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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五


  這時,溫金寶興沖沖回來了,他一大早被衛青萍叫去江邊釣魚。

  「嘿嘿嘿,俺釣了一條大魚,這麼長!」一進門,他就傻笑著,比劃魚有多大。

  老秀才道:「你還高興呢,要走啦!」

  「走?上哪兒去了」

  肖勁秋把經過說了,問他:「師弟,你是留在幫中做護法還是跟我走?」

  溫金寶道:「那還用問,師兄走哪俺跟著走哪,一點也不含糊!」

  肖勁秋故意道:「你不留下喝魚湯啦?」

  「魚湯是想喝,可又有啥辦法?」

  笑狐聞聲走了回來,高興得手舞足蹈:「好哇,好哇,又走了個護法,讓他們乾瞪眼去!哼哼,以後總有他們後悔的日子。」

  「誰後悔了?你們說什麼?」衛青萍這時走了進來,只聽了半截話。

  笑狐道:「還會有誰,說你老子呢!」

  青萍一愣:「說我爹?」

  肖勁秋忙道:「姑娘別聽他胡說,鬧著玩的,你早上釣魚去了?」他想岔開話題。

  可青萍是知道底兒的,這一掩飾,反使她悟到笑狐話中的含意了,不由粉臉一沉,道:「有什麼法,我爹被人逼著……」她把話忍住,沒把司馬俊說出來。

  昨晚司馬俊又來找她爹,說如果留下肖勁秋,他就走人,弄得她爹不知所措,婉言請他留下。他說恩師教誨,正邪水火不容,他不能敗壞師門清譽,壞了規矩,決不與狐鼠之輩同流合污,肖勁秋和他之間,由她爹擇出一人。

  她爹被逼無奈,決定請他留下,讓肖勁秋走。他這才滿意而去。

  他走後,她問爹為何要這般選擇,與其留他不如留肖勁秋、溫金寶,她知道肖一走溫也不會留。

  爹告訴她,司馬俊的師傅是當世稀有的高手,聲望還在百杯秀才之上,司馬俊是他的單傳弟子,武功在衛海幫所有人之上,他只是人年輕,一時達不到火候,再有些日子,定能技壓群雄。

  留下他,衛海幫才能與強敵爭勝,這是其一。

  其二,司馬俊與鐘家關係非同一般,他若走了,鐘家和諸葛鼎、老秀才、峨眉二女會留下麼?與他相比,肖勁秋武功雖然也高,但不知其師門,諒他師傅無論如何也不能和屠龍秀士相比,再說,肖勁秋和聲名不佳的人稱兄道弟,長此下去,名門正派將把衛海幫視作何物?所以,兩相權衡,只能留下司馬俊。

  她不同意爹的說法,但又沒什麼理由可以說出來,只在心裡生悶氣。

  她哥哥衛荻也說,衛海幫不能壞了名聲,他出身少林,是名門大派之中最為顯赫的一派,更不能玷污師門,與笑狐、混天犬之類人往來。

  至於怎麼對肖勁秋說,他出了個主意,讓爹只說請笑狐他們走,看肖勁秋怎麼說,若他表示不願留下就順水推舟。

  商議定,父子匆匆去找肖勁秋。她獨自在屋裡坐立不安,老捨不得讓肖、溫二人離開。

  也不知怎麼搞的,她對溫金寶十分有興趣,覺得他又傻又好玩,只可惜是個和尚,他要是能還俗該多好,但又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,自己未免想得太多了,走就讓他走吧,免得日後生出煩惱。正癡想著,爺倆回來了,都說事情順利,大家都好下臺。

  肖勁秋果然要和笑狐等人一起走,讓他們免了一場尷尬。

  她回房後,一夜睡不安寧,天剛亮就來叫溫金寶去釣魚,想把內情告訴他,勸他留下,但臨時又說不出口,終於沒說。

  這時,笑狐問她:「姑娘,是誰逼……」

  老秀才斷了他的話:「你少嚕嗦,管他是誰,東西收拾好了麼?」

  笑狐道:「你老人家的好了,我的還沒收拾,我這就去,這就去,早一刻離開才叫高興。」

  犬、貓二人也忙跟著去。肖勁秋、溫金寶合住一屋,便開始收拾衣物。

  衛青萍、鐘瑩瑩相互瞧瞧,不約而同上去幫助收拾,肖勁秋滿不在乎,溫金寶卻紅著臉不讓衛青萍動手,道:「使不得,使不得,俺的僧衣不乾淨。」

  衛青萍白了他一眼,一把將他推開:「瞧你亂糟糟的,衣服揉成一團,不會整整齊齊迭好麼?」

  不多一會,眾人收拾停當,恰好衛中柱父子過來探望肖勁秋,見狀忙問這做什麼,待午飯擺宴餞行完再走。

  肖勁秋笑道:「多謝多謝,在下等叨擾了多日,已承幫主盛情款待,這就趁涼離去,只是麻煩幫主給叫支船就成。」

  衛中柱道:「多謝各位仗義援手,他日有空再來做客。」

  老秀才道:「多謝幫主的款待,我秀才這就向幫主告辭!」

  衛中柱大驚:「咦,前輩不是答應留下任總護法的麼?為何又要離去,莫非有慢待之處麼?望前輩寬宏大量,原宥不周之處……」

  老秀才岔話道:「哪裡話來,幫主對老秀才抬舉,待如上賓,何來什麼不周和慢待?只因老秀才與肖老弟一見如故,喝酒又是棋逢對手,故隨肖老弟一同離去,並非別的原因。」

  衛中柱父子面面相覷,他們可沒想到老秀才竟然跟著肖勁秋離開,一時說不出話來。

  老秀才是當今武林仍然不離風塵的異人,有他坐鎮衛海幫,無疑提高了衛海幫的威望,並能鎮懾敵人,他若一走,實在是損失太大。

  老秀才說走就走,也不等衛中柱父子開口,逕自出了門,大家提著包裹,跟在後面。

  衛中柱父子欲送到碼頭,被肖勁秋攔住。

  他道:「二位留步,就此別過,後會有期,請恕在下孟浪,不請自來,給幫主總巡主平添麻煩,在下於心不安,只能請二位寬宥是幸!」說吧連連行禮。

  衛中柱心中有愧,可又無話可說,十分尷尬,只得連連還禮。

  肖勁秋等人出了總舵,鐘瑩瑩、衛青萍手拉手跟著他們,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。

  笑狐邊走邊道:「總算還我自在之身,從此無拘無束,四海飄流。」

  混天犬齊隆道:「晦氣,你還樂呢?沒想到咱們這號人在人家眼中,真是把帽沿兒做了鞋墊,一貶到底啦!」

  烏雲豹張合道:「狗兒你胡說什麼?咱們又不是無路可走,前面就是滿街掛燈籠的光明大道,跟著秀才前輩和肖老弟,你還怕幹不出一番事業來麼?」

  老秀才贊道:「貓兒有見識,那狐狸就不是東西,光想自己滿天下亂跑!」

  笑狐笑道:「秀才老爺冤枉我啦,我是說天下之大,何處不能容身?這所謂:此處不留爺,自有留爺處,何必非要賴在衛海幫呢?」

  來到碼頭邊,眾人與二女作別。

  船開行時,二女竟流出了眼淚。

  肖勁秋、溫金寶並立船頭揮手告別。

  肖勁秋高聲吟道:「門外若無南北路,人間應免別離愁」……吟罷又道:「這是唐詩,我來加上兩句,以表心意:『他日再走東西道,與君相逢長久時。』兩位記住了,後會有期!」

  二女淚痕滿面,呆望著遠去的帆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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