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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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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回 美髯書生 布政使司署仍在九龍池原地,但比起八年前,規模又擴大了不少。花園裡增蓋了五座樓房,其中三座是小樓。布政使張志忠夫婦住了一幢,兒子和女兒各佔有一幢。另有兩座較大些的樓則空著,張志忠準備用接待朝中下來的官差,平日由僕役灑掃乾淨,隨時可用。 張志忠調離雲南後赴陝,陝西本是老家。後來聽說接任滇省的布政使任職斯未滿,就被人刺殺於寓中,之後布政使一職空了兩年,由按察使守職兼任。這按察使趙弭由於有沐總兵的保薦,在任十幾年,居然未按慣例調離。張志忠還聽說,沐朝弼極力運動朝中權勢人物,要由趙弭升任布政使一職,但不知何故,朝廷不准奏,所以還在他那按察使職上。 後來又派了一位布政使至滇,此人裝聾作啞,與前兩任不同,對沐朝弼的種種劣行視而不見、聽而不聞,但也不與沐府有更多的來往,當了幾年糊塗官,把政事攪得一蹋糊塗。 以後,張志忠忽接欽命,又直赴滇任布政使一職。 張志忠哪裡想回雲南做這布政使?但是欽命難違,只有硬著頭皮赴任。 臨行前,他召集兩個子女和管事宗振武在內室商議。 他道:「為父此次赴滇,兇險無比,身為朝廷命官,對沐總兵的橫行無忌不能裝聾作啞,對其手下的惡奴也決不姑息!試想,為父此舉,沐總兵能容得下麼?因此,為父決定,兩個孩兒伴你母在陝,為父萬一……」 話未完,夫人就堵了嘴:「老爺此話差矣,老身一生伴隨老爺東奔西走,如今也一把年紀了,豈能拋下老爺在家享清福?俗話說,有難同當,有福同享,濤兒梅兒自可留下,老身……」 張濤斷了母親的話:「爹、娘,孩兒自小隨宗伯習武,後又拜在魯師傅門下,今技藝已成,正好隨父上任,以盡保護之責,若留在家鄉閒遊,孩兒豈不成了不孝之人?至於梅妹,尚可留在故里……」 張雅梅大聲叫了起來:「爹,孩兒不幹!孩兒雖是女兒身,自小隨師傅學藝,哥哥能當爹爹護衛,莫非女兒就不能當了嗎?哥哥盡了孝道,女兒就該不孝了嗎?」 夫人笑道:「啊喲,瞧瞧,一大籮筐理由,裝也裝不下了呢!老爺,你看怎麼辦吧!」 宗振武在張濤六歲時就替他紮下習武根基,宗振武自已出身少林,一手炮拳威震江湖,人稱神炮錘。但他仍覺憑自己一人,還造就不了資質極佳的張濤,又專程請來師兄夫婦。由師兄魯超調教張濤,由嫂夫人舒五妹教張雅梅。魯師兄的竹葉手名動江湖,是少林俗家弟子中的佼佼者,舒五妹功夫則出自家傳,一手玄武雌雄劍,挫敗過不少江湖名人。夫婦兩人膝下無子,早已歸隱,宗振武硬是找到門上,七求八求,才把兩位老人家請到了張府,授藝八年,教出了兩兄妹。 所以,他覺得兩兄妹都可隨父同行,多兩個幫手。 魯超夫婦年事已高矣,不願遠赴雲南,已辭職回到鄉下,這樣一來,若府中只有他一個好手,實在照顧不過來。 他把這意思說了,還說要設法延攬高手,到滇護駕。幾經商議,最後決定全家赴滇。 果然,張志忠一到任,在拜謁黔國公沐總兵時,就受到沐總兵的警告。 沐朝弼道:「張大人此次來滇,有何打算?該不是來與本官作對的吧?」 張志忠道:「沐大人何出此語?下官奉欽命治滇,上托皇恩,敢不為黎民百姓造福?沐大人位極人臣,隆受皇恩還請大人在治滇方略上多多賜教!」 沐朝弼一聲冷笑:「張大人眼中還有我這個黔國公麼?實話告訴你,八年前你向朝廷上的奏書還在我手裡捏著呢!真是蚍蜉撼樹,自不量力!張大人頭上這頂烏紗,當真就戴得這麼穩紮麼?當心烏紗還在,項上頭卻沒有了,這頂布政使的烏紗還往哪兒擱呢?豈不是只好戴在別人的頭上了麼?」 堂堂黔國公,居然說出這等話來。 張志忠不慍不惱,答道:「下官叨食俸祿,承蒙皇恩,身為地方官,不能不向朝廷如實奏事,不敢隱瞞。至於下官項上人頭,要是被人取去,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!」 這話軟中帶倔,沐朝弼豈能聽不出來? 但這張志忠官兒雖不算大,在朝中頗有名聲,幾次都搬他不倒,自有幾位閣老對他青睞,雖說不必懼他,也一時不能奈何了他,今日不必過份,且看來日他的舉措而定方略。 於是說道:「項上人頭只有一顆,留在頸上好得多了,張大人以為如何?」 「是是,沐大人的話,下官謹記。 張志忠把話放軟,以免激怒沐老兒,回去後我行我素,暗中收集他的罪行,讓他以為自己屈於淫威之下,放鬆對自己的監視,這又何嘗不好? 沐朝弼見他改了口氣,雖不全信,但心中怒氣平了不少。 當天,沐朝弼硬留他便宴。 宴席設在偌大的花園裡。 八年闊別,這花園樓臺亭閣、假山池塘、小橋流水,真是應有盡有,其華麗不下於當朝宰相的府第,還只恐有過之而無不及。 沐朝弼靡奢如此,何來如此多的錢財?這叫張志忠感到納悶。任其強佔民田,搜刮地皮,也不能積下如此多的財富。何況除了他自己的開銷,還要往朝中送去大量珠寶金銀,以賄賂京官,替他遮掩。 席間,山珍海味自不必說,就是用碗盞酒杯,也都是純金銀打造。 三杯過後,出來了一些樂師,在花園中搭的木戲臺上,吹樂助興。之後,又梨園弟子唱了幾段南戲。 張志忠哪有心思看戲,不過敷衍一番。 散席時,沐朝弼道:「張大人,本官聘有幾位武功教習,不妨讓他們露一手絕技,以開開眼界。」 話完,揮手,自有下人前去張羅。 最先來到檯子上的,是一個袒胸露腹的中年和尚。 這和尚凶眉惡眼,哪像個吃齋念佛的出家人?比衙門裡的劊子手還猙獰。 只見他接過一根鐵棍,粗如手臂。他兩手毫不費力輕輕一撇,頓時成了個彎棍,又輕輕一撇,鐵棍複又變直,就似手中捏的是面做一般,看得張志忠目瞪口呆。 這還不算,那和尚忽然舉掌朝棍頭一拍,天,那棍頭變平了,像個鏟子。只見他雙手夾住平扁的棍頭,就那麼搓幾下,棍頭又變圓了,不是搓面還是搓什麼? 和尚退下後,上來一個老道。 幾個壯漢把一個磨盤大的石塊搬到臺上,那道人背著手踱了過去,輕輕在石塊上踏了一腳,那石塊竟然如豆腐般四分五裂,散成幾十塊大小不一的碎石了。 第三位是個老太婆。 只見她對著那一堆碎石虛拍一掌,只聽「呼」一聲,那堆石頭全變成了粉末。 沐朝弼揚聲道:「多謝三位,有勞了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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