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公孫夢 > 肝膽一古劍 | 上頁 下頁 |
一五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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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回 調虎離山 一隊車馬沿官道緩緩南下。 一聲玉磬脆響從車廂裡傳出,整隊人馬都迅即停住,寂然無聲。 這隊人馬共計兩輛馬車,九名騎士。 兩輛馬車,一輛是載人的轎車,另一輛則是載著箱籠等行李的貨車。 九名騎士,兩名是彩衣侍婢,四名是白衣小婢,以及三個衣飾整齊的中年人。 所有人的目光,都集中在大道右邊的那座涼亭,亭內石凳上有個白髮垂腰的老人,盤膝端坐,他身邊放著兩根黑黝黝的拐杖。 他本是閉上眼睛,直到這隊人馬停了下來,才徐徐睜目。 那隊人馬中突然有了動作,一個黃衣俏婢躍下馬來,姍姍行到涼亭。 俏婢笑盈盈,恭敬地行了一禮,道:「我家主人請問老丈,為何以千里傳音喝令咱們停車?」 白髮老人冷澀地道:「你家主人是不是東廠中人?」 黃衣俏婢露出驚訝的神色,反問道:「老丈有何根據,猜測家主人是東廠中人?」 白髮老人冷哼一聲,道:「你們的氣派,縱是當朝一品大員,也比不上。而且你們這些男男女女都身負上乘內功,手下如此,其主可知。因此,你們的來歷,便不難猜出了。」 黃衣俏婢搖搖頭,道:「老丈猜錯啦!」 「老夫絕不會錯。」白髮老人冷笑道:「我聽說東廠四大高手中有一個女的,叫做無雙飛仙邵安波,車廂裡是不是她!」 「原來你老人家也知道敝上的名字。」黃衣俏婢笑笑道:「但你老人家尚未賜告名號及喝令咱們停車的原因,小婢回去如何向敝主人交代啊!」 「你叫什麼名字?」 「我叫冷月。」 「冷月,你回去告訴你主人,我姓程,名叫天仇,想向她打聽有關荊若天的消息。」白髮老人冷冷道:「老夫一向不喜歡東廠的人,要不是為了探聽仇家的消息,我才懶得和你家主人打交道呢!」 白髮老人的語聲並不是很高,但是兩丈外車隊的人,個個都聽得清清楚楚的,且耳膜隱隱生痛。 秋雲向車廂說道:「小姐,這個老人的內力,好渾厚啊!」 車廂中傳出一陣清脆而又冰冷的口音,道:「那個叫程天仇的老人,乃是六七十年前有名的魔頭,他的外門魔功走的是猛戾的路子,極為霸道,昔年已是宇內有數無敵高手之一,如今他的魔功練的更是登峰造極了。這個老魔頭是荊大人師門的仇人,如今重入江湖,恰巧又被遇上了,這也許是天意如此……」 她沒說出「天意」究竟是什麼,但秋雲卻一聽而知她決意出手一拼,不禁大驚失色。 「你犯不著招惹這個老魔星啊!小姐。」秋雲連忙勸阻:「以前你供職東廠,沒有話說,但如今你已辭了差事,天塌下來也用不著多管呀!」 廂簾忽然掀起,露出端坐車廂裡的人。她可真是絕世美女,玉面朱唇,雲環霧鬢,一身白衣勝雪,遠遠望去,真像仙子一般。 「我怎能不管呢?」 邵安波微微一笑,她能獲准辭職,這是荊若天送給她的一件大禮,東廠幾時有過讓人辭職不幹的例子,何況她又涉嫌在身,可說是破天荒的事。 這件事她管定了,程天仇既是荊若天師門仇人,此番要打聽荊若天,豈會有好事?今日既然遇上了,豈能袖手不理? 「就算是我回報的一件禮物吧!」她想:「但這代價可能要我付出生命,唉!這件禮物,未免太貴了一點。」 她浮現出一抹無人能懂的微笑,目光轉到那三名穿戴齊整的中年人面上,只作了一個暗示,其中一個個子較高,眼光特別亮銳的中年人,便迅速過來。 「屬下杜心求候命。」 「謝謝你,杜三哥,待會我出手之時,務請你為我辦到一件事。」 杜心求慨然道:「小姐即管吩咐,火裡水裡在所不辭。」 他和另外兩個中年人,跟隨了無雙飛仙邵安波十幾年,忠心耿耿,這次邵安波辭職歸隱,他們也捨棄了榮華富貴,仍然追隨邵安波,這一份情意,在東廠那等勾心鬥角爭權奪利的地方,實在太不容易了。 邵安波的聲音清晰地送入他耳中,使他感到很驚奇,因為她竟是以「傳聲」之法,向他說話。 「杜三哥,我一動手,你就儘快溜到路旁那堆矮樹叢後,隱身觀戰,請你記住我落敗時是什麼招式,然後速返京師報告荊大人。 杜心求也是經過大風大浪之人,這時仍不禁變了顏色,驚疑地望著她。 邵安波知道他心有所疑,又傳聲道:「杜三哥,記著我的話,如果你也逃不掉,我們這一夥人全都白死,荊大人永遠不會知道,更沒有人為我們報仇了。」 杜心求聽她這麼一說,感到事態十分嚴重,不敢多說,連忙退了下去。 「秋雲。」她轉頭望著那個俏婢,低聲說:「你們能逃則逃,如果投降能保住性命便投降。」 小姐,你和那程天仇既無仇恨,何必拼命?你告訴他,我們已脫離東廠,他便不會向我們動手啦!」 邵安波含著微笑,搖搖頭,沒有反駁或解釋,徐徐跨出車廂外,跳下地來,動作十分優美。 她向前走了好幾步,忽然回頭向秋雲笑了笑,說道:「我曾經得到一件禮物……」 秋雲是她貼身之人,任何饋贈她無所不知,但在她印象之中,並沒有一件禮物,貴重得足以使她用性命回報的。 她正要開口,邵安波又輕輕道:「除此之外,我還有一個想不通的問題,我來自何處?欲往何處?」 她不等秋雲回答,嫋嫋行去。 秋雲當然也沒有辦法想得通她的疑問,這本是人類亙古以來的不解之謎啊! 邵安波已來到涼亭前,她的「寒水虹」寶劍尚未出鞘,態度平和,絲毫看不出她已安排好後事,準備來拼命。 秋雲、冷月招呼同伴下馬,並將邵安波的囑咐轉告。 程天仇已將邵安波看得更清楚,但覺她自有一股清冷高貴的氣質,冷豔絕世,令人感到不可迫視。 他已是七八十歲的老頭子,當然沒有什麼顧忌。況且邵安波的「冷豔」,事實上就是她武功修為的一部分。那些不敢迫視她的人,自然不會是她的對手了。 邵安波微微一笑,道:「程老前輩,您打聽之事,無可奉告,我不自量力,打算向您老請教幾招。」 程天仇仍凝視著她,緩緩道:「我不久之前見過一個女孩子,當時我以為她已經是天下無雙的人才了,誰知現在見了你,卻把她比了下去。」 「謝謝您誇獎。」她淡淡地說:「我邵安波其實也是庸脂俗粉,天下所有女孩子過不了的那一關,我也過不了。」 她忽然奇怪自己為何把真心事輕易地告訴這個陌生的老人?他既不慈祥如祖父,也不像是能瞭解女孩子情懷的那一類人。 程天仇果然摸不著頭腦,問道:「哦!是哪一關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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