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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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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暢大不悅,笑道:「尤機,我看你比過去可是渾蛋多了,幾乎死心塌地跑下去了。那『陰山溝』的魅力就那麼大嗎?」 尤機嘿嘿一笑:「你比我也強不了多少,自投羅網,一樣也是渾蛋。」 吳暢不願與他糾纏下去,厲聲問:「你們的上上人呢,怎麼還不出來?」 成九千笑嘻嘻地說「莫急,莫急。請向西北方看,你會看見想見的人的。」 吳暢向西北方一瞅,果見有人來了,還不是一個,三個人。尤晶緊偎著薛不凡,方子玉倒被扔到了一邊。奇怪的是這小子並不惱,反而還面帶喜色。這讓吳暢大惑不解,難道這妞蹬了方子玉,與這老傢伙好上了? 想到這裡,他不由心痛萬般,仿佛心上長了毛髮。他明白這不全是嫉妒,多少還有可惜,還有……他長出了一口氣,儘量想放鬆顫抖的手。這種時刻,碰上這樣的情景,那是最倒楣不過了。吳暢明知尤晶與自己一點兒關係也沒有,可他就是難受,那是一種無法表達的痛苦與尷尬。他的心發燙,臉發熱,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點兒舒服,豈有此理! 他儘量控制住自己,靜呆在那裡。 薛不凡對尤晶做了親昵的動作,尤晶竟然旁若無人地撒了個嬌。這幾乎使吳暢一顫。 方子玉也一顫,他眼裡的火焰一展又滅。 薛不凡玩足了遊戲,向吳暢走過來,冷蔑地打量了吳暢幾眼,似乎在想:就你這熊樣子也想搗毀中律門,不是做夢娶媳婦嗎? 吳暢不在乎他怎麼想,對他來說最要緊的是平靜下來,犯不著為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牽動肝腸。薛不凡看夠了,冷笑道:「就是你要發誓賭咒搗毀中律門?」 「這主意壞嗎?」吳暢冷漠地問。 薛不凡「哼」了一聲:「主意無所謂好壞,關鍵在做事的人如何。你生出這麼個念頭,我以為你的腦袋有了毛病。」 吳暢笑了:「這好得很。入了中律門不是一切都有相逆的存在嗎?這說明我的主意很妙,腦袋毫無問題。」 薛不凡大大咧咧地說「年輕人,你太狂了,狂得都不值得人同情。我的手下人一人一拳也能把你打碎,這不是你的願望所能改變的。」 吳暢沉靜地說:「我有與你完全相反的看法,事實將證明我是對的,你的願望也不能改變什麼。」 薛不凡冷然一笑:「年輕人,既然你雄心勃勃,何以現在還不動手?」 「我不想殺人,你的覺悟在我看來更可貴。」 薛不凡哈哈地笑起來:「年輕人,你很善於想像,你以為我怎麼覺悟才符合你的要求?」 「很簡單。解散中律門,停止一切惡行,使有家者歸家,無家者安生。」 薛不凡笑壞了,他覺得吳暢幼稚得不可救藥,連開導都沒法兒進行。中律門若這麼容易解散,也不會存在到今天了,別說你是個不起眼少年人,就是你是神,一兩句話也起不了把中律門掃地出門的作用。這根本是囈語,不可能的。他冷冰冰地盯了吳暢一會兒,輕笑道:「若是我向相反的方向覺悟呢?」 「那你將失去覺悟的機會。」吳暢也冷淡起來。 「那好,年輕人,我們沒什麼可談的了。」 「你請我來的,就只為這兩句話嗎?」 「當然不是。我讓你到這裡來,不是聽你勸我覺悟的;恰恰相反,我倒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勸告,投靠中律門。