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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七


  活濟公說的「赤龍」就是舌頭,「華池神水」是唾液,古代練丹家為了守秘,才創出許多代名詞。

  兩少女心裡對活濟公充滿了崇敬之情,自然把他的話當成「仙音」。很快,兩人便進人功境,金丹慢漫消融,進入她們的血氣中去,變成修行的功力。金丹溶了,她們感到滿口餘香,仿佛進了一個明媚燦爛的花的世界,流泉潺潺,曲徑通幽,鳥鳴聲聲。

  活濟公哈哈一笑,下了床,赤腳在地上走了一圈後說:「好了,你們起來,我傳你們曠代絕藝。」

  兩人恭敬而立。

  活濟公說:「『化形藝』是超脫五行之術,練到極處,人便歸空,如太乙之氣,如祥雲,包於天地間,小而言之,可化實為虛,真真假假,使人難以捉摸,或輕風或細雨,任爾為之。」

  兩個人聽得入迷,不由神往,對活濟公也就更加感到有種不可測的神秘感了。

  活濟公身形擰動,腰似螺旋,雙手如雲行空,腳走「S」形線。其實,他的腳法所繪之線乃太極「陰陽魚」之形也。這樣看,他也沒超出什麼「五行」之外。

  活濟公說:「我之所動,乃求之大靜,無大靜則無『化形』,沒大動也無大靜,小娃兒要好生悟之。別看我腳走『陰陽』實為超出『陰陽』也。」

  兩少女目露奇光,不住地點頭,她們依活濟公所授之法,在茅草屋外練起來。兩人完全被一種神秘感所籠罩,練起來心無雜念。

  兩人練了有一個時辰,金丹之力漸生,身法由慢變快,漸漸極快,幻景開始出現,兩人忽如旋風急來,猶似黑雲壓項,慢慢身形淡化,人成了看不分明的影子。

  突地,兩人飛升而上,在三丈高處如氣球般破滅了,什麼也看不見,驟然卻出現在活濟公身旁。

  老叫化子拍掌哈哈大笑:「成了,成了,老叫化終有傳人在世間了,沒辱沒了祖宗,哈哈……」

  月娘與柳妙雲也被自己如幽似幻的身法驚詫,若不親自經歷,說什麼也不相信人間還有這種功夫。兩人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之中。

  等她們兩人回過神來,活濟公早已不知哪裡去了。月娘叫道:「前輩……師傅……」

  柳妙雲也叫,哪還有人聲。她們在茅草屋前站了好久,柳妙雲道:「既然師傅他老人家不願再見我們,那我們就走吧?」

  月娘點頭同意。

  兩人此時和以前已大不相同,雖然沒有了馬,但他們的去勢更快,一陣風似的出了雁蕩山。

  回到野嶺,她們慢慢走進石頭牆大院,一個年約六旬的長須老者正坐在石頭上看書,兩人上前躬身施禮,叫道:「師傅,我們回來了。」

  「太白上神」點點頭,繼續看書,兩個人便恭恭敬敬站在一旁。

  「太白上神」看完了書,輕輕合上,才眯眼笑問:「你們有何收穫?」

  兩人對視了一番,月娘道:「我們沒有得到龍參,它被一個叫江俊生的書生搶去了。」

  「太白上神」「噢」了一聲,似在沉思。

  柳妙雲用手戳了一下月娘,朝她擠眼,月娘點頭,又說:「師傅,我們雖沒得到龍參,卻得到『活濟公』老俞輩的指點,神功有了長進,也算沒虛此一行。」

  她們兩個完全可隱瞞下這事,因為「太白上神」並不知活濟公傳藝之事。可兩個人認為那樣便欺騙了師傅,于心不安。她們更知師傅對門規一向看得很重,可自己有了長進,是件特大好事。師傅是會寬容的。

  這是她們天真的一面,把事情看得很容易,什麼事都可以由大化小,由小化了,而事實上世間有許多死角,那是此路不通的,誰若以天真聰明去碰,非撞個頭破血流不可。

  「太白上神」一聽到兩人沾沾自喜的敘述,肝仿佛被火燒了一樣,手中的書猛地擊向月娘,眼珠子快要暴出,大聲罵道:「畜生,敢欺師滅祖,還有人味嗎?我們本派的武功你們精通了,不向為師說明,私下另拜他人,天理不容。」

  兩少女嚇得臉色慘白。

  「太白上神」的武功雖高,但容人之量卻小,聽了月娘的敘說,感到自己的威信又受到了損害。這是他不能容忍的。

  一個人越自負,他對虛榮就越需要,誰若有意或無意,打破了他的心理上的平衡與陶醉,他非扒你的祖墳不可。

  「太白上神」就是這種人,即使他的弟子觸犯了他,也絕不饒恕,他不能讓什麼「活濟公」侵犯他的權威或分享師傅所該有的榮譽歡樂。

  他周身氣得亂抖,兩眼終於射出駭人的厲芒,突然轉身出手,一指點向月娘的上丹田,要治她的欺師之罪。若是這一指不幸被點中「印堂穴」,那麼,月娘的一縷香魂便將永歸黑暗,誰也救不了她。

  柳妙雲在一旁嚇得魂飛天外,師傅就這麼下絕手呀!她急忙向前一晃,用手撞開太白上神的手臂。這若是以前,柳妙雲想如此也不能為,現在卻輕而易舉地辦到了。

  「太白上神」被徒兒突然破了一招,不由一驚,這丫頭怎麼變了個人似的,竟能發功無象,連我都躲不過?

