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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一章 飛豹子率眾借地較武 女豪傑偕友振袂馳援(4)


  別的話也顧不得說。馬氏雙雄卻知石璞是遼東人,他父親白馬神槍石谷風也是武林名士,遂一招手,把石璞叫到一邊,低聲盤問他話。

  新來三客和在座群雄互通姓名,各道寒暄,亂過很大工夫。因為明早就是會期,有許多事今晚要辦,三江夜遊神蘇建明老拳師用開玩笑的口吻道:「咱們都往外面坐坐吧。人家賢伉儷、貴同門,遠來相會,有許多話要講;我們這些人像蝨子似的夾在裡面,人多天熱,騰讓騰讓吧。」

  眾人笑著,周旋甫畢,漸漸往外撤。上房除了新來的人,只留下俞、胡、姜和馬氏雙雄;二馬在江寧開鏢店,和俞氏夫婦最熟。老拳師蘇建明頭一個出去又被請回來。上房議事的人,還是那些年高有德的前輩英雄。霹靂手童冠英、九頭獅子殷懷亮、奎金牛金文穆、竇煥如鏢頭等都在座。青松道人與無明和尚,因俞夫人來到,自以出家人不便,悄悄退出去了。蛇焰箭嶽俊超年紀輕,輩分長,也被請來。一切還是智囊姜羽沖調度。

  俞劍平同兩位師弟說了些舊話,跟著和這位生客黃烈文款敘新交。俞夫人丁雲秀只和胡、姜對談,直到這時還沒得與丈夫說話。鐵牌手胡孟剛忍不住開口引頭道:「大嫂,我們沈明誼沈師傅,迎你老去了,不知見著你老沒有?」

  俞夫人欠身道:「見著了,沈師傅忙著給別的卡子上送信,不然就一同來了。」

  胡孟剛道:「聽我們沈明誼鏢師說,大嫂已經訪出飛豹子的詳細底細?我們這邊也探出不少頭緒來,我們明天就跟他會面。可是的,這飛豹子既和俞大哥同門,從前到底結過什麼梁子?此人武功究竟怎麼樣?他手底下的黨羽都是些什麼人物?現在肖老爺和胡五爺一同駕臨;二位既和飛豹子是當年同學,飛豹子的一切,想必很有所聞。咱們趕快講一講明天該怎麼辦,現在也好定規了。」

  俞夫人咳了一聲道:「可不是麼,這真是趕快定規了,明天就得見面……若說起怎麼結的梁子,話就很遠了;可是當初情實不怨俞劍平,完全是師門中為情勢所迫,擠出來的一樁變故。這裡面內情,我們胡五弟、肖九弟知道得最清楚。」

  說時,眼光往俞鏢頭那邊看,俞鏢頭和兩個師弟談著,也正看這邊。俞夫人丁雲秀就一欠身,遙問道:「我說劍平,你到底跟袁師兄見過面了沒有?」

  俞劍平道:「這個,總算是見過面了。」

  俞夫人道:「是昨天在這裡麼?」

  俞劍平道:「不是,還是在苦水鋪、鬼門關,六天前我和他對了面。他自然假裝生臉,我也沒有認出是他來。」

  俞夫人道:「怎麼,他的模樣很好認,你竟一點也沒有辨出來麼?」

  俞劍平道:「我當時怎會想到是他?況且又在夜間,他居心掩飾著,一見面就動起手來。」

  俞夫人大驚道:「你們竟交了手麼?」

  俞劍平道:「他派一個生人,假冒著他的名字,伺機投刺,邀我在鬼門關相會。可是他半夜裡埋伏在半路上等著我;剛一露面,就亂投起暗器來了。」

  俞夫人道:「他先打的你,還是你先打的他?」

  俞劍平看著兩位師弟,臉上帶出不安來,道:「我並不曉得是他親到。他在半途伏弩傷人,我只好發出錢鏢來卻敵護友。」

  俞夫人搖了搖頭,胡振業和肖國英守備一齊聳動道:「原來三哥跟袁師兄招呼起來了。」

  俞劍平點頭不語。

  姜羽沖、胡孟剛道:「你們諸位不明白當時的情形,這飛豹子約定在鬼門關相會,他卻率領多人在半途邀劫;彼時是敵暗我明,敵眾我寡。他的用心就不是暗算,也是志在試敵。我們俞大哥猝不及防,自然要發暗器把敵人的埋伏打退的。那時還虧著蛇焰箭岳俊超岳賢弟,發出他的火箭,才把敵人的動靜,全都照出來。飛豹子的舉動,那一次實在不大光明。」

