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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八


  這時,「金雷手」熊光炳和「君子劍」公孫無咎已解決了纏鬥的敵人,一群小角色目賭眼前情形,俱不由倒吸一口涼氣,怔在當地。

  寂靜,一片如死的寂靜罩在場中,沒有人說話,也沒有動作。

  雷一金驀然仰天狂笑道:「朋友們,上啊,看看是誰不得全屍?」

  邪劍皇甫仁上下打量了一陣,語聲裡透著無比的冷漠!

  道:「年輕人,我承認你可堪與我一搏,但是,若想賣狂,還得沖過老夫這一關,別以為你剛才僥倖得手!」

  雷一金明亮的雙目一寒,道:「能否闖得過,試一試才知道。」

  邪劍這時反而沒有火氣,不疾不徐淡淡地道:「二十年了,沒有遇到一個能使我滿意的對手,年輕人,希望你別使我失望?」

  唇角微撇,雷一金道:「我會使你滿意。」

  說著,他轉臉朝「毒一笑」范禹道:「范禹,我們的賬,留待下步再算!」

  范禹的一臉肌肉抽動了幾下,道:「只要你能在家師手下留得命在『神龍教』隨時奉陪……」

  移出一步,雷一金對毒一笑范禹似乎特別地痛恨,點點頭,他一個字一個字地道:「你記著了,好朋友!」

  雷一金將那個「好」字說得特別沉重,以至范禹聽在耳中似乎不是味道。

  情況的發展到這種地步,是誰也預料不到,「金雷手」熊光炳與「君子劍」公孫無咎卻為拜弟捏一把冷汗,他們雖然知道雷一金把式硬,但究竟到什麼程度他們並沒有親眼目賭,何況面對敵人是享譽一甲子的邪劍呢!

  蕭千羽就不必說了,他不瞭解其中的因果,總覺得這年輕人為自己丟了性命實在……。

  正待上前,「邪劍」皇甫仁冷漠地道:「年輕人,你還有什麼可等的嗎?」

  邪劍皇甫仁的語聲雖然並不淩厲,但卻含著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逼迫與壓窒感,好像他一直就是高高地在上,一直就可以隨心所欲地驅使別人一樣,倨傲極了,橫霸極了!

  將頭巾扯緊了一點,雷一金平靜地道:「我想,我是沒有什麼可以等待的了……」

  忽然,在這時——場中出現三人,一個生了張嬰兒臉,留了一撮鬍子的矮老頭子踏近了些,他個兒小,聲音卻如宏鐘大叫:「皇甫兄,這小子就交給我拾吧!」

  眉宇微一轉,皇甫仁緩緩地道:「吳兄,你可有把握?」

  哈哈一笑,矮老兒大刺刺地道:「我『嬰叟』吳強比你老哥哥雖是差了—把火,但照應這小兒娃大約自信還不致太洩氣……」

  那邊,公孫無咎嘲弄地道:「我還道是哪裡跑來的土行孫呢?原來是中南淮河一帶的獨行怪盜「嬰叟」吳強,只可惜你姓吳的狂是狂,如今恐怕狂錯了地方,你的風水不巧哪!」

  「嬰叟」吳強吃吃一笑,手指頭點著公孫無咎的頭道:「公孫小兒,等一下,只要等一下,你的護身符挺了屍之後,下一個就會輪到你,用不著猴急!」

  「邪劍」皇甫仁冷冷地道:「吳兄,你真要來擋這一陣嗎?」

  「嬰叟」吳強笑嘻嘻地道:「假如你運氣好,老兄,這一陣之後就萬事解決,你也無須煩心了。」

  公孫無咎向雷一金低促道:「五弟,讓我們擋這老小子一陣!

  搖搖頭,雷一金平淡得就像是局外之人在說話一樣,道:「不用,大哥,一個人要倒楣的時候,註定是跑不掉的,這老小子就正像這樣,你看著吧!」

  公孫無咎忙道:「還有個皇甫仁!」

  雷一金輕輕地道:「沒關係,大哥,你掠陣!」

  於是,公孫無咎立刻讓到一邊,劍護胸前,而對面另外兩人,公孫無咎認識,一個足「三手金叉」裘凡逸與「黃衫一奇」徐家祥也分立兩旁採取了戒備之勢,獨有「邪劍」皇甫仁只略微退了兩步,神情中,看不出有絲毫緊張或是忐忑,他穩如山嶽峙立著,深遂之極,含蓄之極。

  龍圖刀已回歸袖內,雷一金左手護胸,右手下垂離開前腹約有兩寸,他的眼,一動不動地盯視著「嬰叟」吳強的眼睛上!

  一掀短衫,吳強自腰際拔出一柄晶瑩瑩的匕首來,這柄匕首前端叉開有如蛇信,光芒隱隱伸縮,他露齒微笑,道:「娃兒,你先出手吧!」

  他們雙方是站在一條陡斜的青石板小道上,四目交相互凝視著,氣氛沉重而煩悶,這種情勢異常可怖,因為,大凡高手作生死之鬥時,只要在鬥前彼此僵立,那就是只表示一個意義,雙方都要在首次出招之下分出勝負,鬥前的對手,只是在尋找適當的機會與部位。

  此刻,「嬰叟」吳強的面容,開始沉重了,他的笑容已經消失,緊握著怪異匕首輕輕地上蔔移動著……

  大凡是一場搏命之爭,都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和韻意侵襲著雙方,這是一種無形的,奇妙的一種心靈反應,它看不見,摸不到,而別人更休會不出來,只有僵持的雙方才能覺得,往往,在尚未接刀前,此種感受便能使決戰的人體預先測知了勝敗。

  吳強用力在唇角擠出一絲笑容,他這抹笑容剛剛出現,粗短的身子已有如脫弦怒矢般激射敵人!

  匕首的寒光帶起了一溜流星曳尾般的光芒,無比快速地戮向雷一金的胸膛,但是,卻就在這股寒光甫快的時候,雷一金的龍圖刀卻更快一步地猝然掠出,鋒利的刃口割裂空氣,顫抖出團團光雨銀弧,而在這些突起的眩目.晶線弧芒幻閃中,雷一金的刀驀然變成了千百支,卻全都指向一個焦點——吳強的身體刺來!

  在不及人們眨眼的千分之一時間裡,甚至當有些人的意念尚未及轉過來,「叮叮噹當……」清脆的金屬撞擊便連成了一片,「括」的一彈之下,龍圖刀又重新籠入了袖內,而「嬰叟」吳強卻已踉踉蹌蹌地往後退,再也挺不住一屁股坐向地上!

  吳強的身上已共有五處傷口鮮血狂湧,他手中的匕首也早已創痕斑斑,犬牙交錯的使人看起來不像一柄匕首,倒似一柄短鋸。

  坐在地上的吳強,身體正急速抽搐著,一邊的「三手金叉」裘凡逸慌忙躍到他的身側,伸手就待掏取金創替他裹傷,「邪劍」皇甫仁目光在吳強身上轉一會,淡淡地道:「裘當家,不用白費事了。」

  裘凡逸正感到一怔,吳強那嬰兒也似的紅潤的面孔已變成了鐵青,唇嘴也浮紫,他喉嚨裡咕嚕著,唇角,帶著氣泡的血沫子已緩緩溢流出來……

  在生死界上,皇甫仁經得太多,也看得太多,只要幾眼,他便明白吳強的創傷已經嚴重到了無可救活的地步,他身上中創的部位非但傷口整齊,連大小寬窄都一樣,這證明出擊者,是一個高強得可怕的使刀能手,一個不折不扣的刀中之聖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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