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鬼谷子 > 八仙怪功 | 上頁 下頁 |
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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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暢說:「我告訴你仙經上所載的一切,你放過我,讓我遠走高飛。」 朱祖不加思索地滿口答應:「小事一樁,有何難哉?我答應你。快告訴我『仙經』上的一切。」 吳暢搖頭道:「我信不過你,你必須發誓以人格擔保,不能出爾反爾,我才會告訴你一切。」 朱祖有些不快,微皺了一下眉頭,還是答應下來:「我老人家是何等的人物,會騙你?好,講出真經放你歸去,我以一生的清譽作證。」 吳暢這時放下心來,想不到一本死經竟能救出自己逃離苦海,他認為以朱祖的名聲之尊該不會騙他。想了一下當時在黃竣子上看到的一切,慢慢在地上畫寫起來。 朱祖不滿足,說:「走,到屋子裡寫到紙上。」 吳暢只好跟他到屋裡去寫。令他想不到的是朱祖的屋子裡古色古香,兩間屋子裡空蕩蕩的,唯有靠東牆有張床,床西邊的窗前有張桌子,桌子上放有文房四寶。剩下的就是名人字畫了。有的字畫由於年代久遠,透著古氣,有的畫線條沉靜,洋溢著清雅。字畫不但掛滿了牆,有的還放在地上。想不到朱祖手裡還有這麼多價值連城的東西。房子的中間地上畫著一個直徑有五尺的圓,裡面一對陰陽魚,圓外邊有八封符號,正是「陰陽太極八封圖」。吳暢對它太熟悉了,在「淡水精舍」裡他每天都要對它默看許久。最令吳暢驚奇的是一幅「八仙過海」的古畫,上面的人物活靈活現,有呼之欲出之狀,下面落款:呂洞賓。吳暢愣莊了,呂洞賓是八仙之一,他難道會把他們過海的情景實畫下來?實在不可思議。他扭頭看了一眼朱祖,笑道:「這畫怕是假的吧?呂洞賓又不是你師傅,你怎麼得到的他的畫?」 朱祖笑了:「《八封仙經》是你師傅所寫嗎?你怎麼會把它弄到手的呢?」 吳暢說:「我是偶爾所得,也許是天意吧!」 吳暢不解地問:「你在屋裡放這麼多畫幹什麼,它們能幫你練功嗎?」 朱祖得意得說:你越發聰明了,名流鉅子的手筆只要有境界的上面都有他們的靈性慧氣,哪幅手筆費的心血多,哪幅上面留有的光氣就越濃,就越能為我們所利用,成為我們攝取的物件。只要你有能力把上面的靈氣據為己有,就可輕而易舉地獲得那人的智慧。」 吳暢以為他故弄玄虛,笑道:「我怎麼一點也沒有發現這些字畫上閃爍著光氣呢?」 朱祖笑了:「你若是能發現這些奇異,就不會成為我的龜奴了。字畫上面的精微之氣極其稀薄,沒有相當高的攝取之術,你是看不見它的,不然就有所謂『肉眼凡胎』之說了?」 吳暢沒有吱聲,又轉頭去看那幅「八仙過海」。少頃,他笑著問:「前輩,『八仙過海』圖上有什麼光氣?」 朱祖盯了一眼吳暢,微紅著臉說:「我老人家向來不說謊,這幅『八仙過海』圖似乎有什麼玄機,它上面的光氣晦暗不明,猶如一團烏雲在上面滾動,頗有兇殺之相。十分古怪,就和你身上的那種『怪氣』一樣……」 吳暢忽然問:「我身上有怪氣?」 「難道是我老人家有怪氣?」 吳暢低頭一笑:「你能攝取圖上的怪氣嗎?」 朱祖沉默了一下,說:「圖上有兇殺之相,令人難以捉摸,不但不能攝取它,就連凝神專注地盯它都不行,除非能破解圖上玄機。」 吳暢笑道:那你一定能攝取我身上的怪氣,這也許就是你記不起來是否引薦我的原因。」 朱祖怔了一下,蕪爾笑道:「你怎麼想?」 吳暢淡然地說:「你的話從反面去聽,比從正面聽要對得多。」 朱祖未置可否。不高興地說:「小子,少囉嗦,快把《八卦仙經》給我寫出來吧!」 吳暢又仔細看了一眼「八仙過海」圖,才轉過身去走到桌子旁,提筆在手,認認真真地寫起來。片刻之後,吳暢就把《八封仙經》錄好了。 朱祖接過一看,頓時惱了,斥責道:「你小子想騙我嗎?這是什麼玩意兒?『八封仙經』就是這樣的?」 吳暢無可奈何地說:「若不是這樣的我早就練好了,又怎會受你的氣?」 朱祖「哼」了一聲,又仔細看起來。過了好一會兒,他團上眼睛平心靜氣地「感覺」起來。忽然,他覺得兩肋有難忍的刺痛,急忙放棄了「感覺」,他心裡明白:這確是真正的《八封仙經》,不過他弄不清制經之人何以用如此隱晦的手法,讓別人不解其意呢?