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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七


  第二十三章 振雄風武館重開業 關帝廟鐵盒傳軍情

  一片炮竹聲中,「三湘武館」的金宇招牌又重新掛起。黃底繡有黑色金鏢的鏢旗在院牆內迎風招展。

  武館內一派喜氣洋洋。三湘九館、十三幫的代表紛紛前來慶賀。自從雪峰山一場惡戰剪滅青鷹幫,殺了趙振武、宋福之後,眾人已釋前嫌,言歸於好。這次肖長庭複出武林,更是大家心願,故此武林各道朋友均以三湘武館複館,視為武林大事 。此外長沙府各界開明紳士與肖谷華素有交情,聞得肖谷華兒子複建武館,也紛紛登門致賀。

  肖長庭滿面春風迎送各路來賓貴客。朱祥、方耿秋、肖芝頻頻應酬,忙得個不可開交。

  宋正卿看到這種熱鬧場面,心中高興,他決心痛改前非,效忠師父,好好爭個前程。

  熱鬧聲中,天地會在長沙府的這個秘密聯絡點建立起來了。方昭潔攜著雷震寰遺留的絲絹畫,按圖索驥,先後與圖上所示天地會九省秘密壇會的壇主聯繫上,共商反清大計。

  三湘武館複館不到半年,道光三十年十二月初十,太平天國便在金田起義,反清浪潮頓時席捲全國。

  炫目的陽光透過宙外的桂花樹的枝葉,灑進涼亭。一陣微風拂過,清新的空氣裹著縷縷幽香撲入鼻孔,泌人脾腑。

  肖長庭仰靠在涼亭竹椅中,雙目微閉,身子一動也不動。他神情安詳,好象沉浸在這愜意的金秋景色之中,其實不然,此刻他心事重重,思緒萬千,心中就象翻騰的海洋……

  武館複館兩年來,他蒼老多了,兩鬢已是灰白,臉上佈滿皺紋,那是憂傷和操勞的結果。

  他最得力的助手和管家朱祥,去年猝然病逝,武館的大小事務他都要親自過問。妻子張玉梅到武館後便有了身孕,臨盆時卻是個難產,雖經名醫郎中盡力搶救保住了嬰兒,張玉梅卻撒手人間而去。岳父聞訊趕來長沙將小外孫接去太平鋪錢莊。張老闆膝下只有張玉梅一個女兒,現在玉梅已死,張老闆接小外孫去撫養,日後好繼承他的家業,肖長庭也不便拒絕。妻子已死,孩兒被接走 。他免不了思念憂傷。想起過去自己的不是,致使玉梅中年產子,遭此不幸,每念賢妻,愧恨不已。幸喜肖芝待他如同親父,處處關心體貼,心中稍感欣慰,但在欣慰之中,他又替她擔心,肖芝二十歲出頭,已經成人,長得如花似玉,文武雙全,登門求親的人不少,「男大當婚,女大當嫁」,他為她的婚事操心。他看出他的兩個徒弟,方耿秋和宋正卿都喜歡肖芝,按他的意思自是方耿秋好一些,方耿秋為人耿直正派,敦厚老實。而宋正卿,他雖說不出他什麼不是,但總覺得他為人虛假,不夠踏實。他曾試著探問肖芝的心事,肖芝雖未明言,但他隱隱地覺察到肖芝似乎傾心于宋正卿,不覺左右為難……

  肖長庭無聲地歎了口氣,心思轉到天地會大事上來。一想到天地會的大事,他精神又振作起來。太平天國金田舉義後,各省義土、百姓紛紛揭竿而起,響應天王,天兵攻城克鎮,聲勢浩大。太平軍眼下已進三湘,天王洪秀全親自到棉州召東、西二王商討軍機大事,天地會的任務就是向天王遞送湖南清軍佈防軍事情報。劉秋萍巳派人給肖長庭送信,三日之內她將親自來武館送情報,可是三日已過仍不見劉秋萍來到,肖長庭心如火焚,焦急萬分。難道她出了什麼意外?難道……他不敢往下想。

  「館主!」館丁張志跑進後院,奔至涼亭,「前堂來了三個自稱是開封慶王府的人,非要見館主不可。」

  肖長庭緩緩立起身,面色陰沉,雙眉緊鎖。月前,慶王府派人來武館托他去江南護送一趟王府暗鏢,一來因武館事務太多,二來不願替王府做保鏢,他極力推辭,婉言謝絕,不料,來人大怒,付下定金,留下鏢盒拂袖而去……難道是慶王府的人尋釁來了?

