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公孫夢 > 酒狂逍遙生 | 上頁 下頁 |
二一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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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想來想去,理出了幾條理由。其一,田小燕對他的情意不深,只是一時間的衝動,等到熱情過了之後,對他已生厭倦;其二,田小燕從小就知道長大要為爺爺雪恥,她父親對她寄予厚望。 這個念頭在她心裡已生了根,她之所以願跟自己走,答應不再找六大門派報仇,也只是一時之想,日子一長,那從小就植了根的雪恥願望又會重冒上來;其三,不見碧蟾宮中人時她還能克制,一旦見到就會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身負的重任,父母的囑託;其四,碧蟾宮不僅為了雪恥,也為了要在江湖上開宗立派,她自小就是碧蟾宮主,怎能長期蟄伏,把碧蟾宮的名號在她手中斷送;其五,她相信了司馬俊的挑撥,因為司馬俊風流倜儻,給了她好印象,所以…… 但不管怎麼說,他都已失去了她。拋開個人情感不說,她這樣一走,又會掀起什麼風浪?這對她個人或是對碧蟾宮又會帶來什麼後果?她雖無情,但年齡幼小,不知情為何物,只憑一時之衝動決定好惡,自己決不能怪她,但對她今後的作為,卻又不能不聞不問。 幾經思索,他雖不怪罪田小燕,但對「情」之一字卻是寒心已極,決心再不孟浪輕浮,再不輕信一個女子、尤其是年齡小的女子所表示出來的情愛。他覺得已經受夠,他要把全副心思都放在對付天靈教、稅監府這般惡人身上。 荀、甘二女早看出肖勁秋意志消沉、心中痛苦,但又不知對他說什麼好,只是對他說,天下無處無芳草,不要苦了自己。老秀才則隻字不提田小燕,只說未來伏魔的千斤重擔要靠他來挑,要他以大局為重。 肖勁秋十分感謝他們的關懷,表面上仍嘻嘻哈哈,只在夜間獨自一人時長籲短歎。 他走後,惠耘武歎口氣,道:「這位肖老弟肩擔道義,責任重大,想不到碧蟾宮主卻來了這麼一招,這無異在他心上插了一刀,你看他表面上裝得若無其事,但人卻消瘦了些……」 寧月娥道:「怎麼,他和田小燕有私情?」 鐘瑩瑩聽得怦然心動,把目光對著窗外,裝得漠不關心,其實心裡緊張已極。 只聽惠耘武道:「我是聽雲娘說的,他對田小燕本無用心,旨在引導她走入正途,防她被天靈教收羅利用,沒想到田小燕有自己的苦衷,她把他當作擺脫千蓮門糾纏的依靠,當場把終身託付與他,他最初無比驚愕,但又不敢拒絕;怕田小燕羞惱中投入天靈教,便答應了她,他使她放棄復仇念頭。」 寧月娥道:「他既然沒有情意,怎可欺騙人家一個女孩子?」 惠耘武道:「也不是毫無情意,後來他把一腔情意都給了她,沒想到……唉!」 諸葛鼎問:「千蓮門是怎麼回事?」 惠耘武只好又從頭說起,泰山比劍,隱居千山等等經過大略說了一遍。聽得幾人直嘆息,這武林恩怨,真是糾纏不清哪! 鐘瑩瑩聽得方寸大亂,她既痛心自己當初沒有許諾肖勁秋,哪怕連個暗示也沒有,以至肖郎接受了別人的情意;又為田小燕的離去感到婉惜,她離開肖勁秋,只怕後悔莫及。 但她又十分失望,肖郎移情別戀,自己還有什麼希望?除他之外,還有什麼人入她這眼?要是當初她不對肖勁秋產生懷疑,他就不會分心去戀別的姑娘,她清楚地記得,那天她去探視他,他說什麼仙子光臨的瘋話,她要他別胡說,他曾說道:「打見了仙女一面,就令我魂牽夢縈……」後來送他到渡口,他在船上吟道:「門外若無南北路,人間應免別離愁;他日再走東西道,與君相逢長久時!」這不是明明白白向自己示情了麼?自己當時心裡也十分清楚,可就是不敢回答一句半句,除了害羞,更多的是對他不放心,以為他和魔女交往,行為未免不端……唉,失去了的不會再得到,我該怎麼辦呢?……她沉入了遐想之中,爹娘叔伯們說些什麼她再也沒有聽進一個字,直到叫她去吃飯,她才清醒過來。 