  胡振業對那儒生黃烈文說道:「你聽聽,我們這位袁師兄,夠多麼霸道!……三哥,你到底把他打退了沒有?」

  俞鏢頭登時眉峰緊皺道:「我連發七隻鏢,全被一個戴大草帽的長衫客接取了去;後來我們斷定這長衫客就是飛豹子,也就是袁師兄。姜五哥猜得很對,袁師兄伏路邀劫,實在是要考較我,所以當時一攻就退了。」

  俞夫人眉尖緊蹙道:「你們總算是過招了,他的武技究竟如何?你們只過暗器,沒有動兵刃麼?」

  俞劍平道:「後來追到鬼門關,袁師兄竟在葦塘中巧設梅花樁。我和蘇建明老哥、朱大椿賢弟全都追上去。袁師兄使的是鐵管煙袋,跟我在樁上只對了幾招,就急速走了。後來我們跟蹤攻堡,又撲了一空,他的確是安心試技;只怕明天赴約,要動真的了。」

  俞夫人道:「聽他的口氣,到底為什麼劫鏢?是為從前的碴,還是為了別的?或是受了別人的鼓動?」

  姜羽沖、胡孟剛一齊代答道:「這飛豹子明著暗著,說來說去,只是要會會十二金錢的拳、劍、鏢三絕技,到底在江南為什麼得這大名;好像純為爭名才起釁的,不曉得他是否還有別故?」

  俞劍平道:「唉,我料他必有別故,只是口頭上不肯承認罷了。可是的,你問我半晌,究竟你訪出什麼來了?可知道他找尋我的真意麼?」

  又問胡振業、肖國英道:「二位師弟邀著黃先生,遠來急難,我想一定有替我們排難解紛的妙法。我和袁師兄定規明天挾技相見,不過那只是拿他當一個爭名尋鬥、素不相識的武林看待;現在既知他是當年的師兄,這情況又當別論了。」

  又轉臉望著俞夫人說:「你看該怎麼辦呢?」

  俞夫人丁雲秀道:「咳,你不該跟他動手!……真想不到你們會過了招,到底他的功夫怎麼樣?他自然是改了門戶,可看出他是哪一宗派麼?」

  俞劍平道:「他和我只一交手,便抽身走了;只憑那幾下,實在驗不出他的真實本領到底怎樣。他的技功又很博雜,一時也不易看出宗派來。你總曉得:到他那年紀,必已達到化境了。他如今用的傢伙,也不是劍了。他改用外門兵刃,是二尺五寸長的一支鐵煙袋杆。」

  俞夫人道:「這個我比你還先知道的呢!」

  俞劍平道:「哦!他接暗器、發暗器的本領卻不可忽視,比當年太強了。他的暗器是鐵菩提子,也能在夜間打人穴道,不知他從哪裡得來的這種絕技。他接暗器的手法很准,我的七隻錢鏢都被他接了。他自然不是用手接的,黑影中看不很清,大概他是用那支大煙袋鍋扣接的。」

  俞鏢頭把這當年的師兄現在的武功,向俞夫人約略述罷;跟著又說:「那一次他確是試驗我,沒把真的拿出來。當然了,他一定是來者不善,善者不來;但是我看那份意思,我自料還不致於抵擋不住他。你無須乎掛心,我們明天跟他對付著看。他的幫手是否還有能人,我就不曉得了。」

  大家講究著這個飛豹子,不覺全站起來,湊到堂屋。俞劍平又道:「我們在這裡費了很大的事,僅只探出他的外號,後來又探出他現在的名字叫做袁承烈,不是綠林,是遼東開牧場的。我就越發納悶了,我萬沒想到他就是咱們的袁師兄,更沒想到咱們的師兄會幹起劫鏢的勾當來。」

  說到這裡,開始詢問俞夫人丁雲秀:「你到底從哪裡得著他的底細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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