  這當然是極短的閃念,清醒的理智馬上被驚與怒所代替,或者還有幾分羞。他一向睨視天下,不做第二人,今天活濟公指點了一下自己的徒兒,她們便比自己似乎還強,那麼,自己的高手之名還何以存在呢?

  懲處兩個不義之徒,在他看來,就是打「活濟公」的臉,相應地也就等於他勝了「活濟公」。如果他能勝兩徒,或許心裡還好過點,怎奈他下手太狠,發招置人死地,他的徒兒為保活命,自然來不及顧全師傅的面子了。

  「太白上神」急使「白龍爪」罩向月娘頭顱,這一把又快又狠,月娘只好使出「化形藝」搖身挪開。太白上神見一招又空,怒火更熾,降不服一個丫頭,那真是面顏丟盡了。

  他自然不知「活濟公」不單是指點了她倆,更重要的是給她們眼了「金丹」,增了近二百年功力。若沒有「金丹」的藥力相助,八個「活濟公」也不能命她倆在兩個時辰內脫胎換骨。

  「太白上神」如知道這些,也許火氣會小一些。然而,陰陽差錯,致使誤會更深、對立愈烈。

  「太白上神」終於使出得意絕技「神龍易骨」,身子騰空而起,成半弧形,果如一條白龍行雲在天,雙爪齊舞,仿佛從四面八方向月娘抓下。這手功夫,他還沒傳給他的弟子,但是,兩個人是聽他提起過的。所以,他神技出手,兩少女便驚呼起來。

  「太白上神」的身法急如雷霆,勢若驚電,月娘只好提聚功力,再次運起「化形藝」向外擺移,同時,手似舞荷,向右旋撥了一下。太白上神忽覺一股極強勁力襲來,身形一滯,月娘便輕輕巧巧地躲了過去。

  「太白上神」落地,臉都氣黃了,殺不了兩個過徒,他真有不想活之勢。他一時無法梳理他的思緒,怒火這條怪龍把他的心境攪得一塌糊塗,他只想尋找發洩的出口,渴望維護他幾十年來養成的傲慢與孤芳自賞。

  兩少女實在不知如何做,忽聽有人說:「此時不逃,更待何時?」兩人一想只好如此,便奪路而逃。

  「太白上神」的一腔血似乎要從鼻孔裡噴出來,他恨極了兩逆徒,可面對她們的身法,他又無可奈何,追是不追呢?他幾乎在不能正常思維的情況下,不自覺地一掌擊在自己的左腿上,他「哼」了一聲,膝蓋骨折了,他傷心頹廢地回到座上,身心疲倦透了。

  他打折自己的腿骨,為不追兩道徒找到了心理平衡的臺階。因為他不是故意打壞了腿,而是氣極了不由自主幹的,等腿壞了發覺不妙,為時已晚,一個腿不好的人,怎麼可能追上兩個道徒呢?

  他的這種自我安慰法,實在有點可憐,但它確又能使他好受一點,人是多麼怪啊!

  現在,人去院靜,他的臉上露出淒怨的苦笑,是恨徒弟還是埋怨自己呢?那只有他才明白一些,或者他也說不清楚。積習難改啊!

  兩個少女奔出野嶺,見路口站著一個風采俊逸的少年人,便停了下來。

  柳妙雲問:「剛才是你說的話嗎?」

  少年點頭微笑。

  月娘感激地說:「多謝提醒,公子貴姓?」

  「李志心。」

  少年輕快地說。

  她們不知李志心是李全章的兒子,若是知道,臉上定會出現尷尬的神色。

  李志心卻知道她們去過雁蕩山,企圖奪寶。

  柳妙雲說:「公子也是武林中人了?」

  李志心說:「是的。兩位姑娘的身手已入絕頂高手之列,萬不可加入護清教一類的組織,那樣便毀了你們。」

  李志心是一番好話,可兩少女卻不怎麼愛聽。我們又不是兩三歲的小孩子,還用你來多嘴?這就是那句話了,「忠言逆耳」。

  她們隨著功夫的增強,自信心當然更強,對外來的抑制她們個性的力量,不用說是積極抵抗的。

  李志心見她倆面有不悅之色,把話岔開:「兩位姑娘得了活濟公之助,天下己沒有幾個人能及上你們的輕功了。」

  兩人又轉而為喜。

  人是喜歡受奉承的,特別是少女更喜歡美男子的甜言蜜語,只要對方投了他們的口味,他們的心理防線是極易被衝破的,或者明知對方虛情假意,也樂於接受。

  月娘欣欣然說:「天下輕功,以何派為最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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