  肖長庭怒氣衝衝走進前堂。慶王府的來人嗖地站起身來,拍案喝道:「肖長庭,王爺親自點你走這趟鏢,可是你的緣份。你別不識抬舉。這三湘武館的牌子不想掛了?這趟鏢你想走也要走,不想走也要走!」

  肖長庭見到來人微微一怔,隨即堆下笑臉:「有話好說,何必發怒?內堂請!請!」

  『哼!」來人努努嘴,三個慶王府的人跟在肖長庭身後走進內堂。

  肖長庭喚退內堂館丁,慶王府那人一下子摔倒在靠椅中。肖長庭急急上前扶住他:「方兄,出什麼事了?」那人原來是天地會的方昭潔!

  隨方昭潔來的兩個天地會弟兄走到門旁封住了堂門。「我們從駱巡撫宿地出來,便撞上了清兵鐵騎隊……」肖長庭「嘩」地撕開方昭潔的衣袍,發現裡面的內衣已被鮮血染得通紅。他急忙解下方昭潔的血衣,見方昭潔胸前裂開三道可怕的刀傷口。「別說話!」他低聲喝住還想說話的方昭潔,急急取來金瘡藥給他敷上 。除了這三道刀傷外,肖長庭還發現了方昭潔背上、腳上的刀箭傷,全身傷口共有九處,可見當時的廝殺何等激烈!肖長庭不覺為劉秋萍擔起憂來,她怎麼樣了?但此時此刻,他又不便啟口發問。

  方昭潔待肖長庭替他包紮好傷口。便掙扎著站起。他推開肖長庭扶住他的手,彎腰從靴子內摸出一張折疊好封了口的牛皮紙信封交給肖長庭,鄭重地說:「把這情報連夜送出去,接頭地點南門外關帝廟,憑信物按貨,接貨人余八爺,你認識的。如果關帝廟余八爺未到,便……」

  肖長庭接過信封默默地點點頭。

  方昭潔又說:「我們已被發現,只好冒稱慶王府的人前來。此處不能久留,以免官府生疑,我等就此告辭。」

  「方兄,你的傷……」肖長庭關切地問。

  「不要緊,我能挺得住。」方昭潔打斷他的話,臉色凝重,「剛才我看見武館外有幾個可疑的人,是否宮府對武館也起了疑心?你一定要多加小心,這情報千萬不能丟失!我看,我們既是冒稱慶王府的人逼你走鏢,何不……」

  「哦,有了!」肖長庭急急說道:「不久前慶王派人要我替他護趟暗鏢,就將這封在親王交付的盒內,也好蒙混過官府的眼目。

  「這也好,一定要小心。」

  肖長庭將牛皮紙信封收入懷中,試探地問道:「這上面是誰的血?」

  方昭潔眼圈一紅,撒開大步走出內堂,他沒有回答。

  肖長庭迫上去,顫聲問道:「她怎麼樣了?」

  堂門旁兩個天地會會員攔住肖長庭,輕聲道:「劉壇主昨夜歸天了。」

  肖長庭聞此言腦袋嗡嗡發響,幾乎要炸裂。他蒼白著臉,強忍悲痛送三人出門。

  門外,肖芝,方耿秋,宋正卿三人正辦完事回館,兩下撞個正著。方昭潔低下頭擦身而過,一閃之間,三人都認出了方昭潔。

  肖長庭送至大門外,雙手一拱道:「請代問慶王爺好。」

  「慶王爺的事,你要好好辦妥了!」方昭潔頭也不回,率著兩位隨從,大步而去。

  肖芝三人心中同時都在想:「方昭潔怎麼變成慶王府的人了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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