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公孫夢 > 江湖奇英 | 上頁 下頁 |
一六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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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陣驚天動地的驚呼聲,挾著二聲震山撼嶽的大響,滿盆油脂及熊熊火焰,竟倒落一地,周圍六丈方圓,立刻變成一片火海。 這突然的變化,大出在場寺僧意料之外,誰也想不到宋嶽一起一落之間,竟把絕世神力,注於雙足,用大力千斤墜的功力,一點巨盆邊緣,引起不平衡,弄翻火盆。 高僧想不到對方有這一著,急忙晃身暴退,差點被油火濺著,引火焚身。 就在寺僧驚魂未定,慌亂四竄之際,宋嶽一不做二不休,飛掠而起的身體,落在神像頂後,雙足蓄足生平功力,向神像後腦一點,人如脫弦之箭,疾射而出。 又是一陣震天撼嶽大響,轟轟連聲中,神像向下倒去。 於是,場中響起了四五聲淒厲無比的慘嚎,高僧及巴什紮圖寺的四五名弟子,被倒下的神像壓得變成一堆堆肉餅。 後者固是走避不及,前者卻是不欲走避,因為依據巴什紮圖寺的古老諺言:神在人在,神倒人亡。高僧自知就是避過,也一樣要自絕向師祖謝罪,何不乾脆就此一死。 宋岳急向來路掠去,半空向後一瞥,只見神像葬身於一片火海之中,滿地亂滾的油脂烈焰,竟已燃燒到寺門。 而四周的寺僧卻慌亂跪在地上,合十悲禱。 他感到心中一陣暢快,仇恨已報,仰天長嘯,惟恐寺僧起身再追,身形加疾,向那農莊掠去。 眼見將近,嘬口長嘯,蹄聲陡起,一道紅影飛快而至,正是火龍寶駒。 宋嶽掠落馬背,一勒馬首,低喝道:「馬兒,快走!」 一人一馬,似旋風一般,絕塵而去。 宋嶽在馬上一陣忙亂,將馬股上的小包裹打開,脫下身上的邊疆裝飾,依舊換上了白衣羅衫,諸事停當,想起此趟青海之行,差些九死一生,回憶剛才情況,也不由沁出一身冷汗。 剛才要不是自己機敏,想出這條計謀,真沒法脫離包圍,心念至此,回首向後一望,竟未發覺半絲人影追兵,一切竟出奇的平靜,心中又大感奇怪。 照理說,自己踩翻聖火,弄倒神像,應該已是巴什紮圖的死敵,何以對方竟不追趕…… 宋嶽心中存著一絲疑惑,旋即忖道:「沒有追兵更好,何必又多費這番心事,倒是商亞男,現在不知道怎樣了?」 想起武林三老及商亞男,他加速催騎急馳。 火龍駒何等快速,日落時分,已到青海重鎮都蘭。 一進都蘭市集,宋嶽剛勒緩坐騎,倏見一灰衣老者,身動如風,穿越行人之間,直向自己奔來,正是三老之二「游塵老人」,心中大喜,飛身下馬,游塵老人已走近前,面含微笑,低聲道:「少俠請隨老朽來!」 宋嶽知道大庭廣眾之下,說話不便,微微頷首,即拉著馬韁與遊塵並肩而行。 越過市集,目前已是一片廣闊的草原,三十丈遠處,搭著一座牛皮帳篷,游塵老人遙遙一指道:「今夜少俠可暫宿此地!」 目光一掃,廣袤的草原上遠處牛羊如群,帳篷所在,四周一片灌木,在紅日之下,猶如遺世之境,不禁贊道:「好脫俗的地方,老丈如何能找到此處?」 游塵得意道:「五兩銀子,向牧羊人租借一天,既清靜,又避耳目,值得否?」 宋岳連稱值得,旋即道:「解藥有效否?」 遊塵點點頭道:「高僧尚未騙人,商姑娘功力盡複,毒傷盡解……」 說話間,宋嶽已走近帳篷,倏見帳篷撩處,出現二老一女,正是「天風」「飛鶴」二老及商亞男。 此刻商亞男已換上淺綠短襖,顯得英爽無比,但英爽中卻摻雜著一絲頹喪之氣。 當她一見宋嶽,略為一怔,旋即飛身撲入宋嶽懷中,嚶嚶低泣道:「岳哥,我剛才還在擔心你……你不會怪我吧……」 宋嶽輕輕拍拍她香肩道:「一切過去了,怪你又有何用,來,我們進去談。」 商亞男轉泣為笑,緩緩轉過嬌軀,「天風老人」已哈哈一笑道:「商姑娘,老朽剛才之言如何,宋少俠人中矯龍,福澤之相!如今不是到了嗎?」 宋岳忙施禮道:「三位援助一臂,使宋嶽得無後顧之憂,宋岳終生不忘。」 「飛鶴」已攔著道:「少俠見外了,老朽等只不過知德報恩吧了,咱們有話入帳再說吧!」 於是三老宋嶽互相揖讓,進入帳篷,宋嶽進入一看,帳中已擺著乳酪牛肉等乾糧,顯然剛才正在用膳,即在下首席地坐下。 此刻,天色已深,商亞男已點上油燈,五人團團圍坐,「游塵老人」已拿著乳酪吃著,道:「少俠諒已腹饑,請勿客氣,吃飽再說。」 宋嶽的確感到腹鳴如雷,也不謙遜,拿起牛肉就啃。 五人之間,充滿了友情的溫暖,宋嶽匆匆吃完,一抹嘴唇道:「三位到了多少時候啦?」 天風老人回答道:「僅一個時辰,少俠何不談談以後經過。」 