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鬼谷子 > 八仙怪功 | 上頁 下頁 |
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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葛青和氣地說:「跟我們走一趟吧?也許你能呢。」 吳暢無奈,只好打起精神佯裝歡喜地說:「能見到李真人嗎?」 「你不會失望的。」葛青冷漠地點頭說。 吳暢再也想不出拖延時間的辦法,只好跟他們一起回城。出城時他歡天喜地,再回城時他感到眼前一片灰黑,那黑暗裡仿佛有父母在向他招手,他覺得自己離死不遠了。等他走進一個大花園,看見了個六十多歲身穿道氅的道士時,知道進了朱祖的住所。 這是個清雅幽靜的地方,各種花草剪得有形有狀,沒有樓臺殿閣,只有幾間普通的房屋,花園的中心是座不大不小的假山,靠在它東邊的是方圓幾丈的水池,水池裡只有一樣東西在動,那就是大小不一的龜。 道上仙風道骨,慈眉善目,正盤坐在一隻大龜上練功。 葛青走上前去、躬身施了一禮,輕笑道:「師傅,弟子打擾您了,有個小子說是您把他引薦給了張三豐真人的。」 朱祖臉上浮出幾絲笑容,閉著的善目慢漫睜開了。吳暢頓時感到一種水一樣清澈純粹的溫和之光掃到了身上。他心頭一顫,不知是凶是吉。 出乎吳暢的預料,朱祖的回答有些莫名其妙:「往事如煙,露雨飄飄,我已不記得許多了。」 葛青頓時怔住了,師傅的記憶力一向是絲毫不亂,十分良好的,怎麼突然說記不得了呢?他猶豫了一下,說:「師傅,那他是否先跟我回去,等您老人家想起來了再作料理?」 朱祖微微一笑:「不必要了吧?我挺寂寞,他既然從張真人那裡跑回來,就在我身邊當龜奴吧。」 葛青有些哭笑不得,早知如此,不該把他押到這裡來。現在師傅開了尊口,他沒辦法了。 「師傅,他十分刁頑呢,您老人家……」 朱祖擺手止住他:「一切我都明白,你出去吧,這裡沒你的事了。」 葛青無奈,只好退去。他出了花園,劉七見沒了吳暢,連忙問:「那小子呢?」 葛青不快地說:「我師傅留下了。」 劉七急道:「那小子絕不是張三豐的什麼弟子,他們師兄弟三人呢,張三豐難道有三個他那樣的弟子不成?」 葛青苦笑了一下,說:「世上的事很難說呢。沒進花園前我信心十足,不過想玩一下那小子而已。誰知入了花園,一切就由不得我了,『聰明反被聰明誤』這話太對了。」 劉七見葛青把話說到這種地步,就不好再言語了。明知吃虧的事多著呢,照樣得吃。他們並不知道朱祖留下吳暢並非出於賞識,而是出於一種古怪心態,他好久就想找一個「龜奴」了。 吳暢稀裡糊塗脫了葛青的魔掌,以為一時半會兒他許死不了了,心裡萬分高興,忙向朱祖躬身施禮,誠實地說:「多謝前輩相救,吳暢永世不忘。」 他不知道龜奴要幹些什麼,否則就不會謝了。 朱祖哈哈一笑,說:「你願意留在我身邊做龜奴嗎?」 吳暢忽覺「龜奴」有些刺耳,這不像是什麼好差事呀!他小心地問:「前輩,『龜奴』是幹什麼的?」 朱祖說:「終日與龜相伴。」 吳暢嚇了一跳,這不是逃出狼穴又人虎口嗎?他勉強笑道:「前輩,你的恩情讓我以後報答吧,我還有許多事要辦呢,耽誤不得。」 朱祖「哈哈」地笑起來:「小子,你以為我在救你,那就怪你自作多情了。我沒有理由成為你的恩人,我這裡需要一個龜奴,如果你不願做,我可以給你選擇的權力。」 