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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八


  接著人影亂晃,一道無形潛力,竟硬生生向宋岳推出的強猛掌風撞去。

  只聽得半空一聲悶響,宋嶽胸頭猛震,身形噔噔噔倒走三步!不由心中大駭,拿樁站穩,凝神瞧去,見亭前一排屹立三人,左右兩個黑臉大漢,正是尉遲雙鞭,接住自己掌力的人,卻是居中的老者,但也倒退三步,神色微微一變。

  宋嶽不禁松一口氣,只見老者古銅臉上充滿驚怒神色,雙目灼灼注視,精光四射,胸前白蒼蒼長須,無風自動,顯然心中正在激動。

  他盯視宋嶽半晌,倏然向天星少女喝道:「亞男,還不過來!」

  天星少女輕微一應,立刻飄身站在老者身旁。

  老者轉目對宋嶽道:「朋友好掌法,三招擊敗老夫總管『雙鞭尉遲』,馬上平手小女『織女飛絮十九式』,敢問尊姓大名?」

  宋岳眼見對方能接住自己淩厲一擊,實為罕見勁敵,未明底細之前,更加不肯透露身份,聞言淡淡道:「人的姓名,猶如草木標稱,可有可無,可無可有,老丈何必多問?」

  老者臉色微溫道:「朋友既不留名,但見你剛才手法,仿佛少林絕學『碎碑掌法』,但碎碑掌法中無此招式,敢問何派門下?」

  這種問法,完全是摸底,宋岳豈是傻子,淡淡一笑道:「師門有誓,恕難奉告!」

  老者臉色一沉道:「老夫雖隱居自守,但對當今武林,並非無知,以你身手看來,不出七派之門,但七派受屈遭封,只有紅燈教中藏龍臥虎,縱橫江湖,朋友莫非是紅燈教中人物?」

  宋岳一聽對方提起「紅燈教」,心火驟升,但他面對勁敵,不敢妄動,決定摸清對方底細再說,立刻反詰道:「尊駕何人?」

  老者狂笑道:「凡入川的江湖人物,不知老夫『璿璣地星』商梧之人幾稀,朋友,你還沒有回答老夫問話。」

  依老賣老,語氣狂傲已極,宋岳劍眉輕皺,忖道:「原來天地雙星是一父一女,恁地皆這般狂,正是有其父,必有其女……」想著,口中冷冷道:「假如在下回答不是紅燈教徒,如何?」

  商梧語聲一沉道:「對亭三拜,以贖不敬之罪!」

  「如區區回答是紅燈教徒,又該如何?」

  商梧神色變厲,道:「一樣對亭三拜,以贖冒瀆之罪!」

  宋嶽聽得心火大起,負手長笑,道:「尊駕好狂口氣,官道立亭豎碑,妄圖自尊,強挾人敬,區區雖非武林聞名之士,但此亭就是皇亭,碑是禦碑,拜不拜尚要看我高興。」

  此言一出,「織女天星」商亞男嬌容鐵青,粉頰成霜。

  尉遲雙鞭銅鈴眼驟睜,雙雙大喝一聲:「住口!小子竟敢對『雙星』不敬!照打!」

  「打」字一落,長鞭齊揮,又欲出襲。

  哪知商梧古銅臉雖氣怒得變成紫銅色,卻一擺雙手,阻止尉遲兄弟衝動,對宋嶽語寒如冰,冷冷道:「朋友弱冠之年而具絕學,難怪比老夫還狂,多言無益,不如留下幾手,看是要拜?還是要命?」

  第二十二回 劍筆爭鋒 一劍稱雄

  隨著「璿璣地星」商梧的語聲,場中立刻爆起濃厚的火藥氣味!