宋嶽淡淡一笑,旋又微微一歎道:「高僧的功力,是我生平所僅見,唉!假如不是商姑娘提醒利用他們迷信的弱點,宋嶽現在已不會坐在這裡與三位老丈說話了,其實說來簡單之至,我先撒了一把『無影之毒』,再上了神像……」 語聲未落,商亞男滿臉驚詫之色,搶過話頭,急問道:「無影之毒是崔鳴獨門絕毒,難道這毒祖宗也到了?」 不要說商亞男奇詫萬分,就是三老也是一臉納罕之色。 宋嶽目光一掃座上四人,噴然一笑道:「難怪各位奇怪,崔鳴未到,我怎突然之間,有他的獨門法寶,講穿了不值各位一笑,不過是危機一發之下,順手在地上抓了一把黃沙,向高僧撒過,口稱是『無影之毒』,其實是否有毒,天知道!」 三老一聞此言,才知道宋嶽行詐,互望一眼,哈哈一笑! 商亞男也莞爾一笑,旋即幽幽道:「岳哥,你雖已脫險,但高僧未死,他豈會甘心咽下這口氣!』, 宋嶽微微一笑道:「高僧死了!」接著把踩翻火盆,踹倒神像之經過,略述一遍,旋即道:「我有一點非常疑心,在我臨走之時,巴什紮圖寺的僧人,為何不追?莫非另有什麼打算?」 天風老人呵呵笑道:「這點少俠倒不必擔憂,就是高僧未死,他也不敢輕易離開而追你,而且百年之內,青海一脈,決不會涉足中原!」 宋嶽雖知三老見聞淵博,但聞言大感奇怪,道:「這是為何緣故?」 游塵老人微笑道:「老大之言不錯,青海寺院有一迷信,如寺前萬眾膜拜的神像一倒,表示未來天必降奇禍,為不祥之兆,故他們祖先留下一條諭言,如發生這種事情,所有寺僧必須每日向天膜拜禱告,祈示神恕,消災降福,非滿百年,不得停住,例傳戒律,生者焉能不遵守實行!」 宋嶽恍然大悟,倏見「飛鶴老人」注視自己臉上;道:「老朽非常佩服少俠堅忍之性格,在巴什紮圖寺明見你身受陰焰掌傷,吐血倒地,竟能強制傷勢,連斃強敵,這般神勇功力,老朽等實愧不如……」 說起傷勢,商亞男神色一驚,連忙截斷飛鶴老人語聲,急急道:「你現在感到身上傷勢如何?唉!我怎麼忘了!」 不要說商亞男驚喜火海餘生,重逢心上人,忘了,就是宋嶽也為了關心她,急急趕路,也忘得一乾二淨,因為,他似乎覺得身體各部分,並沒有什麼不適。 此刻一被提及,加上商亞男殷殷注問,心頭不由一震,腦中又蒙上了一層灰影,想起傷勢至今未發,或許是天風老人十余粒「百草益元丸」的功效,但是,這終歸是暫時的現象呀! 南海六蛟老大之妻梅芳貞曾言如不治療,殘血掌傷最多只能苟延壽命一個月,如今計算日子,還有十餘日,何況妄動真力連拼三場,再加上陰焰掌力,自己壽命,最多只有幾天了。 宋嶽心中一陣淒涼,悲愴的目光一掃商亞男及三老,心中暗暗道:「幾天,這對自己來說,實在太短促了,唉!假如上天要奪我壽數的話,何不等到一年以後,師門責任一了,我宋嶽是死無遺憾,但是……現在卻剩下幾天……」 剛才的歡笑像水中的泡沫般很快地消失了,此刻帳篷中的氣氛卻變成沉寂和憂傷。 三老及商亞男四對眼睛注視著宋嶽,見他臉上泛起一層淒涼之色,久久不答話,心中都知道他的心境…… 尤其商亞男更加悲從中來,秀目一紅,盈盈欲泣,幽幽道:「岳弟,假如你有個三長二短,我也不想活了……」 宋嶽勉強裝出一分苦笑道:「亞男,千萬別這麼想,何況我……」 他本來想說並不會死,但是始終說不出口,在剛才面臨死亡的威脅時,他覺得說謊很容易,可是現在……宋嶽感到並不是一件易事…… 空氣像凝結般令人窒息,忽然「游塵老人」一拍腦袋,倏然起立道:「老大,老三,我們怎麼這麼傻,還呆在此地於什麼?」 「天風」及「飛鶴」同時一怔,只見「遊塵」一摸長須呵呵一笑道:「商姑娘別愁,老朽跑一趟百花谷,宋少俠受傷到現在不過四個時辰,七天之內,包能及時趕到。」 「游塵老人」雖這麼說,但「天風老人」卻盡注視著宋岳,白眉微皺,不時搖搖頭,狀似思索。 宋岳聞言搖搖頭苦笑道:「多謝老丈,可是都蘭離百花穀急趕也要六天路程,一個來回十二天,勞徒無功,還是……」 「游塵老人」呵呵一笑,搶著道:「少俠多慮了,帳外有現成千里駒,還愁什麼?」 「火龍駒雖是良馬,但宋嶽早已算過,來回也要九天。」 「呵呵,但是老朽有辦法縮短行程。」 商亞男急急道:「什麼辦法?」 「老朽出發,你們明天即行起程,去是四天半,但是回程是迎著你們,只須二天,豈非只有六天半……」 商亞男立刻轉憂為喜,只見「游塵老人」話一說完,立刻向帳外走去…… 宋嶽忙喝道:「老丈請慢,去也無用!」 「游塵老人」一怔,回頭問道:「為什麼?」 「百花穀主已經死了!」 帳中四人神色同時一震,「游塵老人」旋即呵呵笑道:「百花穀主雖死,但是靈藥不會死!老朽還是要跑一次百花穀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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