「選擇什麼?」吳暢感到大難臨頭。 「你可以閉上眼睛,那樣什麼也不用幹了。」 吳暢長歎了一聲,看來道士也未必都是好人,這老東西樣子善良兮兮的,誰能想到心如鐵石呢?到了這步田地,只有自己委屈了。 「好吧,我做龜奴。」他妥協了。 朱祖笑道:「聰明人都會這麼做的。」 吳暢懊傷之極,正要說什麼,突見朱祖右手一揚,發出一枚暗器。吳暢猛地感到左腎部被射中,一枚有寸長的小鐵釘紮進他肉裡。他兩腿一抖,猛然抽搐起來,會陰穴仿佛被打開了一般,周身的氣一下子泄光,小腹一片冰涼。他頓時感到一種陷向地獄的恐懼。一切全完了,吳暢的兩眼裡流下了絕望的淚水。朱祖的這一招確是夠毒的,一枚小小的暗器毀了吳暢男兒身,他的性機能蕩然無存,這是一種極其高明的閹法,任你醫道多麼高明也救不了他了。 吳暢似乎知道問題的嚴重性,心中的欲望盡皆毀滅,世界再不是以前的世界,他再也不是原來的他了。終於,從他口裡發出一種極其怪異的尖笑,任他的想像力多麼豐富,也想不到有一天要成為「太監」呀!這無情的現實突然落到一個對新生活充滿嚮往的青年身上,那是怎樣的災難呀! 朱祖似乎沒有被吳暢的淚水感動,仍然面帶微笑。即使他動了側隱之心也晚了,破壞是容易的,復原就難了。他也是回天乏術。 「小子,做一個龜奴,並不比死更難,你的選擇是沒有錯誤的,但你能否活下去,就看你的造化了。你失去了一件珍貴的東西,但也得到了你想保留的,你並不虧。挺起身往下活吧。」 吳暢木呆呆地看了他一眼,腦中空空的,不知他的話是否正確,但感覺還是有的,他似乎不能違抗朱祖的意思。過了一會兒,他傻笑著點點頭,說:「活下去,成了這模樣,才想到死,那誰也對不起了,龜奴也許挺有幹頭。」 「有志氣。」朱祖贊道,「龜奴自有龜奴的造化,就看你怎麼做了。」 吳暢怪笑了一聲:「你的話是不會錯的,那我該怎樣做呢?」 朱祖笑著說:「要學會忍耐,只要能忍天下難忍之事,就一定大有作為,誰也不能打倒一個會忍耐的人,忍者無敵。」 「對極了?」吳暢古怪地哼了一聲,「誰也打不倒死人,忍與死又有何分別呢?」 朱祖樂了,「小子,你的悟性倒高,終非池中物,還是先從忍開始吧。 吳暢點點頭,一副十分恭順的樣子。 「跟我來。」朱祖揮動了一下右臂,帶著吳暢繞過假山,向西邊的那間房子走會。 房子裡挺亂,裡面全是中草藥,各種藥味混雜一起,飄散在空氣裡,使吳暢有些受不了,但他沒有忘記「忍」,皺替眉挺住了。朱祖把他帶到一大堆雜七雜八的藥前,說:「你把它們分開吧,相同的藥歸在一堆,我要看一下你的辨別能力。」 吳暢沒有吱聲,蹲下去就埋頭分藥,心裡的奇怪還是有的。這老雜毛搞什麼鬼,難道還要讓小爺當「龜醫」不成?吳暢對中藥還是認識一些的,所以分藥對他不是一件難事,即便不認得中藥也沒什麼,只要把相同的挑在一起就行。過了約有一個時辰,吳暢把藥分完了。 朱祖滿意地點點頭,說:「這些藥沒有什麼稀罕的,配在一起再加一樣名藥,效果稀罕了,你按說的去做。當歸、五加皮、杜仲、銀花、連子、龍膽草、白髮、天冬、龍骨,再加一樣地玄子。這些放在一起服用,好象是胡鬧,那是不懂藥的人的看法,地玄子乃地之靈丹,有它君臨諸藥,效果之神奇,不可思議。你把它們放到壺裡熬去吧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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