無疑這又是橫在他面前的一道難題,他心裡忽然生出一種陌生而異樣的痛苦。十幾年來,他的心情一直是平靜的,猶如古井無波,料不到一本丹經在他的心靈裡又激起了微瀾,這困難舍亦難的煩惱不是世俗之人所能體會的,他真有點後悔向吳暢索要這東西。 吳暢似乎不能理解他的這種奇特感受,還以為他正為得經而興奮不已呢,笑著問:「你該放我走了吧?」 朱祖把手中的丹經猛地扔到一邊去,嘿嘿地笑道:「你想去哪裡?我以為沒什麼地方比我這裡更合你呆了,你寫的那東西也叫《八封仙經》嗎?」 吳暢頓時涼了半截,傻了。氣恨地道:「你要是抵賴。連我都覺得你太不值錢了,你的保證不是一句玩笑,怎能說了不算?」 朱祖不耐煩地說:「你怎麼不從反面聽呢?」 吳暢張口結舌,什麼也說不出來了。 朱祖瞥了他一眼,陰沉地說:「你還是準備喝藥去吧,如果運氣好,你再考慮離去不遲。」 吳暢頓時象泄了氣的皮球,軟了,幾乎虛脫。呆傻傻地在朱祖的屋子裡站了一會兒,垂頭喪氣地離開了。 朱祖「哼」了一聲,在屋裡對著一幅「瀑布飛鳴圖」練起平息降氣功來。這樣練功非高明之上不可,否則沒什麼明顯收穫。練功人面對畫卷可以想像高山的雄峻、瀑布的飛流、泉水的清澈透明、花草的芳香清新醉人、大山的肺腑中流過,把一切急躁不安統統席捲,留下一片的安恰……。 吳暢回到藥房,無力地坐到地上,兩眼一片空茫,腦裡不知想些什麼。有一段時間他的大腦似乎與身體分開了,渾身上下沒有一點感覺,等他清醒過來,第一念頭竟然是死,一個「身殘」的人活在世上又有什麼意趣? 正當他欲有所為,朱祖如幽靈似地飄了進來,他與吳暢距很近,可吳暢覺得相距很遠,他的話仿佛是從大海的那邊飄過來的,吳暢看見他就宛如看見了一片渺茫無際的海一樣。 「小子,你不要常想到死,這是很愚的呀,世上『身殘』的人不單你一個,皇宮裡的太監哪個不和你一樣呢?如果都想死,那世上豈不絕了這支人煙?是英雄只能有一念差,不能再而三。」 吳暢呆呆地看了他一陣子,聲音有些空洞地說:「你倒看得開,把你騙了試一試?」 朱祖冷厲地說:「小子,我對你已是格外仁慈了,你別不識好歹,我若動點心思,就夠你受的,我不讓你死,小鬼都不敢勾你的魂!」吳暢沒吱聲,低頭挑藥,朱祖怕出意外,寸步不離地守著他,直到吳暢喝了藥昏睡去,他又點了吳暢一處穴道,才回自己的屋子。 這一天他過得極不愉快,《八封仙經》怎麼看怎麼不明白,越看越糊塗,以自己的才學竟然不能破解其中的謎,真是豈有此理!他一會兒在屋中踱步,一會兒坐下來冥思苦想,可除了頭昏腦漲外,他什麼也沒有得到。 夕陽無限好時,他不再去想它了,人不可大貪,要適可而止,十幾年來他沒有這洋安慰自己了。 吳暢倒很安穩,睡在那裡猶如死的一樣,沒有有愁也沒有歡樂,腦袋裡沒有一念。不過他有種奇特的感覺,好象他變成了那幅「八仙過海」圖,在空中飄飄搖搖,隨後落到海上,乘風破浪而去……這感覺竟然進入了他的記憶裡,以致他醒來後能清晰地記起這回事。 朱祖沒有信守諾言,晚上他殺了四隻龜,夜間子時把龜全吃了,湯也喝個乾淨,沒有給吳暢留一點兒。他大吃大喝的時候,吳暢早已沉入了不可知的黑暗中去了。 東方剛露負肚白,吳暢又被朱祖逼到水池旁,他如法炮製,把吳暢推人水中。水中的龜有過一次吮血的經驗了,這次更活躍、更會吸。那只大電衝鋒陷陣,又把吳暢搞得毫無招架之力,大龜占了一個傷口猛吸起來。吳暢艱難地動了兩下,感到自己的生命加速外流,不但有血,還有骨髓,他喉嚨裡響了一下,臉色霎時蒼自下去,仿佛要變成一片冰雪。 比上次更快,轉眼問他就倒進水裡去。 朱祖不敢怠慢,迅速把他弄出水池,放到地上,隨即向他體內注入一股真氣,吳暢卻沒有象上次那樣睜開眼睛。過了一會兒。朱祖見吳暢仍沒有動靜,沉不住氣了,連忙提聚丹功,向他的「神闕穴」注入「幽冥青氣」。還是不行,吳暢的身體正慢慢涼去,無法救活了。朱祖愣在那裡十分惱傷,料不到這小了如此不經折騰,三次之數看來湊不全了。他輕輕地長歎了一聲,提起吳暢的屍體放到藥房去。他心中還存有一種僥倖,過段時間這小子也許會醒來呢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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