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公孫夢 > 罕世梟雄 | 上頁 下頁 |
九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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雷一金已聽出玄外之音,這位老夫子要在「文」這一套上賣弄了! 當下笑笑道:「不多,讀書幾年。」 「只要讀過書便好辦,少俠,你讀書不多,咱們就從淺易的著手。」 「老夫子的意思是——」 「雷一少俠,你可知道,老朽在『青松山莊』所任何種職務?」 「哦!我明白了。」 雷一金一付恍然大悟之色,道:「既稱『文廳』廳主,當是不沾『武氣』,老夫子想必要跟區區在下文比?」 老夫子孟都附掌笑道:「對極,對極,你的確是聰明人,不愧是『龍圖修羅』傳人,老朽正是要跟你文比,你意下如何?」 雷一金笑笑道:「人境隨俗,客隨主便,老夫子既有所命,雷一金自是應該敬謹尊從!」 「別客氣,別客氣,有道是『相罵無好口,相打無好手。』你我雖是文比,但事關勝負榮辱,尤其是你為朋友,我為東主,一旦比試起來,自也是互不相讓,你若是不願意……」 雷一金含笑接口:「老夫子,由得區區在下不願意,不接受嗎?」「可以,當然可以,只不過你若是不願與老朽比試,那就當棄權論,棄權就是輸。」 雷一金閑淡淡地道:「這就是了,老夫子,雷一金並沒有說不接受,更沒有表示不願意,好在是三場比強弱,即使這場輸了,還有兩場以定王冠!」 「這個老朽知道,只是事關比試規矩,老朽不能不明言在先,以免少俠後悔。」 雷一金道:「區區在下一向不知道什麼叫後悔,怎麼個比試法,老夫子就請示下吧!」 老夫子目光一凝,一雙老眼直盯在雷一金臉上! 「剛才少俠你說,沒讀過幾年書,是吧?」 雷一金道:「在下雖是沒讀過幾年書,但涉及頗廣,只要不是太冷僻的,在下多少都能記得一些!」 「哦,哦,好,好,是這樣的,咱們互相考,老朽出三題,你作答,你出三題,老朽作答,當然,誰答對的多,誰就勝!」 「這的確是個免臉紅脖子粗,不傷和氣好辦法,只是,倘若老夫子勝了,或者老夫子承讓又如何?」 老夫子孟都道:「很簡單,無論哪方輸了,三城已失其一,想折回,就靠另兩場了!」 雷一金道:「的確是很簡單,夫子請命題吧?」 老夫子臉色一凝:「雷一金,你可曾聽說過,十年前有個突然從武林中隱沒不見的『百曉老人』?」 雷一金淡然一笑,道:「何止會聽說過,仰名已久,如雷灌耳,百曉老人上知天文,下識地理,諸子百家,三教九流,無所不通,無所不曉,就天下武林來說,腹笥之寬,胸羅之洲博,誠無出其右者。」 「即是這樣,年輕人,你才多大年紀,還敢與老朽比勝負!」 雷一金用手搓搓面頰,道:「誰叫我天生一付倔脾氣,老夫子讀聖賢書,焉有不知擇善固執的道理,當不會教我虎頭蛇尾,半途而廢吧!」 頓了頓,又道:「老夫子,別的不敢說,也不必多說,『百曉老人』是因為無法解釋『九華』絕峰那方石碑上的字句才隱沒江湖,這一點,我比『百曉老人』稍勝一籌,我能解!」 老夫子臉色大變,霍地站起,驚聲道:「年輕人,你,你,知道『九華』絕峰事?」 雷一金道;「區區生也晚,但有幸悉知其詳!」 老夫子一雙老眼中精芒暴射,直逼雷一金,這時候看,他哪還像一個冬烘先生老學究! 「雷一金,你真能解?」 這不是吹牛就可敷衍過去,要拿出真才實學,胡言亂語扯,定難瞞過老夫子法眼!」 「好,好,說得好,雷一金,只要你能解釋出石碑字句的意義,老朽認輸,其他問題老朽均作棄權論!」 雷一金笑了,他露出一口讓人心跳的白牙,深深看了老夫子一眼,道:「夫子請道原碑文!」 老夫子微一思索,念道:「于答呈也何有,不揣其本,而齊其末。方寸之木,可使高於岑樓。金重于初者,宣謂一鉤金與一輿羽之謂哉?取食之重者,與禮之輕者而比之,莫翅食至。取色之重者與禮之輕者而比之,奚翅色重。」 雷一金朝老夫子又深深看了一眼,道:「老夫子所述碑文,原也是孟子答屋廬子的話,孟子告子篇裡有一個故事,最能說明:「任人有問屋廬子曰:『禮與食,執重?』曰:『禮重。』『色與禮,執重?』曰:『禮重。』曰:『以禮食,則饑而死;不以禮食。則得食。必以禮乎?親迎,則不得妻;不親迎,則得妻,必親迎乎?』屋廬子不能對。明日之鄒,以告孟子。 於是孟子,便說了如夫子口中所述的這一段話,時往應之曰:『給兄之臂而奪之食,則得食;不給則不得食,則將給之乎?逾東家牆而摟其處子,則得妻,不摟則不得妻,則將摟之手?』在這段文字中,『給兄臂』『摟處子』是『個體』的獸性;『不給』『不摟』是『個人』的人性。『百曉老人』他卻朝著深奧的一面去探討,而忽略了沐浴寢饋的歷史文化,所以才鑽進了牛角尖,究其實,這並不是碑文,而這文義字句,僅僅「人」「我」二字而已。說文:『仁,親也,,眾人二。』中庸:『仁者人也。』樂記:『仁以愛人。』論語顏洲:『樊遲問仁。子曰:愛人。』韓非子解老篇說:『仁者,謂其心中欣然愛人。』韓愈原道上說:『博愛之謂仁。』個人是社會關係的一個基本單位,社會是人際關係的總系。只是『人』為『物』所蔽,未能達『仁』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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