,道:「小兄适才見師弟炫露師門絕世武學,不由見獵心喜,不惜抛磚引玉,冒險一試。唉!說來慚愧得很,小兄這兩手粗淺武功,實難當師弟法眼,本門絕學果然了得!」 說罷,悠然地轉過身來,一臉悻悻之色。 梅雪樓驚魂甫定,正待發作,突聞「毒書生」類似自卑的語氣,登時又信以為真,怒氣息了大半。 但他仍以為對方太過惡作劇,不悅地道:「師兄過獎了,适才若非師兄有意相讓,恐怕小弟早已……」 「毒書生」突然趕前兩步,一拍梅雪樓的肩胛,朗笑一聲道:「師弟高抬師兄了,不要說小兄並無加害之心,即便有之,以師弟超凡身手,小兄亦屬枉費心機。」 「毒書生」說至此處,眼珠連轉,微微歎了口氣,道:「設若師兄有師弟這等身手,就不會受人淩辱,致使師門令譽蒙羞了。」說畢,面色愴然,又歎了口氣。 梅雪樓本是有血性的青年人,一聽師門令譽蒙羞,不由劍眉一挑,道:「何人竟敢欺侮『鬼府』令譽,師兄可否見告?」 「毒書生」聳聳肩,作了個不可名狀的苦笑,道:「此人武功了得,師兄自歎不如,雖然師弟身手不凡,但身為師兄不能為師門爭氣,反而使師弟鋌而走險,實是於心不忍,我看不說也罷!」 梅雪樓劍眉煞驟,道:「師兄但說無妨,小弟不才,倒願意見識這位高人。」 「毒書生」,道:「此人隱于湖北荊山一個秘穀之中,武功高不可測,師兄兩次途經荊山,皆被其挫敗,但他卻不願對兄下辣手,聲言『鬼府』徒有虛名,實是不堪一擊,且囑師兄傳言恩師……」 梅雪樓忍無可忍,大聲道:「師兄可還記得那個荊山中的山谷嗎?小弟要立刻前往會會此人,叫他知道『鬼府』絕學不可輕侮!」 「毒書生」詭秘地一笑,道:「既然如此,咱們立即動身吧!」 梅雪樓道:「且慢!咱們先將這五具屍體掩埋後再走不遲。」 兩人將屍體埋好,已是五更將盡,晨風勁急,夜霧濃重,天色即將黎明。 兩個月後,兩人來到荊山山區,只是山勢連綿,峰巒起伏,在颯颯夜風之中,不時傳來一兩聲猿啼虎嘯之聲。 梅雪樓又想起趕屍嫁禍之事,不由問道:「師兄可否告知那次趕屍嫁禍『三心書生』的用意何在?」 「毒書生」縱目四望,並未立即作答,突然一指數裡外的一個較高山峰,道:「說來話長,待此番事了,必將此事始末詳告師弟,師弟可看到那個較高的山峰嗎?那個山谷即在那個山峰之後,我們還是儘快趕去吧!」 說著,逕自先向那座高峰躍去。梅雪樓一路上曾問過數次有關趕屍嫁禍之事,皆被「毒書生」霍劍豪拿話岔開,心想:「他即能改過自新,自己何必往事再提,揭他的瘡疤。」 心念一釋,也就緊跟上「毒書生」馳向那座高峰。 繞過高峰,眼前景物驟變,只見一座深谷在陰翳的樹木籠罩下,且林木之間,彌漫著如煙似霧的輕煙。 只見「毒書生」霍劍豪站在一塊四尺來高的碑石之前,手打涼篷,凝視著穀底。 梅雪樓目力非比等閒,雖在黑夜之中,亦可看出數裡外景物,但極目穀底,卻是灰濛濛的一片,毫無所見。 「毒書生」霍劍豪道:「『荊山四狐』武功極高,據說當年曾敗在師父與師叔手下。不過,他們四人的武功,都在六大門派掌門人之上。自那次慘敗之後,即隱居此穀,聲言誓報此仇。」 梅雪樓道:「『荊山四狐』的為人如何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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