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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二


  他專心運功力拼,雖略佔優勢,但實際上也心餘而力絀,勉為其難,可是眼見一分一分地接近,正欲拼卻一生修為,強致制勝,驀然耳聞金風之聲。

  剛才,他雖沒有注意場中變化,但是此刻一經聽覺,心頭不由一駭,以為是商亞男施襲,耳聞座下喇嘛叱喝之聲,神經被一股極端憤怒之火焚燒,自眉軒動,眼睛看也不看,無上禪功,微一收斂,右掌立刻斜揮回掃而出。

  幾乎同時,宋嶽也感到有人施襲,在真元聚於雙掌之下,欲拒無力,心中同樣感到憤怒難忍,正想轉移目光,看清是誰,陡覺雙掌抵制的壓力輕鬆一倍。

  這當口,他已無暇多考慮,潛意識地覺察這時機千載難逢,收斂凝縮的「芥子神功」隨意而動,陡然暴漲,雙臂由曲變直,立刻猛推而出。

  這突然的轉變,猶如電光石火般快,場中立刻接連響起二聲大響,黃衣掌教的無聲無風「金掌玉印」立刻印上靈虛僧左胸,心脈被震斷。

  這峨眉三堂主持之一,料不到白眉喇嘛竟舍敵而阻擊,未哼半聲,即魂斷岷山。

  而後面的靈幻僧,一見師弟無聲倒下,駭然暴退,立刻被二十四名喇嘛團團圍住。

  但黃衣掌教卻當下被宋嶽的十二成「芥子神功」反擊,胸頭如同錘擊,張口噴出一道血箭,踉蹌倒走七步,紅潤的臉,立刻變成一片蒼白。

  「金掌玉印」及「芥子神功」本來無分軒輊,黃衣掌教只是勝在百年修為上,但其相差程度,也只不過相差一線,如今誤會靈虛僧偷襲,單掌力拼,不啻功力打一對折,怎能拒抗宋嶽全力一擊。

  此刻,黃衣掌教,強制傷勢,目光中露出悲痛的光芒,望著宋嶽。

  雖然變起意外輸得太冤,但是他究竟是輸了!

  峨眉掌門靈空禪師,眼見這種想不到的情形,早已閃身躍開,心中一陣驚恐,望著靈幻僧被圍當場,忙晃身閃近黃衣掌教身前合十訥訥道:「掌教請勿誤會,老衲此來只是為了……」

  黃衣掌教倏然雙目盯視著靈空禪師,一言不發,淩目中包含著憤怒及鄙夷,看得老和尚心驚肉跳,神色連變!

  半晌,才冷冷道:「本掌教與宋掌門人為敵,但卻不屑大師所為,死者已死,大師何必多言!」

  語聲一落,轉向緩緩起立的宋嶽沉痛地道:「本掌教此次敗得雖然不服,但言出難收,天命如此,夫複何言,請尊駕謹記,藏派必有再履中土之一日,今日就此告辭!」

  他身負重傷,羞憤難當,向二十四名弟子一揮手,喝道:「走!」

  金色袈裟一拂,人已化作一道金虹,消逝在黑夜中。

  於是其餘藏僧狠狠地注視靈空禪師一眼,唰唰連響,俱向夜空逝去。

  藏派喇嘛此刻將仇恨完全移向峨眉掌門,如不是因為掌教吩咐,早已群起而攻。

  此刻,宋嶽屹立原地,臉色冷漠地掃了峨眉掌門一眼,不屑地道:「堂堂中原七大宗派之一,竟不顧武林規矩,還不如夷狄門派光明磊落,實使人痛心。」

  峨眉掌門弄巧成掘,聞言臉色一紅,紫金杖一頓,厲叱道:「宋嶽住口,本掌門為討取昔年金頂血債而來,哪能管得許多?」

  倏然,一道長虹,向峨眉掌門及靈幻僧劃去,半空已響起一聲嬌喝:「咎由自取,還不禮佛悔過,竟敢偷襲,如此無恥,先吃姑娘一劍!」

  商亞男剛才見峨眉掌門退出戰圈,因顧忌喇嘛在場,恐另起變化,靜觀不動,如今兒喇嘛已退出複雜的戰局,聞言怒火複起,向峨眉二僧出襲。

  但宋嶽卻仍屹立當地不動,大喝道:「亞男,不要動手!」

  商亞男聞言一怔,淩空收住招式,飄身落在宋嶽身旁,嬌聲道:「岳弟,如此敗類,不殺留著幹什麼?」

  宋嶽頭道:「我既說過羅浮開派,比劍會盟,一併解決,豈可再失信於人!」語聲到此一頓,轉對峨眉掌門冷冷道:「大師如再不回去,勿怪在下出手毒辣,看看峨眉武功是否比『金掌玉印』高明!」

  峨眉掌門靈空禪師早吃過宋嶽苦頭,當然知道憑峨眉絕學絕非敵手,此來不過是想趁機打擊。如今兒弄巧反拙,聞言不禁一震,目注宋嶽怨毒地道:「好,羅浮比劍之日,峨眉定當索取血債。」

  語聲一落,向驚魂甫定的靈幻主持一打眼色,僧衣一振,即向夜空逝去。

  商亞男見人影漸漸消失,蹬足道:「岳弟,禿驢心計惡毒,用心可誅,你怎麼憑白地放過他?」

  宋岳星眸依然暴瞪,口角翕張,似欲言語,卻未出聲。

  商亞男大感奇怪,緩緩走近嬌聲道:「岳弟,你怎麼啦?……」

  豈知語聲未落,宋嶽倏然嘭的一聲跌倒在地上。

  商亞男心中一駭,失聲驚叫,這時,她才知道宋嶽所以放過峨眉和尚,敢情是因為自己身上已受重傷。

  她慌忙俯身一察宋嶽傷勢,只見他已氣若遊絲,脈搏微弱,顯系脫力氣散之象!

  這時,商亞男芳心大急,慌忙扶起宋嶽,就想要輸真元,使他恢復體力。

  剛把宋嶽盤坐好,默坐他身後,想調集真氣,突然發覺身後一陣衣袂飄空之聲,心中一震,倏然起身,轉身蓄勢待敵。

  目光一閃,只見面前已站著一位徐娘半老,風韻猶存的女子!一身素妝,神態顯得清淡脫俗。

  只見那素妝女子毫無敵意,盈盈一笑道:「商姑娘,驚動你,實感冒昧,但你要知道脫力散氣,雖非重傷,但如你貫注真元太猛,反易促使他喪命,故不得不現身相告!」

  商亞男見狀心頭略為一寬,但自覺與對方素不相識,是以問道:「你是誰?」

  素衣女子見商亞男仍有戒備之意,微微一歎道:「商姑娘請放心,賤妾此來並無惡意,至於姓名,你日後自會知道,現在告辭!」

  語聲一落,人已掠出七丈,起落之間,輕靈之極。

  在她語聲中,商亞男倏覺身後微風一拂,聞言正一片茫然,轉身一看,不由駭然驚怒。

  只見一條纖小身形,挾著失去知覺的宋嶽,人如流星般地,與素衣女子同一方向疾去。

  商亞男想不到對方竟是施的聲東擊西,欲擒故縱之計,長劍疾速還鞘,身形如箭急起,嬌叱道:「好賤婦,竟敢騙我,還不與我把人留下?」

  但她因起步較晚,卻落後了十丈距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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