飯罷,鐘震坤夫婦、諸葛鼎去找雙鉤王,鐘瑩瑩獨自回屋,卻碰上了衛青萍和溫金寶,邀她去江邊釣魚,她推說不舒服,眼看二人高高興興地去了。 她不由忖道,溫金寶和衛青萍看來情投意合,但溫金寶是個和尚呀,這段情又要怎生了結呢?想著想著又想起了惠耘武,失去了尤綺雲,又遇上了荀雲娘,看來情之一字,不能勉強,但也不能錯失良機,她覺得應該怎麼辦了,她要照自己的願望走下去! 忽然窗外一陣歡聲笑語傳來,峨眉雙秀郎金秀、蘇蘭秀、仲愛蓮、仲海泉、黃浩、羅玉珠,破風刀洪飛來叫她出去玩,她雖無心思也只好出去應酬。 在小鎮街上,見到了駱貞娘、梁英荷、丁豔姑、孟瓊玉、楊浩、項俊、項紅杏、項紅桃,由於彼此不相熟,郎金秀等大大咧咧,隨便打個招呼,頗有些輕視對方的意味,鐘瑩瑩好生過意不去,但又不好再說什麼。 黃浩有了羅玉珠,不再來糾纏,洪飛、仲海泉知道司馬俊與她頗為親近,也不多打擾她,她只是應付著姊妹們的談笑,但也常常走神。 街道上也好,碼頭上也好,人來人往十分繁忙。忽然,她在碼頭一個角落裡瞧見了肖勁秋,只見他和裴天雷、邊小龍正和海龍幫的降卒說話,那些降卒黑壓壓一片坐著,不下三四百人。她有心過去,卻又礙著這許多人。 忽然,只聽黃浩道:「你們瞧,肖勁秋在那兒哩,司馬老兄當眾揭穿了他的底,田宮主也一走了之,如此丟失了顏面,這個總舵主還能幹下去麼?我要是他,羞也羞死啦!」 仲海泉道:「肖勁秋雖非正道出身,平日為人雖狂放些,倒也不壞,至於他有心稱雄武林一事,似乎不能指責於他。一個人有一身傑出的武功,豈能不露鋒芒?」 費錚道:「肖某在葛洪山時不錯,但他與兩個魔女還有笑狐之類的下九流混在一起,也表明他不是個正道君子。」 郎金秀笑道:「管他是什麼人,但衛海幫得他之助打回了龍埡鎮,這總是做了好事。聽衛幫主說,以後還要互相仰仗互相聯絡呢。」 費錚道:「不妥不妥,衛海幫有這許多高手,豈是飛馬島能比的?有我們這些人在,還怕稅監府再派人來送死麼?」 蘇芝秀道:「說的也是,此次少林來了兩位高僧,又有仲家兄妹的師傅,還有我們的師叔,再加上瑩瑩一家和那位長孫前輩,依我看來,實力已不下各大門派!」 仲海泉道:「稅監府天靈教還有許多高手,我們與之相比,人力還嫌單薄呢,與飛馬島聯手是最好的辦法。」 費錚道:「飛馬島乃海盜,我們與之聯手,傳出江湖去豈不有損我等名聲?」 鐘瑩瑩再也忍不住,道:「一個人是不是俠義道,看的是他的作為,飛馬島今後與天靈教、稅監府、東海一霸抗衡,能是邪道上的人麼?光憑自己的臆測去判斷一個人的好壞,豈不是太荒唐了麼?」 費錚道:「飛馬島有稱雄江湖之意,焉知他們今後行為的是非?」 鐘瑩瑩冷聲道:「今後行為的是非是今後判斷的事,現在說豈不早了些麼?」 費錚一向也心高氣傲,未免不服,待要爭論,卻被郎金秀制止,道:「不說這些不說這些,我們是出來玩的,這些事留給長輩們去評斷吧,用不著我們操心。」 鐘瑩瑩心中煩惱,正欲託辭離去,只聽費錚又道:「紫衣羅刹、玉面蛇精與我們費家和峨眉派都有仇,家父已請人知照二魔女,此間歡慶一過,就與兩個妖女作對,其真實面目也就暴露無遺了!」 郎金秀道:「提起兩個妖女,我還忘了問瑩妹哩,你那位惠叔叔是怎麼回事,好像和那姓荀的妖女親近得很呢!」 蘇芝秀歎道:「七星刀在江湖上很有點名氣,怎麼會如此糊塗,一點不顧名譽了!」 黃浩道:「惠大俠的行為確是令人不解,半生俠名棄之不顧,淪為邪道,可悲可歎!」 鐘瑩瑩疾首蹙額、忍無可忍,嬌叱道:「全是滿口胡言,惠叔叔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,豈容你們任意淩辱!大敵當前,你們不能求同存異,顧全大局,卻在背後議論別人,把自己列為俠義道,別人都是邪門歪道,真是豈有此理!」說完氣呼呼轉身大步往回去。 費錚大怒,道:「好大的脾氣,你……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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