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公孫夢 > 肝膽一古劍 | 上頁 下頁 |
一五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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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青雲報告道:「邱三那小子骨頭很硬,因此卑職做了個圈套,才套出一點內情,總算查出一些線索……」 荊若天雙目立刻變得冷酷殘忍,銳利地注視著冷青雲,冷聲道:「邱三供出了什麼線索?」 冷青雲迅即遞上一份報告,道:「並不很具體,不過從他全部供詞中,大致上可以看得出邵安波沒有不忠之處。」 「哦!」荊若天哦了一聲,既然邵安波的對頭也認為她沒有不忠,這話當然是可以相信的。 冷青雲又道:「只不過她在處理沈陵這件案子時,顯現出從未有過的易變以及優柔寡斷。從這些痕跡中推究,卑職大膽的下一結論,那就是沈陵已經使她心情發生變化了。」 他的評語很含蓄,並沒有直接指出邵安波愛上沈陵,可是荊若天反而聽得進,他不喜歡太武斷的結論,尤其是證據不充分的情況下。冷青雲吃了那麼多年公事飯,哪能不懂得這些訣竅。 「沈陵年紀雖輕,出道亦遲,武功也不算十分高明,可是……」荊若天沉吟道:「可是他實在有很多常人不及之處,例如他過人的機智,剛毅的性格……」 他瞅住冷青雲,含有深意地點點頭:「龍虎大法師之事,足以證明他的性格。同時再進一步考察他潛入你那清風莊的經過,他居然能不留一點痕跡,又可見得他的才智機警了。」 冷青雲心頭一震,直到現在,他才知道荊若天敢情已曉得清風莊這一處秘窟,甚至連事情發生經過的細節,都清清楚楚。 在這個人手下辦事,實在別想瞞過他的耳目。 荊若天笑笑:「我只是隨便舉一個例子而已,事實上沈陵還有不少特點,咱們別忘記把他的運氣計算進去,他的運氣似乎非常好……」 這位權傾京師的東廠第一號人物,雖然才識豐富、經驗老到,但卻未能識破沈陵的偽裝,一直認為沈陵的武功並不出色。 甚至對城外那場大屠殺及近日連續發生高手失蹤事件,都不認為是沈陵一人所為,可見沈陵偽裝的工夫何等高明。 「關於邱三,咱們是放了他呢?抑是殺了他?」冷青雲請示。 「用不著殺他,我已替你解決了這個問題。」 「您的意思是釋放他麼?」 「是的,邵安波向我辭職,我已經批准了。」 冷青雲起先一愣,旋即欣然,因為從今而後,在東廠中,他就可算是第二號人物了。另一個神鞭南雲,一向與人無爭,從不在乎排名,因此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。 成化二十一年四月初九,泰安震聲如雷,泰山為之動搖。 翌日申牌時分,又震。 兩日後的子夜,再震。 泰安知府,以八百里加急飛報,稱:「泰山連震數次,人人惶恐不安。」 憲宗皇帝一向迷信天地鬼神,於是命太監送交「欽天監」占卜。 不久,欽天監呈上奏書,書只有八個字:「泰山屢震,應在東宮。」 憲宗皇帝看了,心中老大不高興。 他正想在近日內頒旨,廢黜東宮太子,卻不料發生這種事,雖然心中十分不願意,但既然是上天賜降異兆,不敢不信。 皇帝無奈之下,想了個主意,命人將泰安府和欽天監的奏報,都拿給方士李致省李真人看看,看他怎麼說。 李致省原是江南布政司吏,因枉法受贓,被褫為民。 他知憲宗好方術,便去學「五雷法」,厚賂太監梁芳,果然以符錄得到憲宗寵信,以中旨授「太常寺丞」,寵倖異常。