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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四


  於芳訝然道:「前輩對於家寨知道得不少,可是認得於家寨的人嗎?」

  宮知非道:「不認識,不認識,我老人家人在家中坐,能知天下事!」

  翠喜嘴一撇:「我不信!」

  「咦,你這丫頭,我把於家寨的情形說了個差不離,你就沒這個本事!」

  於芳道:「前輩可知于家寨近年的變化?」

  宮知非道:「這倒不知,令尊安好嗎?」

  於芳歎口氣道:「不好,家父在五年前來到京師,後來就沒有了音訊。」

  宮知非一愣:「這是怎麼一回事?」

  於芳道:「五年前。家父接到一封書信,便對家兄和我說,他有重要事去京師一趟,問有什麼事,是何人來的書信,他說不必多問,若他一時回不來,不許我兄妹去找他。又說於家寨在江湖上有這麼點微名實屬不易,要我兄妹不要在外招惹是非,少和江湖人來往。我兄妹聽了十分奇怪,這不像爹爹平日的口氣。

  第二天,他帶上兵刃,匆匆走了,整整半年,沒有老人家的音訊,遍翻宅中,找不到那一封把爹爹叫走的書信,於是我兄妹便到京中查訪,什麼消息也沒有,直到現在,仍無所獲,我們猜測,定是被人騙來京師,老人家凶多吉少,是以定要查出真凶。」

  柳錦霞道:「伯父的遭遇頗像關東鳳凰山總舵主混世太保柴大奎的經歷,他也是被一封書信招到京師來的,但卻查不到他的蹤跡,只知與錦衣衛當權人物有關,讓索剛給你說說。」

  索剛遂把當年情形講了,於芳驚得目瞪口呆:「這麼說,是錦衣衛把家父招了來?」

  柳錦霞道:「並非錦衣衛招伯父,而是與錦衣衛有關的人,這個謎一時無法揭破。」

  馬禾道:「如果皇甫楠是老魔頭惡鷹皇甫佑安的崽子,那或許能揭這個謎。」

  宮知非道:「當年橫行江湖的大魔頭只有三人,惡鷹皇甫佑安是其中之一。

  這三個傢伙縱橫江湖二十年,從未遇到過對手,黑白兩道聽到他們的惡名就頭皮發麻……」

  嬌嬌插言道:「怎麼,白道上沒人能制伏他們嗎?」

  宮知非道:「白道人才濟濟,不乏奇人異士。但這些奇人異士多半在深山逍遙自在,哪知江湖上的這些俗事。縱有一二高人想為民除害,也無法找到他們。

  所以,三個魔頭橫行無忌。後來三個魔頭大概上了年歲,漸漸少在江湖露面,到後來未再聽人說起他們,但他們的淫威依然震懾人心,你們想,若是其中一個老魔忽然派人送封書信給誰,招他們到某個地方會面,接到書信的人敢不去赴約嗎?」

  於芳道:「前輩說得有理,但於家寨並不認識皇甫佑安,他會寫書信來嗎?」

  宮知非道:「這只是個猜想,個中情形只有慢慢再查訪。」

  田罡道:「咱們總寨主夫人知道書信內容,但她就是不肯說,她說,說出來總寨主便沒命了,叫咱們不要多問。」

  柳錦霞道:「戰亂中一時也難查個水落石出,嫂嫂不必擔憂,以後我們一同追查。」於芳道:「多謝霞妹!」

  公冶嬌道:「我們都在對付皇甫楠,令尊與關東總舵主的失蹤都與他有關,以後大家聯手,同仇敵汽。現在皇甫楠權勢太重,一俟他從錦衣衛掌印寶座上滾下來。情形就不同了。」柳錦霞道:「嬌嬌說得是,只有暫且忍耐一時。哦,對了,那一夥蒙面刀客又是什麼來路,為何口口聲聲是我跟他們走?」

  嬌嬌把知道的情形講了,柳家兄妹等人這才明白今夜事情的端倪。

  柳錦霞道:「大哥大嫂以血蝴蝶之名在錦衣衛衙門出了口惡氣,那麼第二天第三天又是什麼人冒血蝴蝶之名作案呢?這樣做是何企圖?」

  柳銘道:「這事愚兄也一直想不透,他要殺人劫財只管去幹,不留名不是更好嗎?我知于芳去許都督家,那是因為他是陷害爹爹的禍首之一。他與爹爹一向不和。我們並非為了錢財,只是報復罷了。但冒名的血蝴蝶專為劫財,不查出這夥人,心中一口氣難平。」

  這事引起了一陣議論,但並無結果。

  天亮後,嬌嬌、翠喜回家。柳錦霞等人住下。

  羅大雄等到馬禾的茶館去睡覺。

  嬌嬌和翠喜回來睡了好幾個時辰,下午又到六順巷探望柳錦霞等人。

  晚上不再出來,把發生的事對爹娘講了,二老感歎不已,說很想見見柳錦霞兄妹,請她兄妹到家一敘。

  嬌嬌詫道:「咦,爹爹是在朝之人,敢見滿門莎斬的犯官眷屬嗎?」

  公冶子明長歎一聲道:「爹終於想明白了一件事,榮辱貴賤,境遇不同而已。

  你想,要是燕王進了京師。爹爹不願投降背主。那也不成了叛逆嗎?到時不照樣來個滿門抄斬。你說燕王逃不過一個『篡』字,但他登基成就大業,史書不照樣大書特書嗎?又能把他怎的?」

  嬌嬌道:「爹既已想明白,那為何不審時度勢,燕王要真的進了京。順其大流就是了,反正都是他朱家的天下……」

  公冶子明道:「話不能這麼說,爹既然蒙受皇恩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,先帝傳位皇太孫,為父就效忠皇上,豈能為保一頂烏紗,忠奸不分。燕王若是進京,為父就不再為官,怎能兩面逢迎做個不忠之人呢?使不得,使不得!」

  嬌嬌道:「女兒說著玩的,這官不做也罷!好,明早我去約了柳大哥、柳姐姐來,如果能把大哥叫回來就好了!」

  夫人歎道:「娘知你大哥鍾情于柳姑娘,但你大哥身為都指揮使,又怎能與她結親呢?婚事又不能悄悄辦,也無法瞞人耳目。唉,只怪他們命不好,上天不撮合……」

  嬌嬌道:「娘,燕王進了京,皇上就不再是皇上了,大哥這都指揮使不是就做不成了嗎?和爹爹一樣,大哥也不會投降燕王,到那時不也成了『叛逆』了嗎?

  兩個『叛逆』結親,不正好『門當戶對』?」

  公冶子明和夫人一愣,嬌嬌這話也說得有理,到時乾坤倒轉,榮辱不也倒轉了嗎?

  如今燕王是叛逆,他要入京坐上了龍椅,不臣服的建文舊臣不就成了「叛逆」了嗎?

  夫人不禁長歎一聲,苦笑道:「你說得有理,世事難料,造化捉弄人,奈何?」

  公冶子明歎道:「這事以後再說,誰知道以後會有什麼變化呢?先請來一見吧!」

  翌日晨,嬌嬌高高興興到了六順巷,哪知柳錦霞等人已走,宮知非說留不住他們,他們兄妹一同前往大洪山於家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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