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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一章 官兵驟圍剿豹黨喪膽 炮攻火雲莊神梭傾巢(4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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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二金錢俞劍平眼望前面白茫茫的湖波,心情很鎮定。今見要追上豹黨,他忽然顧慮起來,忙與智囊姜羽沖說道:「姜五哥,你來看,前面的船是劃不動了,還是故意放慢?」 姜羽沖、蘇建明、九頭獅子殷懷亮、霹靂手童冠英、夏氏三傑、霍氏昆仲、馬氏雙雄一開初窮追尚遠,都很喜歡;此刻迫近,也都有點嘀咕。一個個放目察看四周;前面白浪接天,時現沙洲,一片片淺灘草澤,交互掩錯,正不知豹党奪路而逃,是胸有成竹,還是倉促避禍,還是怕官兵由火雲莊跟蹤前來追捕他們? 還有火雲莊被圍這件事,鏢客只聽豹黨這樣怒駡,究竟此事是真是假,不知是豹党藉口賴辭,還是官兵真個聞訊前來打岔?在剛才苦鬥時,人們都不暇探問,此刻首由三江夜遊神蘇建明向俞劍平詢問:「俞賢弟,剛才飛豹子說火雲莊被官兵圍抄,到底是怎麼回事?是哪一路的官兵?」 俞劍平皺眉長歎道:「連蘇大哥都這麼猜疑,我真是有口難辯了!我情實一點不知道。我既講定和袁師兄較技討鏢,我焉能暗中勾通官兵?豈不亂了江湖道的規矩?我們袁師兄的脾氣,我很知道,好好地按著武林道走,還怕他翻臉,我還敢耍別的見識麼?豈為貽笑大方?蘇大哥,你可以問問姜五爺、胡二爺,我們幾個人始終沒有離開過。」 又轉問胡、肖二友道:「二位師弟,我可不該問,莫非是你看著不忿,暗中知會官面了麼?」 (葉批:作者先不打破悶葫蘆,方可保留懸疑,出奇制勝!!) 胡跛子把眼一瞪,肖守備連忙笑道:「沒有!三哥放心,我們就要這麼辦,總得先跟三哥商量好了。這回官兵抄火雲莊,只怕不是事實,我們不是在火雲莊留下人了麼?」 胡孟剛道:「姜五爺已留下人了。可是的,要真是有官兵抄莊,我們的人怎麼不來送信?哼,我看准是飛豹子扯謊。」 薑羽沖搖頭道:「不過,剛才察言觀色,子母神梭確是神色慘變;飛豹子也是怒中帶懼。」 漢陽打穴名家郝穎先道:「抄莊之事必然不假。我們的人沒有趕來報信,就怕他們幫助官兵,指點攻勢,那就教飛豹子越發抓住理了。這事也怪,官兵倒怎麼得著的消息呢?」 十二金錢俞劍平搓手道:「我們其實瞞得很嚴,官面上一點不曉得。就是官府派來的捕快,這兩天直打聽,也教我拿面子拘,拿銀子買,也跟我們順了吧。他們也說,按江湖道討鏢,比報官拿賊起贓還有把握。我也教李尚桐賢弟、阮佩韋賢弟暗中盯著兩個捕快。二捕快確沒有報官,真不知官兵從哪方面得到線索?只是他們這一剿匪不要緊,袁師兄更不與我甘休,這可是……唉!」 胡孟剛見俞劍平著急,他越發著急,提高嗓音問眾人,是哪位知會官面了?連問數聲,眾人誰也沒有這麼辦。智囊姜羽沖道:「胡二哥不必問了,就問出來,也沒有用。」 夏氏三雄道:「過去的事不用後悔了,現在且顧眼前的。我們快追,這不就追上了?追上他,咱們就抓破臉,跟他們打。今天一定要把鏢銀討出來。」 胡孟剛一聽這話,方才高興。他眼望豹黨的船越追越近,一面拭汗,一面又提起雙牌;他身上挨了一鐵菩提子,卻一點也不介意。 智囊姜羽沖忽然說道:「我們現在不是追,只是綴,我們只能跟住了他們,認准他們的巢穴,現在不能跟他們打。」 胡孟剛回頭道:「唔,那是怎的呢?」 (葉批:鏢客中有此「智囊」無怪一拖再拖!) 薑羽沖目視前舟,微笑不答。前面豹黨的船,也有人探頭往後面望。武林中人目力都好,遙望隔船人的面貌,眉目都很清楚;這人正是那個雄娘子淩雲燕。他和一個白衣女子並肩而立。那白衣女子正是白娘子淩霄燕。 此時俞夫人丁雲秀坐在船上,雙眉緊鎖,很是煩惱,對沒影兒魏廉說:「想不到袁師兄翻臉無情,鬧到這樣。他們的船一勁往西走,莫非要把我們引入虎口麼?魏賢侄,你可知這洪澤湖有成幫的綠林沒有?這個淩雲燕是湖中潛伏的綠林麼?」 魏廉道:「淩雲燕的底細,小侄不知。這洪澤湖內中島上,有紅鬍子薛兆的一竿子人窩藏在那裡,不過薛兆老舵主實是熟人。」 