從此李致省便和太監梁芳,表裡為好,幹亂國事。 李致省看過泰安府和欽天監的奏書之後,心中雖想駁回欽天監的占言,可是心中又七上八落的在想,萬一駁同的話,如果皇帝仍然採信占言,不肯廢去太子,自己豈不是變成公然與太子為敵? 於是他一咬牙,同意欽天監的看法,奏報:泰山是五嶽中的東嶽,東嶽連震,必然應在東宮太子身上。 憲宗皇帝看完奏摺,暗中歎了口氣,打消了廢黜東宮太子的意圖。 皇太子廢黜的風波終於過去了,宮內及朝廷文武大臣,真不知有多少人為之松了一口氣。 可是提督東廠的太監梁芳,卻差點氣得吐血,眼看一場十拿九穩的密謀,竟然功敗垂成。 他開始緊張了,日後一旦太子登基,他必定是第一個被送上斷頭臺的人。 因此,他下令加緊追緝張禦史之子張雲飛,務必奪回他通敵的那些物證,以湮滅證據,期能保住性命。 搜捕天堂鳥的行動,更激烈地展開了。 但誰是天堂鳥?怎樣捕? 沈陵是惟一知道天堂鳥行蹤的人,自然成為東廠緝捕的第一優先目標。 狂獅荊若天依據各地線報顯示,判定沈陵仍然潛伏於京城附近,於是將偵查重點置於京城內外。 他不愧為出色的領袖人才,由於城外大屠殺的教訓,深信沈陵必有同黨支援,於是將偵緝司的所有精銳及錦衣衛支援的部分高手,混合編成十數個偵緝小組,每一小組的人數七至十人不等,規定其責任區,作地毯式之偵搜。另控留部分精銳在偵緝司,作為機動武力,勢在必得。 京師及其附近地區彌漫著空前緊張氣氛,那些敏感的江湖道上人物,嗅出了危險氣息,紛紛走避,以免遭到無妄之災。 沈陵落腳在那個叫于夫人明珠寓所中,白晝都在打坐修習內功,夜間則外出活動,天亮之前返回憩歇。 明珠這位尤物,也識趣地沒打擾沈陵,亦不問他每晚出去做什麼?使他得以集中心思于工作及修練內功。 這天的正午時分,沈陵反常地出現在城郊一片樹林中,這是他第二次來此,前一次是在昨晚起更時分,他很小心地躍上林緣的一株大樹,觀察裡外的一座農莊。 那座農莊與一般農莊並沒有兩樣,外觀上無任何顯眼之處,如果登高望之,就可發現莊內某些不尋常景象。 莊內有許多人在走動,有男有女,都佩帶著兵刃。 此刻,有十數名大漢,正出了後莊門,分別沿著兩條小徑而去。 緊接著半裡外出現一隊人馬,向後莊接近,片刻之間就抵達農莊,這些男女共約二十餘人,都顯得極度疲乏,很快就進入左號側房舍休息。 這些景象都看在沈陵眼底,他沉思了半晌後,才飄身落地,由原路退回。 他極為小心地越過這片樹林,剛走出林緣,正待踏人草地時,突聞上空傳來一聲冷哼,接著一條人影自半空中射落在他面前丈外處,攔住他的去路。 沈陵似乎並不感到意外,定睛看去。 那是一個怪異的老人,年歲至少七旬出頭,灰白的長髮垂腰,一張蒼老慘白的面孔,毫無表情,雙腿齊膝而斷,兩肋各夾著一根拐杖,目光森森地凝視著他。 沈陵不作聲,亦以雙目凝視對方,暗中已凝聚真力,以利應變。 「你為何不問問老夫為何攔住你?」怪老人首先開口,語氣非常暴烈。 「我在等老前輩告訴我!」沈陵沉靜地說:「老前輩在我偵察那座農莊時,便已隱身在附近,及至此刻始現身攔阻,我要聽聽理由。」 「好小子,你很狂,很傲!」白髮老人一怔:「好吧!老夫問你,你為何要窺視那座農莊?」 「老前輩莫非與農莊那些人是同路?」沈陵不答反問。 「小子,是老夫在問你!」白髮老人怒聲說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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