  只見他身形未動,腳下已若遊塵,欺進三尺,沉氣蓄勢,目光隱含威怒,炯炯直射,古銅色的長方臉上露出一片嚴肅冷峭之氣。

  此刻,時已未申相交,炎陽漸隱微西。

  川境多山,因山多霧,「普光寺」地以寺名,原尚未出巴山之境,與歷史上有名的「白帝廟」東西相隔一嶺。

  這時漸被四周山霧氣所圍,白霧隨著山風,奔騰變幻慢慢低沉,似是場中緊張的情形,令人窒息。

  宋岳眼見對方剛才舉動,雖怒不火,氣勢含蓄,知道對方無論機智身手俱是超俗之選,勁敵當前,心感沉重,因為他到現在,還不清楚對方是怎樣一個人物?

  雖然以剛才之答話,對方並非紅燈教徒,但人心難測,艾四叔已為前鑒,且以其立亭之舉來看,亦是專橫人物,可是眼正不斜,光凝不流,因此,在對敵之手法招式上盡費思量。

  在這飛快刹那,他想起身負重任,不宜多樹強敵,決定對其張狂之舉,稍施懲戒,實無拼命之必要。

  心念既罷,宋嶽微退三步,負手昂立,風度瀟灑已極,口中從容道:「在下尚須趕路,時間不多,以鄙意淺識,彼此功力,並非一時之間所能分出高下,不如由尊駕定下招數,以判強弱。」

  「璿璣地星」似被宋嶽態度所懾,神色微震,旋即滿臉不屑,同意道:「朋友建議,尚稱乾脆,如今以三十招為限,如老夫得勝,請朋友留下人頭一顆!」

  宋嶽見其言勝不言敗,似能必勝,心中暗笑,口角微微一哂,道:「如區區僥倖得勝呢?」

  「只要尊駕勝得老夫卅二路『璿璣魁星筆法』,老夫立刻自奉項上人頭!」

  「不分勝負,又該如何?」

  商梧神色不耐,狂笑一聲,道:「勝負不分,老夫長你四十歲,以敗作論,朋友!亮你長劍!」

  商梧語聲一落,袍袖一甩,手中已多了一對銀光閃閃,長約三尺,粗如鳥卵的「魁星筆」。

  顯然,武林人物,一諾千金,他雖口氣狂傲淩人,但既已賭下生死之注,不敢自存輕視之意。

  邊對,「雙鞭尉遲」及商梧之女「織女天星」商亞男,雙雙退後,騰出場所。

  尤其商亞男嬌容沉寂,星眸直射宋嶽,一瞬不瞬,似想在對方臉上發掘什麼?臉色沉重已極。

  宋岳存心殺殺對方驕氣,輕喝道:「慢來,尊駕人頭,區區不感興趣。」

  商梧倏然作色,白須猥豎,道:「尊駕要老夫何物?」

  「如閣下敗,請留人頭,自毀此亭,立碎此碑。」

  商梧怒道:「你有必勝之心?」

  「尚未動手,區區豈敢預卜!」

  「既然如此,何必得寸進尺,多言侈求!」

  宋岳聞言,心中大奇,忖道:「這老傢伙怎地這麼怪,毀亭保命,常人求之不得,他竟言稱侈求,難道此亭有何有奇之處,他竟看得比命還重?」

  轉念至此,不由又移目向亭子注視一眼,覺得並無出奇之處。

  正自困惑,倏見商梧沉喝道:「既稱時間無多,就接老夫三十招!」

  挾著喝聲,身形快若飄風,欺近二丈,手中魁星雙筆挾著滿天銀星,劃空生嘯,電旋而至!

  宋嶽見狀,心中微凜,生死之戰已起,腦中豈容深究疑問,右手微抬,長劍出鞘,一道寒光,橫空連旋,幻出一圈精光,就向滿天銀雨撩去,使的正是「漢宮九式」中的起首一招「宮扇搖影」。

  豈知一劍方出,竟然撩空,倏聞「璿璣地星」商梧冷嗤一聲,道:「原來是絕跡武林百年的『羅浮漢宮劍法』,再試試老夫第二招『魁星點元』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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