這樣你才有用武之地。」 吳暢面無表情,沒有言語。 薛不凡以為吳暢動了心,笑道:「你若投靠了中律門,我會讓你得到說不盡的好處。」 吳暢歎了一聲:「可惜得很,我不善於從別人那裡得到什麼。事實是,我樂意幫助你覺悟。」 薛不凡冷「哼」一聲:「這個夢你做不成的。」 「我做事一向不半途而廢的,一插到底是我的準則。你若不現在覺悟,你會後悔的。」 「哈哈……」薛不凡笑起來。「我看你一定還在一廂情願的夢裡沒醒過來,可悲得很。」 吳暢沒有話。他的目光有些空虛而迷茫,似乎在追憶一個很古舊的問題,眼前的一切倒看得輕了。這是少有的現象,大敵當前分神去思考別的問題,那也許是個永遠糾纏不清的問題,顯然不是好兆頭。可看吳暢的情形,他似乎沒法兒不去分神。這不但因為他已接受了上述事實,而是他覺得遇到了一個思考人生的難得的機會,用不著權衡利弊,他毫不猶豫地放棄了高度的警惕。將要發生的拼殺也許是酷烈的,但與思考久而不悟的人生課題相比,就顯得無足輕重了。對於一個局外人來說,這也許是難以接 受的,什麼時候思考不行,偏選擇在這個節骨眼兒上?對吳暢來說卻是非常自然的。 薛不凡就不理解這一點,還以為吳暢故作高深呢。他沖成九千—揮,說:「帶他去看一下中律門創造的奇跡。他看了之後,也許會改變主意的。」 成九千忙催吳暢前行。吳暢渾然不覺,根本不知成九千幹了什麼。 薛不凡一怔,這小子怎麼回事,轉眼間傻了?難道被什麼人攝去了魂魄? 成九千見有利可圖,出手如風,猛地點向吳暢的「命門穴」。奇怪地是吳暢竟沒有動,被他點中了。這下把成九千樂酥了,一舉拿住了吳暢,這可是了不得的功勞。他嘿嘿地笑起來。 吳暢似乎還沒有什麼感覺,依如即往地發著他偉大的空想。他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,仿佛一切可能影響他思想的東西全都抽走了,僅留下一片空蕩,無形無狀。 成九千驚了一下,等明白過來什麼,急身撲上,運指如風,飛快地又點了他的「膻中、氣海,印堂」等大穴。這下萬無一失了,成九千出了一口氣。 「門主,這個狂妄無知的小子被我拿住了。」 成九千得意洋洋,大半生也沒這麼光彩過。 薛不凡有些疑惑,這小子如此無用,難道是冒牌貨?他清冷地一笑,說:「你真的把他捉住了?那就拿下他的一條手臂來。」 成九千剛欲動手,吳暢的臉上有了變化,仿佛屬於臉上的一切內在的東西全回來了。 「成九千,誰被拿住了?」吳暢笑問。 成九千大吃一驚,吱晤說:「難……道不是你嗎?」 吳暢活動了一下身體,冷冷地說:「我看你說謊成了精,當著別人的面也敢大言不慚,真不知你是怎麼為中律門效命的。」 成九千立時汗顏,吳暢的話對他自然是不利的。他連忙表白:「門主,我確實是點了他的穴道的,不知……」 薛不凡「哼」了一聲,沒有理他,對尤機說:「你可以帶著我們的客人參觀一下中律門,晚宴上也好有談的。」 尤機答應了一聲,敦促吳暢前行。 吳暢搖了搖頭:「鄭大門主,我看參觀就免了吧,對你的晚宴我更無興趣。閒話少說,你把拿手的絕活亮出來吧。」 薛不凡瞥了一眼尤機,臉色頓時沉了下去。 尤機會意,馬上一溜煙去了。 薛不凡這時向吳暢走進了幾步,笑道:「年輕人,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。」 「這話應該是我對你說的。」吳暢很沉靜。 薛不凡臉色頓紅,眼裡充滿無窮殺機。 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他說話,他現在已是忍耐到了極限。他不想忍耐。 吳暢非常輕鬆,好象什麼也不入他心。 