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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七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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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六章 食人魔 龍埡渡口上游二十裡的江岸上,陳列著一具具三四尺長的小兒枯骨,江岸上擠滿了聞訊趕來的漁民,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,直抽冷氣。 這是幾個漁夫碰巧來此垂釣,無意中釣到了一具骸骨之後發現的。他們在驚駭之餘,又叫了一些人來打撈,結果撈出了上百具骨架。 此訊報到衛中柱處,立即傳令在發現骸骨的二十裡內打撈,果然又撈出了上百具屍骸。 肖勁秋率眾俠回到渡口時,此事正沸沸揚揚,傳遍沿江上下、福州府城內外。肖勁秋立即乘船前往查看,這一帶並非渡口,平常無人到此,把屍體拋到這裡,以大石系身,屍沉江底,斷難被人發現。從屍骸上細查,別的看不出什麼破綻,唯有頂門心有一個洞,叫人費猜疑。恰好就在離此不遠,又打撈出幾具屍身,似剛拋沉江心不久。屍身一律為男童,頂門上毛髮剃光,開有一洞,顱腔內空空如也,沒有腦髓,這就引起肖勁秋的懷疑,判斷有人取小兒腦髓,大概又是什麼旁門左道的妖邪在作祟,取小兒腦髓煉製什麼丹藥。 他咬緊牙關,眉頭緊鎖,是什麼人竟如此殘暴,殺害了這麼多的小童?聯想去年夜間在福州城外遇到劫掠小兒的盜賊,竟說是把小兒帶往稅監府,莫非真的與稅監府有關? 他恨恨地仰對蒼天,大聲說道:「蒼天在上,肖勁秋立誓捉拿殘害小兒的元兇,此願不遂,甘受天罰!」 鐘瑩瑩等眾女俠早已珠淚漣漣,聞言均對天發誓,不除此獠,永不罷手! 接連幾天,都有在上游打撈到屍骸的消息,前後相加有六百多具,令人髮指! 肖勁秋立即傳命沿江佈置暗卡,追查系何人到江邊拋屍,並把眾小俠全派了出去。 福州巡撫林儒賢也率各級官吏到江驗看屍骸,並來到龍埡鎮會見肖勁秋、衛中柱,問明發現屍骸的經過情形,回府後敕令福州知府限期捉拿兇犯。 那些丟失了孩童的百姓,扶老攜幼趕來,在江岸上點了香燭祭奠,哭聲震天,慘不忍睹,都把災難歸咎於食人妖魔。家底稍厚的人家,專請道士畫符驅魔,貧窮人家則頻頻到廟裡燒香,求神佛保佑。 偌大個福州城,人人夜不安枕。 福州府的三班捕快,又一次被催逼著捉拿盜小兒的賊寇。城中守軍,在城門加崗加哨,嚴厲盤詰行人,誰要是帶著小兒就糾纏不休。 食人魔、食人魔,似乎到處都有他的蹤跡,然而官府卻捕不到一個真正的食人魔。而福州鄰縣的鄉村,依然是天天有小兒失蹤,攪得官民不得安生,城內行人稀少,店鋪也關了大半,人人都懷著恐懼坐守家中,以防意外。 這天上午,郭勇丁從城裡趕回衛海堂,謁見三位總舵主。傍晚時分,肖勁秋、溫金寶、邊小龍、張合、齊隆、樊英武六人隨同郭勇丁悄悄進城。 三更後,有夜行人來到,郭勇丁把他引到小院和肖勁秋等人會見。來人是西禪寺的知客僧悟雷大師。 悟雷開門見山道:「自福州府及相鄰縣府丟失小兒來,敝寺方丈就對此事加以探查,然無蛛絲馬跡可尋。閩江邊打撈出如此多孩童屍骸,方丈大師愧疚不已,立即派出二位武僧,分別到各縣去訪蹤查跡。貧僧受命到了閩清縣府,正好城中傳說紛紛,鄉村小兒丟失的不少,貧僧便到了幾處鄉村,果有小兒在三天前丟。