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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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夫人也大喜過望,道:「我兒受皇太孫如此器重,叫為娘的歡喜不盡!」 公冶嬌道:「指揮同知是個什麼官兒,叫爹娘這般高興,你快說給我聽聽,」 公冶子明笑道:「指揮同知是從三品,比起你爹這個正品的吏部侍郎,只矮一級。」 公冶嬌吐了吐舌:「啊喲,這官兒不小哇!」一頓,又道:「娘,哥哥做了大官,不是更要欺負妹妹了嗎?你們做老的可不能看著不管,訓示他以後好好待妹妹,上哪兒去玩都要把妹妹帶上,讓妹妹在人前也威風威風!」 夫人笑道:「你會耍嬌耍賴皮,你哥哥官做得再大也奈何不了你,你少裝蒜!」 公冶勳笑道:「娘說得公允之至,做哥哥的什麼人都敢惹,就不敢惹你這個嬌妹妹。」 公冶嬌在夫人懷中大扭身子,嘴裡叫道:「爹,做娘的編排親生女兒,你不管嗎?」 夫人被她扭晃得吃不消,連叫哎喲,罵道:「你娘這把老骨頭,經得起你折騰嗎?還不快下來,娘的雙膝都麻木了。」 公冶嬌嘻笑著,這才從娘膝上下來坐好。 公冶勳又把皇太孫贈的玉珮拿出來給爹娘瞧,二老讚歎不已,為兒子受到皇太孫的恩寵喜不自勝。公冶子明道:「此玉雖是珍品,但皇太孫的寵信更加珍貴無比,一旦皇太孫登上大位,我兒便是御前寵臣,公冶一家榮光至極。皇太孫仁和慈善,當為一代明君,身為臣子,我兒當鞠躬盡瘁,死而後已!」 夫人也十分激動,道:「皇太孫他日必是聖明天子,老爺父子一文一武輔佐明君,安邦治國,建不世之偉業,當流芳千古矣!」 公冶嬌忽然歎口氣道:「娘啊,你對女兒極不公平……」 夫人一愣:「這話從何說起?」 「你偏心眼兒把哥哥生成男兒,卻把我生成女兒家,這不害了女兒的前程嗎?瞧,官也做不成,有便宜盡讓哥哥占了去……」 夫人笑駡道:「生男生女由得為娘的嗎?娘又怎知你是個女孩子?我怎麼偏心了?」 公冶子明笑道:「胡攪蠻纏,無可理喻!」 公冶勳大笑:「你就做爹娘的乖女兒吧,今生今世只怕就得如此了,誰能改變?」 公冶嬌啐道:「呸,得意什麼啦,我不過是說說而已,你以為人家想當臭男人嗎?你想錯了,我才不當臭男人呢,臭男人有什麼好!」 夫人罵道:「不知事的妮子,你怎麼連你爹你哥都罵在一塊了,什麼臭不臭的!」 公冶勳笑道:「五日後愚兄外出公幹,嬌嬌你替兄長侍奉父母,不許再往外跑!」 公冶嬌扮個鬼臉,道:「不要你管!」 公冶子明道:「我兒去查藩王行徑,這事須得小心,但不知先查哪一位王爺?」 公冶勳道:「皇太孫之意,先從晉王、燕王查起。孩兒一向不問朝中事,對諸藩王的情形並不了然,爹爹可否告知一二。」 「提起諸藩王,說來話長,為父僅擇其要,簡述諸王情形,讓你了然於胸,心中有底。我兒知道皇上多子,長子立為皇太子,其餘諸子封為藩王。太子立後,皇上對太子的仁柔不滿,太子對皇上誅殺有功重臣之舉於心不忍,曾數度進諫,更讓皇上惱怒。有一天,皇上特命人找來一根棘杖放在地上,命太子赤手相握。太子見那棘杖上的刺又尖又利,哪敢用手去拿。皇上便道:『你為何不敢去握棘杖,蓋因杖上刺多,若是把刺削去交給你,你不是就敢去握了嗎?如今朕殺掉的都是奸惡之輩、迕逆之徒,這些亂臣賊子正如杖上之刺,不削掉你今後安能穩坐龍廷?』太子聞言後道:『父皇,兒臣認為,若是君為堯舜之君,則臣民定是堯舜之臣民。』皇太子話中之意分明是說,有什麼樣的君主就有什麼樣的臣民,只要君主如堯舜般英明,那麼臣民也如堯舜治下的臣民一樣順和。皇上一聽,龍顏大怒,順手抄起一張椅子就往太子頭上砸去,嚇得太子倉惶逃走。這事最初滴水不漏,後來才從宮中傳了出來,但朝中大臣,無人敢公開議論。洪武二十五年四月,皇太子一病不起,撒手人寰。這東宮一席本該由長子繼任,但長子數年前天亡,是以輪到二弟,就是現在的秦王。按太祖在立國之初所定,皇儲由嫡長子充任,兄終則弟及。