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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六章 陰持兩端縮手空招忌 窮詰內奸眾口可鑠金(4)


  廂房中的三個人,兩個發怨言,一個開解,很說了一會話。隔過片刻,夏建侯和胡孟剛在門口咳了一聲,忽然走了進來,道:「哦,怎麼三位還沒睡!……于、趙二位不是守下半夜麼?還不趁早歇歇,省得沒精神。要知道飛豹子他們要來,一定在三更以後,四更以前,正是疲精乏神的時候。」

  於錦道:「我們還不困。喂,趙四弟,我們就先躺躺吧。」

  二人說著,這才側身躺在板床上,挨在葉良棟的身邊。兩個人都沒有紮綁身上,只手中各拿著兵刃。胡孟剛和夏建侯見二人躺好,方才又出屋,往別處巡去。

  于錦、趙忠敏閉目養神。那葉良棟大概因為受了傷,躺在床上,不時轉側。口中不住地說:「熱!受不了,這屋子太悶氣了。」

  不住用手巾拭臉上的汗。末後忍不住坐了起來,道:「難過極了,我往院裡坐一會吧。」

  葉良棟開門出去,于、趙二人睜開了眼,相視冷笑。趙忠敏低聲道:「這也是小鬼!」

  于錦一推趙忠敏道:「不要說話。」

  果然,一轉眼間,葉良棟又踱進屋,道:「呵!我們太傻了。這小屋夠多熱,我們何苦傻不嘰嘰地在這裡悶著!趙五哥,于三哥,他們老一輩的師傅們全都出去了。現在上房正閑著,西間只有幾個人,東間全空著呢!那裡的門窗比這裡的門窗又大又敞亮。咱們上那裡睡去吧。」

  於錦微閉著眼答道:「你請吧。我們兩人還有差事,也該接班了。」

  葉良棟笑道:「早著哩。何必在這裡受熱?上房涼快極了,這裡又悶又潮,這板床就好像泡過熱水似的,我真受不了。」

  說著,伸手把床上當枕頭用的小包袱和自己的兵刃,做一把取來,回頭對於、趙道:「你二位不去,我可有偏了。」

  于、趙道:「你請吧。」

  葉良棟把兵刃穿在小包袱上,一隻手提著小包袱,徑出廂房,到上房去了。臨出門口,又回頭道:「二位關上門吧。」

  葉良棟徑到上房睡去了。廂房只剩下于錦、趙忠敏。于、趙二人目送葉良棟出了房門,同聲低罵道:「可惡!」

  趙忠敏一翻身坐起來道:「我去關上門。」

  於錦躺在床上,忙伸手抓住趙忠敏說道:「做什麼,還不躺下?」

  趙忠敏說道:「關上門,咱們好商量商量啊!」

  於錦說道:「你別糊塗了。你和我算是教人看起來了,趁早躺下吧。」

  趙忠敏道:「真的麼?」

  於錦著急道:「你怎麼這麼呆,快給我躺下吧。」

  趙忠敏半信半疑,只得躺在床上。於錦教他懸枕側耳而臥,留神傾聽外面的動靜。外面並沒什麼聲響。

  轉瞬挨過半個更次,屋中燈照舊點著。于、趙二人閉眼假寐,前後窗並沒有人影,窗後門口也沒有輕行躡足之聲。趙忠敏心上到底不信,對於錦說,要到院中看看。於錦想了想道:「也好,不過你我二人不能同出同進。你自己一個人可以假裝小解,往外遛達一趟,但你不可露出張望的神氣來。」

  趙忠敏道:「我曉得。」

  立刻下地,大大意意地走出屋外。到院中一看,庭中無人,房上倒伏著兩人,正是把守上半夜的孟震洋和路照。松江三傑的大爺夏建侯和三爺谷紹光,帶著兵刃,在櫃房坐著,正和店家閒談。別的人一個沒見,上房的燈依然亮著。

  趙忠敏解完小溲,一時忍不住,竟奔上房窺視。剛剛掀開門簾,便見胡孟剛坐在堂屋椅子上,正在打盹;未容趙忠敏進屋,便把頭一抬,雙眼一瞪道:「呔!」

  突然起立,將兵刃亮出來;隨便笑道:「原來是趙爺,還沒到換班的時候呢。」

  趙忠敏忙賠笑道:「我醒了,有點口渴,想找水喝。」

  說到這裡,東內間有人接聲道:「這裡有熱茶。」

  趙忠敏走進一看,松江三傑的二爺夏靖侯躺在床上,手握兵刃。岳俊超、歐聯奎和衣而臥,睡得很熟。奎金牛金文穆好像睡了一覺,這時剛剛坐起來,兩眼還帶惺忪之態。茶壺和茶杯都放在小茶几上,緊挨著床。

  趙忠敏喝了兩杯茶,轉到堂屋,和胡孟剛搭訕了幾句閒話,複到西內間,看見葉良棟已然熟睡。趙忠敏這才回轉廂房,對於錦說道:「他們那幾個人睡的睡,守的守,沒有人偷聽咱們窗戶根的。」

  於錦搖頭道:「人數夠麼?」

  趙忠敏說道:「一個不短。」

  兩個人這才稍稍放心,把燈撥小了,又看了看窗格,並沒有新濕破的牙孔;兩個重複倒在床上,並枕低聲,秘商起來。哪知道店中留守的人固然一個不短,那派出店外的人卻悄沒聲地回來了好幾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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