工夫不大,尤機帶著八個人跑了過來。他們都是彪形大漢。氣勢洶洶。他們服裝一樣,胸前都有一個「紅」字,標著八卦的符號,依次排成:乾、坤、震、糞、坎、離、亙、兌。吳暢似乎知其厲害,飄身就走。 薛不凡等人隨後追出。他們來到山崗上,停了下來。吳暢笑道:「這就是你的精粹力量?」 「對付你已經足夠了。」薛不凡十分自信。 這時,龍一凡哈哈幾聲快笑,從暗處沖過來,沖著「乾」就喊:「龍風,我是你爹。快過來,別混在中律門裡當殺手。」 「乾」冷漠地說:「我知道你是我爹,可我不會聽你的,我有權選擇自己怎麼做。」 龍一凡「咦」了一聲:「你小子這不是著迷嗎?」 「乾」沒有吱聲。吳暢說:「中律門已給他們換了『魂』,他們成了醒著的『迷人』,這更可怕。」 龍一凡「咳」了一聲:「這小子真不爭氣,自讓我操了許多心。」 薛不凡不願讓他們講下去,一揮手,八個大漢站成八卦方位圍住了吳暢,空氣也為之緊張了。吳暢感到十分不妙,便高聲道:「龍前輩,說不定我會顧不上你的兒子了。」 龍一凡也看出了氣氛不對,這八個人往那裡一站,連局外人都看出了濃重的殺機。 「吳少俠,你盡力施為,算我沒有這個逆子。」 吳暢沒應。八個人頓時發動了攻勢。 這八個藥物人每人都有千年功力,組成「八卦陣」,頓時如圍了一道鋼鐵長城,把吳暢困在了裡面。他們依次雙掌翻動,霎時間,內勁狂潮猶如長江大河的浪頭旋動起來,仿佛要把吳暢擰成繩。吳暢急使「虛化神功」,踏方位轉動,那也受不了,八人的內勁如火一樣燒的著他。八人齊聲怒喝,頓時風雲突變,強大的內勁如龐大的雲團在飛旋,吳暢馬上就有被吞沒的危險。吳暢雙掌開合,神功大展,急忙虛身隨轉。 八個人向後一撤,進身前擁,仿佛要把吳暢擠死。 吳暢感到無窮的內勁擊來,猛地使出道家「吸髓神功」,極集功力,沖向「離」,雙掌一個急旋,把「離」發出的內氣引射向「坎」。如是名曰「抽離填坎」,是破壞「八卦陣」的唯一之法。「坎」被「離」的內勁一沖,陡然一個寒戰,八卦陣形成的氣團頓散。電光石火之間,吳暢一式「八方風雨」,閃電般拍出十六掌,分襲八人的頭部。八個人慌亂無主,欲抵抗時為時已晚,「啪啪撲撲」幾聲響,八大高手全被擊飛,他們全都頭部受傷,想活不容易了。 薛不凡見吳暢毀了他的藥物人,惱羞成怒,身形一欺,使出「混一大法」,劈向吳暢的頭顱。吳暢飛身飄起,猛地抽出李風的刀,以刀代劍,一式「無心劍」刺了過去,頓時霜華閃現,殺氣萬丈,仿佛刀山劍海飛向了薛不凡,氣勢太駭人了。薛不凡大叫一聲,電射而去,輕功之高,連吳暢都驚詫了。吳暢看了一眼刀上的血,知道薛不凡受傷不輕。 忽然,龍一凡一聲怪叫,撲向了成九千等人。他是突然下手,他們四個毫無防備,「狂雷掌」的霸勁霎時擊壞了他們。羅央受傷最輕,轉身欲逃,龍一凡如神鷹撲兔,又一記「狂雷掌」劈下。羅央只「哼」了一聲,成了鬼魂。他們四個人死得如此突然,連吳暢都感茫然。 龍一凡似乎還不解恨,展身飛奔而去。 片刻。中律門裡火光沖天,好一片紅房子,無聲無息成了廢墟。 吳暢望著滾滾煙火,說不出話。 風兒不以為悲,它還是輕輕地吹,仿佛要把看見的一切吹進深淵裡。 尤機與女兒看著吳暢,什麼也說不出,一切解釋都是多餘的。他們也許有自己的理由,可誰知道呢,也沒有人要聽。方子玉亦默默無言。 吳暢看了一會兒遠方的白雲,似乎自言自語說了一些什麼,然後長歎一聲,飄然而去。 他羡慕白雲的高潔……他就是白雲。 天地驟然間格外廣闊…… (第一部完,請看繼集《還原靈功》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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