因此,皇儲由現在的皇太孫繼任也可,由其王叔秦王繼為皇太子也可。秦王是太子之二弟,但秦王一向行為不軌,在任宗人府宗人令掌管皇戚事務期間,屢犯過失,曾遭皇上多次訓斥,若非當時還在世的太子勸解,秦王只怕連封號也保不住,所以皇上不願立他為太子。那麼立誰為皇太子好呢?為這事,皇上十分犯愁。若是按兄終弟及之制,皇儲不定秦王,就只能定太子的兒子,也就是現在的皇太孫。皇太孫雖然聰慧過人,但皇上總嫌他過於仁柔文弱,怕他難當重任。實際上,皇上心中已另有人選。在諸王中,最受皇上器重的是燕王朱棣。洪武十三年春,朱棣受命就藩于北平府,王府就設在元朝舊宮,規制如同天子一般,比諸藩王高出一籌。皇上為此告諭諸藩王,不要與燕王攀比,元故宮是現成的燕王府,不必新建。其餘諸王府第均得下天子一等,不得超越。由此可以看出,燕王所受寵遇確乎是超于諸王之上……」 公冶勳詫道:「既如此,何不立燕王為太子?又為何立了皇太孫?」 公冶子明道:「你聽為父往下說。那北平府所處位置極為重要,它不僅是長城內外、大漠南北的樞紐,且是邊防重地,因此駐有重兵,使燕王的兵權大於諸王。朱棣就藩後,生活極為儉樸,平日四處巡視,兢兢業業操辦公務,頗有方略。他深知父皇宣導節儉,痛恨奢靡,平日便不以珍寶供奉父皇。洪武二十八年,他命人送了幾串嘉禾上京師敬獻皇上,嘉禾穗粒又大又多,這不啻是向皇上報豐收報平安,大受皇上嘉許。與燕王比,他的兩個哥哥秦王、晉王就大大遜色了。秦王過失太多失寵,晉王則性情暴虐,多有不法之事,怎堪大任?」一頓,呷了口茶,續道:「洪武二十三年,皇上命晉王、燕王起兵,征討舊元臣相咬住和平章乃兒不花。結果,晉王還未見到對方兵卒,燕王已將乃兒不花圍住,迫使乃兒不花不戰而降,又由乃兒不花去勸丞相咬住歸降,咬住懾于燕王軍威,便上表請降,於是燕王兵不血刃便大獲全勝。捷報傳至京師,皇上龍心大悅,對燕王及其部屬賞賜甚豐。皇太子歿後,皇上曾召幾位親近重臣密議立儲之事。皇上說:『皇孫朱允炆柔弱,只怕無力駕馭天下,朕思之再三,諸皇子中唯燕王堪擔大任,朕欲立為皇太子,眾卿以為如何?』在場的一位翰林學士言道:『陛下若立四子燕王為太子,那麼秦王、晉王按長幼之序為二子、三子,皆在燕王之上,這于倫理宗法不符,微臣以為萬萬不可。且皇孫已長大成人,臣以為應立皇孫為儲君才是正理。』此言一出,得到諸近臣的贊同,皇上無奈,這才打消了立燕王為太子的念頭,把皇孫立為皇太孫,以繼大統。此事萬分機密,你們千萬不可外泄,切記切記!」 公冶勳、公冶嬌齊聲答道:「是,孩兒知道,爹爹放心!」 公冶子明又道:「為父以為,諸王中確以燕王才智最高,天性和皇上極為相似,頗具雄才大略,他日生異心者,八成是他。我兒此去北平,應小心謹慎,燕王武功出眾,手下皆精兵猛將,稍一不慎,有殺身之禍!」 夫人道:「老爺言重了吧,我兒奉皇太孫命查訪邊事,誰敢動我兒一根毫髮?」 公冶勳道:「娘,兒此去不得暴露官差身份,以平民之身去明查暗訪。不過爹、娘放心,孩兒自會謹慎,平平安安歸來。」 公冶嬌大喜:「原來如此!」旋又對父母道:「爹娘放心,有我在,定保哥哥平安!」 公冶勳一愣:「什麼?你要去?」 公冶嬌道:「我當你以官差身份外出,我自然不方便與你同行。如今你以百姓身份去,我自然也可以去了,你說可對?」 公冶勳笑道:「原來如此,不過多承美意,愚兄承受不起,盛情只好心領,只要小妹不給做哥哥的添麻煩,哥哥就感激不盡了……」 公冶嬌大惱:「咦,誰給你添過麻煩了?你膽敢瞧不起我嬌嬌?我練的也是雷音驅魔功,能耐不差於你,你去得我就去得!」說完眼一瞥,見二老在一旁啞笑,更是不依,一把扯住公冶子明的袍袖直搖,嘴裡嚷道:「做老的偏心,處處袒護於他,他去得我憑什麼去不得!」公冶子明被他拉扯得吃不消,忙道:「嬌嬌,快放手,爹這把老骨頭被你抖散了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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