俞夫人道:「我知道,薛老舵主跟你三叔也認識,我聽說此人不是已經退休洗手了麼?這一回,要是薛老暗助著子母神梭和我們袁師兄,我們可是身臨險地了。我說,喂,劍平,我們直往首碼,到底使得麼?你看袁師兄的船,一開頭逃得很慌;此刻越劃越慢,好像有點不在乎,有恃無恐似的。你問問姜五爺,咱們到底打算怎麼樣?我們是不是請會水的朋友預備預備?」 俞劍平未及答言,霹靂手童冠英笑道:「俞大嫂真是足智多謀!智囊姜五爺,你聽見了沒有?」 薑羽沖道:「你看!」 用手一指,只見青松道人、孟震洋、霍氏雙雄、宋海鵬、戴永清全走進船艙了。薑羽沖道:「他們幾位換好衣服,自然要顯顯身手的。」 俞夫人道:「我謝謝諸位,請諸位受累!」 跟著嘆息一聲道:「劍平,你看,將來的結局,要落到什麼地步?官兵抄莊如是真事,袁師兄惱恨他的朋友被累傾家,必然遷怒到你我身上。我真的不知以後會鬧成什麼局面呢。」 胡孟剛也把雙掌一拍道:「我算倒血黴。這二十萬兩鏢銀,一輩子也討不出來了!」 胡、肖二友忙勸道:「師姐何必著急?胡鏢頭也無須擔憂,姓袁的既然這麼無情,他不是猜疑我們勾結官兵麼,索性我們報官,搜湖剿匪就是了!」 單臂朱大椿尋問智囊姜羽沖和義成鏢頭竇煥如:「現在我們可是深入虎口。他們的船直往裡鑽,難保沒有別意。肖老爺的話很有理。我們就是不報官,也該預留退步;萬一我們追進去,若是受了包圍,誰救我們呢?我們也該派一個人,回寶應縣預備援手才對。軍師爺,你預備沒有?」 智囊姜羽沖道:「沿路都有我們的伏線。我告訴他們了,如一見比拳生變,立刻往回報。就是火雲莊,我們也派人手去了。」 智囊的佈置確很周到,並不是一味猛追,沿路全都留下傳信的人了。不過,豹黨遁入湖中的事,乃是變起不測;現在奮起直追,已經顧不得先探道後追趕了;故此鏢行群雄覺著全軍蹈險,實是危招。只是水路不比陸路,除了駕船直追,實無他策。夜遊神蘇建明堅勸十二金錢俞劍平夫妻,把兩隻船的人,分為前鋒、後隨兩隊,一隊在前急趕,一隊在後策應,並勸俞氏夫妻斷後。蘇老自告奮勇,要搶頭陣。 那青松道人至此也振袂而起。對眾人說:「貧道不才,願意在前面替俞鏢頭緊綴豹蹤。不論他上天入地,我決不能把他追丟了。」 當下兩隻船上的人都搶前陣。俞氏夫妻和胡孟剛幾個當事人,都在前船上。眾人勸他到後船上去,俞劍平道:「我深感諸位熱誠,不過我已經在這船上坐了,我們不要再調換了。」 反倒吩咐弟子和青年鏢客,取出食物和清水來,勸大家趕快趁這工夫進食,稍歇過一會兒,還得力鬥。大家依言,且食且談。 眾鏢客正在議論時,只見前面那四隻豹黨之船,本走江心,此刻忽然斜趨堤岸。這裡並不是洪澤湖的主湖,只是湖岔子的淺灘。秋天湖水暴漲時,也可以水深數丈,變成一片汪洋巨浸。駕船而駛,隨處可走。若在伏汛以前,又值苦旱,這一片湖灘便成東一堆、西一片的沙洲沙灘,葦塘大澤,隨地皆有;所以洪澤湖才有這「洪澤」之名。在淺灘沙洲中間,處處有寬窄不等的河床,泡在淺水中,何處深,何處淺,全看不出來。行船者稍一不慎,誤入沙灘,必致擱淺;就是誤入河床,也照樣上當。這必須熟練的水手,悉知洪澤湖的地勢,方能通行無阻。 那豹黨的船一路逃走,竟調轉船頭,冒險改趨支岔,船也越走越慢。眾鏢客引目一望,這一帶湖岸高低起伏,亂草叢生,曠無人跡,岸上也沒有農田;揣摸形勢,恐怕已近盜窟。單按地勢看,此地正是水寇出沒最合適的地段。眾鏢客互相照顧,預備進關虎口。船上的水手卻忽然驚喜起來,對鏢客們說道:「眾位達官爺,這可好了,他們跑不了!」 鐵牌手胡孟剛忙道:「這話怎麼講?」 水手道:「他們走進死路了。這條江岔子,緊接著洪澤湖,可是這裡地勢高,江水全流到那邊東岔子去了。這裡再往前走,頂淺的水,人都可以淌過去;不過不能淌,因為是沙泥底,一下去就陷沒到脖頸,你老看,他們的船直往這裡鑽,一會兒就走不動了。老爺們準備拿活的吧。你老可留神;他們走不過去,回頭來拚命。」 水手之言確鑿近情。鏢客群雄人人大喜,各整兵刃,各托暗器;淨等豹船前行遇阻,回帆奪路時,大家便與他死鬥。還有會泅水的鏢客,也準備下水拿人。夜遊神蘇建明、九頭獅子殷懷亮,更囑青年鏢客,預防豹党暗遣水寇,不明攻而暗襲,從水底來鑿船。會水的鏢客依然戒備,目注著水波和前面的敵船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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