但失主眾口一詞,不知小兒如何失蹤,夜裡一覺睡到天亮,小兒便沒了蹤影。貧僧暗忖,這頗像武林人作為。回到城中後注意有扎眼的武林人,那天午後,貧僧到家茶鋪閑坐,聽聽傳言。有幾個闊少喝茶聊天,他們中有一人曾在煙花院聽姑娘說,前幾天有幾位爺到了她們那,說是官衙門裡的差爺,專門來買小廝去充作官爺隨從的。姑娘們說,小兒丟的不少,官爺你們來遲,上哪兒買去。幾位官爺酒喝的太多,說話沒了遮攔,說他們要買誰敢不賣,他們爺是稅監府裡的官差。那位公子爺講述此事,是說如今孩童丟失得那麼多,誰家還肯把傳代的寶貝賣出去?那幾個官爺口氣未免大了點云云。貧僧聽後動了疑,如今官府正在捉拿拐賣孩童的強盜,稅監府怎會在這種時候去買什麼小廝呢?於是貧僧便注意街上來往的官爺。當天下午,貧僧用完飯後正回客店,路上遇到五個錦衣華服的官差,正往南城外走。太陽下山去,這五位官爺要趕夜路,但觀他們不疾不徐的優閑勁卻又不像,貧僧便遠遠跟隨他們。出得城來,五人並轡,談笑風生,直到天黑方才正經上路。大約走了三十采裡,他們從官道上折進一條小道,又行五六裡,到了一個村外面,把馬匹系好,五人悄悄進村。這一來,貧僧更覺判斷不差。果然,五人全躍到了屋頂上,不久便分散開,各奔一戶,貧僧只尾隨一人前往,見他伏在一家舍前。把一個香頭扔進了窗戶,分明是在施用迷香。盞茶功夫,那人推開窗戶,不一會就挾著個小童鑽出來,關好窗戶,把小童裝進一隻麻袋,往肩上一扛便出了村,回到拴馬地方。又隔盞茶功夫,其餘四人每人肩上扛一隻麻袋而來。會齊後他們十分高興,說這趟差事總算完了,沒出紕漏。其中一個說,這些日子風聲太緊,但願別再派他們的差。另一人說,天知道要這些小童何用。又一人道,閒話少說,趕緊回城上路要緊。貧僧一心要追出根源,便未出手施救。回到客店裡,他們叫起小二把馬套上車,車裡裝麻袋,兩人坐在車轅趕車,另三人剁在一旁騎馬隨行。貧僧當即回到客店,帶上衣物,在車後施展輕功隨行。天亮後只好在鎮上買了馬匹,隨後緊行。這五人回到福州,卻進了稅監常春園。貧僧便趕回敝寺稟報方丈,方丈決定告知郭掌櫃,以通稟總舵主。前因小兒進了稅監府,此事體大,敝寺無法救人,故請飛馬島諸位商議,如何行事搭救方好。」 肖勁秋等人聽了十分震驚,都說既查到,決不中途罷手。肖勁秋遂決定夜探常春園。 悟雷走後,眾人也早早安歇。 第二天,郭勇丁便派人與打入常春園當雜役臥底的幫人聯絡,他們的頭目便是大水頭林浩東。到下午,林浩東遣人送了張常春園的房舍圖來,以供肖勁秋等人使用。 是夜二更末,肖勁秋等六人直奔常春園,他們不走與官道相連的林蔭道正門,都從林陰道的南面,繞向常春園下役住宿處一帶。六人蹲在離牆邊二十多丈處,商議進去的辦法。 笑狐道:「從圖上看來,從圍牆左面進去是廚房大院,林浩東院裡除了廚師雜工,還住有一百多名侍衛,加上雜工,不下三百人,混進去個把人十分容易。從廚房大院出門,朝北走是演武場、翠華園、石竹園,這兩個地方住的都是高手,別去招惹他們。廚房大院右側,也就是東西面有片雜樹林,穿過林子是護衛住房,有四各錦衣衛高手率百名護衛守護,那十二個隨侍太監也住這兒,護衛住房後便是講武閣,講武閣之後靠圍牆處便是禁屋,肖老弟你說先查何處,咱們這就進去。」 肖勁秋道:「所有地方均有人進出,唯獨禁屋未有人出入,我看古怪就在那裡,先到禁屋一探如何?」 笑狐道:「既然是程瑞彩的禁屋,防範必嚴,咱門六人去未免顯眼。」 肖勁秋道:「我一人進去,你們在外等候如何?要是露了蹤跡,一人也好脫身。」 