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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〇


  第三章 東宮驕子

  公冶勳住在長安街靠近大中橋的「順和」坊內,這附近的幾坊,住的都是朝中大員,出出進進的不是大轎就是車馬,尋常百姓一般不會走到坊內來,所以,顯得清靜。

  從萬府回來後,公冶勳睡了個好覺,醒來後已是陽光射窗。他懶洋洋起身,推開了窗戶,室外的僕人聽到動靜,便進來稟告,都督同知家柳公子來訪,聽說他還未起床,就到後花園散步去了,公冶勳點點頭說知道了,等漱洗完自會到後花園會面。僕人便去端水來給他洗面,他動作緩慢,心思回到了昨天下午。

  午飯後,他正欲小睡,柳銘便來了。

  兩人在客室裡見面,相互寒暄。

  柳銘道:「文彥兄時時到寒舍相聚,無暇來拜望公冶兄,今日想請兄台到寒舍一敘。」

  自那夜在畫舫,柳錦霞不顧情面斥走萬古雷後,公冶勳再未到柳家去過。那天晚上,他確實動了真火,但竭力控制著沒有宣洩出來,只一味喝悶酒,再不多說一句話。

  柳錦霞無論變換什麼話題都引不起他的興趣,鬧個不歡而散。柳錦霞也生了氣,臨別時不理睬他。

  柳銘話中有話,他自然聽得出來。張文彥和許多官紳子弟一樣,對柳錦霞十分迷戀。柳錦霞在眾多的千金小姐中是出了名的美人,但她性情高傲,不輕易與人言笑,要見她的面也很難。有的攜帶姐姐或妹妹來訪,為的就是見她一面,與她結識,而她卻不留情面地拒客於門外,因此有人給她取了個「冰美人」的綽號,在官紳子弟中頗為流傳。只有張文彥與他公冶勳,因與柳銘交好,她才時時與他們在一起遊耍。不用說,面對如此佳麗,哪個男子不動心?不惟張文彥已拜倒在她石榴裙下,就是自己也日益被她傾倒。然而,她對萬古雷的藐視,大大傷了他的心,拉開了他與她的距離。當然,他並未將她拋諸腦後,她的倩影仍時時在他心中浮起。他想等萬古雷家的事了結之後,再登門拜訪。而柳銘卻先他而來,告訴他張文彥天天去柳家,意思是說,你若再不去,只怕柳錦霞的芳心移向了張文彥。這個,他並不擔心。他在與柳錦霞相處中,感受得出她那隱藏在心中的情意,他和她心心相印,彼此心照不宣,他不信張文彥能使她移情別戀。

  微微一笑,他答道:「對不住,愚兄有些瑣事待料理,改日再與老弟痛飲三杯如何?」

  柳銘見他拒絕,有些急了,道:「說實話,小弟受舍妹之命來邀公冶兄,有要事相商,公冶兄無論如何隨小弟一趟如何?」

  公冶勳有些奇怪,問:「有什麼事?」

  柳銘道:「詳情到寒舍後由舍妹告知。」

  看樣子不去是不行了,公冶勳只好答應。

  柳府在忠順坊,離此不足兩裡,二人遂徒步走去,不一會兒便到,柳錦霞在花園中等候。今日她著淡黃衣裙,顯得十分典雅,杏臉桃腮,如花似玉,這一照面,公冶勳早把他對她的不快扔到爪畦國去了,一抹笑意旋即在嘴邊綻開,連忙抱拳道:「霞妹安好?」

  柳錦霞柳眉微皺,淡淡道:「不好,為你擔著心,還能好嗎?」一頓,道:「坐吧!」

  公冶勳一愣:「為我擔心?這話從何說起?」邊說邊在石凳上坐下。

  柳銘示意給妹妹,表示要離開,柳錦霞卻道:「哥哥你也坐下吧,你與公冶兄是莫逆之交,也該勸勸他方是,總不能不管吧。」

  柳銘對妹妹向來是言聽計從,便坐下了。

  柳錦霞續道:「公冶兄,人家為你擔心,你反來問我從何說起,這不是太寡情了嗎?」

  公冶勳訝然道:「這……」

  柳錦霞歎口氣,道:「哥,你說吧!」

  柳銘一怔,隨即道:「好,我先說。」一頓,續道:「公冶兄,聽說你不惜以萬金之軀,去和江湖上的凶徒糾纏,舍妹和小弟極為不安。故此不揣冒昧,邀兄至此,勸說兄台不要管俗人家的閒事,這不僅有損兄台公子身份,對兄台今後的仕途也極為不利,望兄台三思!」

  公冶勳一聽,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,因道:「多謝二位關心之情,但……」

  柳錦霞截斷他的話道:「公冶兄,你能先把是怎麼回事兒告訴我們嗎?」

  公冶勳點頭,把陰司四煞的事說了。

  柳錦霞靜靜聽完,冷聲道:「我早就看出姓萬的不是好東西,他若不在京師興風作浪,這等江湖凶徒會找上他嗎?既然是他惹出的是非,他就該自己兜著,為何要把你拉扯進去,這不是將你往火坑裡推嗎?你是朝中大臣的公子,豈能和這些江湖浪人去打打殺殺……」

  公冶勳眉頭一皺,岔話道:「話是這般說,萬兄弟是被四煞找上,愚兄也不是他拉進去的,是愚兄自己要伸手管這事。陰司四煞是一夥凶徒,他們來京師作案,愚兄豈能不管?」

  柳錦霞冷冷道:「是嗎?姓萬的惹上了麻煩,自然要求助於你,他不好開口,只要把事情告訴你,你自己就會上鉤。江湖上全是些低下之人,以兄的身份,怎能與之為伍,那四煞敢在京城作案,自有人對付於他,與兄何干?」

  「愚兄與萬兄弟已成莫逆之交……」

  「這個小妹早巳知道,所以把神罡劍也送了人家,兄台真是慷慨大方呀!小妹不解的是,姓萬的不過是商賈人家的子弟,一個善於鑽營的惟利是圖的小人,你怎會如此看得起他?和這樣的人稱兄道弟,兄台不以為恥嗎?」

  公冶勳聽她越說越不成話,心頭不禁火冒,冷冷道:「愚兄能以交上萬兄弟這樣的朋友為榮,至於賢妹是不是看得起他,無關緊要!」

  這話刺傷了柳錦霞,她板起粉臉道:「小妹一片好心,竟然被當作了惡意,既然兄台心目中只有那個俗人,那小妹也就無話可說了!」

  柳銘見雙方鬧僵,急忙道:「公冶兄,小弟與舍妹確出於好心,望兄台切勿招惹江湖是非,那陰司四煞聽說是窮凶極惡之徒,兄台何等身份,犯不著拿性命與這些人作兒戲……」

  公冶勳歎道:「賢弟賢妹之言,愚兄並非聽不進去。陰司四煞是江湖上大惡人,來到京師作案,愚兄又怎能坐視不管?……」

  言未了,柳錦霞突然道:「大哥,人家聽不進去,多說無益,替我送客吧!」

  公冶勳沒想到她竟會下逐客令,氣得當即站起,也不告辭,大步向外走去。

  柳銘追了上來,道:「公冶兄,舍妹……」

  公冶勳道:「柳兄不必再說,就此告辭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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