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公孫夢 > 罕世梟雄 | 上頁 下頁 |
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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旁邊那名粗壯黑衣漢子猛搶上來,飛起一腳便踢翻了吳李氏,怒叱連聲,又接二連三地將這婦人踢得滿地打滾淒慘地嗥叫著。 點點滴滴鮮赤的血灑在泥土上,便只是一星快呈紫褐而濡緄的小印痕,很快的又被沙塵吸收,留下斑斑不起眼的幹瘢…… 年輕人滿臉布著恁般邪酷暴戾的兇氣,重重地將吳天義摔推出去,嗔目大吼:「趙大麻子,你們還沒有找著?」 原先回應的那黑衣大漢子,不由暗地裡打了個寒噤,他直起腰來,惶恐地道:「少爺,前後業已搜了四遍,沒有放過任何一樁物件,連箱籠的底層,都割開查過了,一些被褥衣服也通通拆了開來,就是找不著那只鐲子……」 年輕人兩眼凶光暴射,臉色泛青,道:「朱大頭,篷車上下搜過沒有?」 被喚做朱大頭的漢子趕緊回答道:「連車底都搜遍了,少爺,沒有啊!」 另一個也苦著臉道:「拖車兩匹馬的杠轍,皮套環也查驗過兩次,少爺,沒見藏著啥!」 年輕人面孔扭曲了一下,憤怒地咆吼:「飯桶,都是一群不中用的飯桶!」 車上車下的幾個漢子,全都垂手肅立,噤若寒蟬,沒有一個敢吭一聲。 踢打吳李氏的這一位挽著袖子,愣頭愣腦地在旁邊插口道:「少爺,保不准這吳天義老小子說的是真話,要不這裡怎麼找不著東西,再說,人經過這樣一頓狠打,少有不吐實話的,不信叫姓吳的刨開他吳氏祖墳,這渾小子他都會爬著去。」 突兀,年輕人忽然變為溫柔,他的聲調也變得很好聽:「趙大牛,你的意思呢?」 這趙大牛笑道:「若依我呢?少爺,就不妨叫這老小子寫封信,隨便派個人到合肥去找那姓俞的拿,他們只不過是些做生意的肉頭,有幾個膽敢糊弄我們?」 嘴角牽著那一抹笑意,突然僵硬了,年輕人閃電似的大耳光,打得趙大牛嚎叫一聲,跌了個人仰八叉。 指著滿臉的暈黑牙掉血溢的趙大牛,年輕人狠狠地囂罵:「你算什麼東西,居然以你這種豆腐渣腦筋來替我出點子?狗奴才,你想到這件事能在此地解決而不能延宕嗎?你想到吳天義可能在信中搞花樣設圈套嗎?你又曾會顧慮到萬一風聲外泄對我們有何等影響嗎?真正白癡一個!」 捂著血淋淋的嘴臉爬了起來,趙大牛哈腰垂頭站在那裡,再也不敢多說半句。 年輕人煩燥得走來走去,雙手十指的骨節也在「咯崩」「咯崩」響不停,於是,他驀地站起,斬釘截鐵地,也是冷酷寡絕的口腔:「東西必然在吳天義的身上,只是他不肯招供,這頭咬牙的老狗,我們看看他能撐到幾時?」 六名大漢,只是惶悚地站著,一個個都擺出那份「唯你是尊」的神色來,沒有人敢表示半點不同的意見。 年輕人一探手,叱道:「你們先去把那毛孩子給我拎過來。」 六個人齊應一聲,如狼似虎地撲了過去,吳天義同他的妻子,經過方才那一頓毒打,這時也剛剛緩過氣來,甚至尚不能掙扎,那孩子已被趙大牛抓起來…… 吳天義伸著那雙血污顫抖的手,痛苦地呻吟:「求求……你們……放……放過這……孩子……他只是……一個無知的孩子……啊……」 吳李氏劃動著滿地的黃土泥沙,孱弱淒慘的哭泣聲更斷人腸:「英雄……好漢……你們……要……要什麼……都可……可以拿去……甚至……我們……夫妻的兩條命…… 就只有……這孩子……我求求你們……行行好……饒了他吧……」 年輕人背負雙手,踱到吳天義夫婦二人面前,他淡淡地道:「姓吳的,我發覺你雖是做生意的商人,卻很有心機,能熬,也豁得開,你比我預料中要難纏得多,也可惡得多!」 吳天義痙攣而低啞地道:「我……我……不明……白……你的……意……意思……」 年輕人慢吞吞地道:「那只鐲子,一定在你這裡,但你抵死不肯說出藏處,因為你清楚鐲子交出與否,你兩口子以及你的兒子都是一樣沒命,所以你熬打熬刑,寧肯死,也不願拿鐲子給我,吳天義,我說的沒錯吧?」 吳天義掙扎著抬起頭,臉上的裂口沾著沙土,青瘀紫腫的面頰在抽搐,血斑斑被兩行熱淚洗花了:「聽……聽我說……英雄……我沒有騙你……我也……也決……不似你說的那種……那種想法……英雄……我沒有理由……為了一隻鐲子……去貼上性命……」 年輕人冷冷一笑:「你就是我說的那種想法,吳天義,不會錯,從你一開始,眼見我們宰了你那車夫,及你的長隨,你便明白你們的遭遇是什麼,因此你豁出去了,寧死也不交出鐲子,但吳天義,或許我有方法使你改變主意,不信你就試試?」 吳天義恐怖地嘶叫:「不……不……不……」 年輕人點點頭,道:「你猜對了,我先肢解你那寶貝獨生兒子,卻不會叫他立刻就死,我會慢慢的來,然後再割切你的老婆,你聽到妻與子的哀號,慘叫,可能多少有些反應,因為我知道那種滋味十分難受,如果這一切不能生效,我再殺你,然後,算我命中註定得不到那只鐲子。」 全身似在炸裂,在沸騰,在遭到淩遲,吳天義扭曲著,變了腔調:「求求你……開恩……做好事……求求你……積陰德……求求你……求求你……」 而吳李氏早己驚恐過度,昏了過去。 年輕人生硬地道:「朱三黑子,動手吧!」 吳天義一對眼珠子突出了眼眶,喉結在上下移動,他張大嘴巴,宛似嘴巴不能透氣…… 朱三黑子洪聲道:「少爺,從哪裡開始?」 年輕人端詳著那個木然僵立,宛似癡呆的孩子——他無視于那孩子淚眼斑斑的小臉,無視于那孩子駭絕的迷惘神情,他只是端詳著從何處割切比較有興趣,那細瘦的雙腿,盈握的兩臂?或是,嗯,柔嫩的耳朵了於是,他道:「把那只左耳割下來吧!」 朱三黑子吃吃一笑,抽出腰間的角柄短刀,伸手抓著孩子後領,一手握著那柄鋒利雪亮的短刀在比劃著孩子左耳的位置。 年輕人陰沉地道:「快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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