笑狐道:「偌大個常春園,光你隻身進去也難找尋那些孩童,不如你去禁屋,我與溫老弟進廚房大院,弄住幾個侍衛逼問口供,限一個更次來東牆外會合,你們說如何?」 肖勁秋道:「好,就這麼辦!」 於是溫、邊二人就由此處進院,肖勁秋等四人前往東牆方向,不多時便到達。 四人觀察大牆外是片陡坡,坑坑凹凹長著一蓬蓬的灌木和一些大樹。走到坡上往下看,竟是一道寬二丈餘的深溝,溝中有積水。常春園的院牆,離深溝還有四五丈。 肖勁秋讓張合、齊隆、樊英武上一株大樹藏身,他則一提氣躍過壕溝,再一躍到牆邊,然後輕輕跳上二丈余高的院牆,旋即蹲下察視。 只見前面五丈處,有個圍牆圍住的小院,小院前方及左右方留有樹林,右側十幾丈外有幾排平房,暗忖這小院大概就是禁屋了。 他輕輕下了地,側耳靜聽,四周靜悄悄的,連巡邏的人都沒有,不禁感到奇怪。他於是小心翼翼走了幾步,忽聽一陣快速奔跑的碎步聲傳來,不止一個方向,便連忙一躍上了樹。片刻便見到幾條黑影躥了過來,凝目一看,是狗。不到一刻,樹底下全是這班畜牲,氣息咻咻,到處尋找蹤跡,不下五六十條之多。須臾,又出現了十多個人影,默無聲息潛來。肖勁秋又往樹梢上鑽,藏在密葉之中。 群犬亂了一陣,沒找出人的蹤跡就有人吹起竹哨,群犬便聞聲而去片刻走光。 肖勁秋又等了一會,在樹梢上跳躍而行,瞬間靠近了禁屋,從一棵樹上躍出四丈餘,輕輕落在天井裡,悄然上了小屋臺階,推了推門,外間有把鎖鎖著。他又走到側邊窗戶,戳開窗紙依然看不見屋裡的情形,有厚厚的窗簾遮著。他既然來了,何不進屋瞧瞧?於是運功於指,將門栓硬生生拔了出來,也不動那把鎖。 進到客室,沒有什麼異狀,與普通客室一樣有桌有椅,進到兩間屋。有床有櫃,也無任何扎眼的地方,便只好退了出來,把門栓插上,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有人動過。 他又從天井躍到外間樹上,片刻出了院牆,與齊隆等三人會合,繞回原先蹲伏處等溫金寶與邊小龍。足足等了半個時辰,二人才從院牆中出來,於是趕回城裡。 回到醉仙樓,郭勇丁早備了宵夜等候,眾人邊吃邊談。 笑狐道:「我與溫老弟進了大雜院,把站哨的人點了穴,問他稅監府捉小兒回來作甚,那人卻十分驚詫,一口咬定不知。又抓了幾個崗哨分別詢問,答話全都一樣,直把我狐爺氣得想結果了他們,後來狐爺靈機一動,問他們近幾天有誰出外當差,其中一個人總算有了回答。他說他認識一個叫王老四的,不在侍衛隊當差,住在翠華園裡。我看出他們滿臉恐懼之色,定是有內情不敢說出,便嚇唬他們要剜目斷足,這才迫他們說了真話。原來,稅監府派人劫掠小童的事,在侍衛中也傳開了。起初是派人買,到後來則偷竊。原因是買來的小童父母,有人到稅監府詢問,自己的孩跟哪位老爺當差,他們要見一見。此事發生幾次後,就不再有人買小童。但這些小童帶進府來做什麼,卻沒有人知道,也沒有人見過小童。只是聽後園有個侍衛悄悄對朋友說過,他親眼見到有個小童被送進禁屋,那是在一個晚上發生的事,正好他值崗,無意中看見的。我看再從他們嘴裡掏不出什麼,就和溫老弟去找那個叫王老四的雜碎,可演武場有人巡邏,只好作罷。」 肖勁秋十分奇怪,把禁屋情形講了,七人均想不出其中奧妙,便各自安歇。 第二天大早,老秀才宇文浩、公良品、鐘瑩瑩、衛青萍、葉玉蓮、駱貞娘、梁英荷、丁豔姑、荀、甘二女、惠耘武、裴天雷、鐘震坤夫婦、諸葛鼎、長孫隆等一大幫子人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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