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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 酒樓訪盜跡過耳傳訛 荒寨拜山酋利口啟隙(3)


  迎面持斧一賊急忙往右一躥。恰有另一賊,把刀舉得高高的要砍;出其不意,被這持斧同夥一撞,險些砍傷自己人。兩個賊嚇得齊往兩邊一跳。

  這倒給沈明誼閃出工夫來;「唰」的一棒,使「盤打」功夫,照那持斧賊人打來。賊人閃避不及,「哎呀」一聲,栽倒地上,急翻身要起;沈明誼又一棒,照敵人右臂搗下,將那柄斧子打落在地。沈明誼趁勢一個箭步躥到,伏身將斧奪過。

  此時又有一賊,挺矛刺來。沈明誼往旁一閃,掄斧砍矛,「刮」的一聲響,矛柄折斷。沈明誼一順棒,疾向賊人丹田戳去。賊人吃了一驚,忙一錯步。沈明誼將棒一轉,又是一個「盤打」,「啪」的一下,把賊人掃了個正著,直栽出三四步。

  展眼之間,八個賊人,被沈明誼打傷三個,打退三個。那邊楚占熊卻遇見兩個勁敵。

  埋伏在墳後的,乃是赤面虎手下兩個頭目,一個使刀,一個使杆棒,使刀的會打暗器。兩個人一個揮刀近取,一個舞棒,專走下三路,把楚占熊圍住。

  楚占熊武功矯健,撚雙拳與這兩賊揉戰。那使刀的面黃力猛,手法很快;揮刃照楚占熊右肩頭,斜插柳掃過去。楚占熊急向旁一閃,劈面還擊一拳。那使杆棒的掄棒「玉帶纏腰」,橫打過來。楚占熊忙一聳身,躥起一丈多高,賊人的杆棒走空。楚占熊繞步欺身,到敵人背後,「葉底偷桃」,右掌直擊敵背。

  使杆棒的賊見一招落空,順手帶轉杆棒,抖一抖,翻身捋棒,「唰」的展開一招,照楚占熊頭頸纏去。那使刀的賊又趁空掄刀,前趕一步,對楚占熊後心紮去。楚占熊身法駿快,讓過一招,立刻還過一招,如生龍活虎般,腿掃拳擊,絲毫不亂。來來往往,楚占熊迎敵兩賊,全仗著眼神足、拳法俐落。卻是這兩賊,各有得手兵刃在握,一招跟一招,夾擊楚占熊。

  戰夠多時,恰值那使杆棒的賊一棒打空,使楚占熊得了一個破綻,撚雙拳,迎面晃了一晃,掣轉身,用力「登」的一腿,踢向賊人的小腹。這賊也很了得,忙一擰身,閃過要害,左胯被踢著一下,身軀晃了一晃。楚占熊更不容緩,身子偏了偏,「唰」的又飛起左腿,「嘭」的一下,使杆棒的賊人一溜栽倒。

  那使刀的賊又如飛躥來,鋼刀斜舉,直掃敵肋。楚占熊早聞得金刃劈風之聲,更不回頭,下盤用力,突躥出兩丈;然後挺然直立,翻身還攻敵人。使刀的賊已一抹地趕到,兩人又鬥在一起。

  那使杆棒的賊「鯉魚打挺」,躍起身來,雖被踢中兩腿,俱非重傷;立刻抖擻精神,怪喊一聲:「好小子,竟敢踢我,你就別想走了。」

  右手持杆棒,左手一捋,重又衝殺過來。兩個賊照舊把楚占熊圍住。楚占熊勃然大怒,施展開身手,雙拳如穿花舞蝶,身軀如淩空飛燕,與這兩賊反復撲鬥;用盡心機,想奪取敵人的兵刃,只是奪不著。這兩賊很是潑皮,各挨了好幾拳,滿不介意,刀棒齊上,一心要傷楚占熊。

  正在纏戰不休,那沈明誼已奪得敵人兩件兵刃,拋開了那群笨賊,一眼望見楚占熊勝負未決,忙躥來助戰。楚占熊叫道:「沈大哥,把那棍子給我,待我收拾這兩個不要臉的賊,挨了打還不認輸。」

  沈明誼應聲搶入戰圈。楚占熊縱身躍出圈外。沈明誼不待敵人追到,喊一聲:「楚仁兄,接著!」

  將木棒橫空拋去,楚占熊躥身一躍,接在手內。那兩賊已沖過來,未容近前,沈明誼早掄利斧,劈面擋住。

  楚占熊接棒在手,如虎生翼;左手握棒腰,右手握棒梢,按行者棒,施展開去。沈明誼敵住那使杆棒的賊人。楚占熊尋鬥那使單刀的賊人,一條棍棒掄得嗖嗖生風。只走了十幾個照面,便顯出功夫的深淺來。使刀的賊只有招架之功,更無還手之力。楚占熊大喝一聲:「著!」

  木棒一點,搗中敵人前胸。賊人眼冒金花,咽喉發甜,險些吐血,急擰身一躥,道:「風緊,扯活!」

  那使杆棒的賊聞敗發慌,抽身要退;被沈明誼利斧逼住,急切間退不出身。這賊一個失神,被沈明誼「唰」的一斧削去,手臂上冒出鮮血;嚇得這賊躥出一丈多遠,打個呼哨,招集黨羽,往荒崗敗退下去。

  楚占熊怒氣不息,掄棒便追。沈明誼忙喝止道:「楚仁兄,楚仁兄!」一聲未了,使刀的賊人翻身揚手一鏢。楚占熊急側身,抄手接住道:「呔,還你的!」

  把手一揚,他這只鏢剛剛還打出去;那使刀賊人的第二隻鏢、第三只鏢,又打出來。楚占熊猝出不意,急急閃身,險被第二隻鏢打中。第三只鏢又被接住,心中一怒,就勢一掄,卻向那使杆棒的賊打去。使杆棒的賊剛剛凝身回顧;鏢到面前,急閃身一接,沒有接好,被鏢鋒將手劃破了一道。使刀的賊戟指罵道:「朋友,等著吧!」

  說罷,帶領同夥,一直敗回去了。

  楚占熊餘怒未歇,還想追趕。沈明誼攔道:「楚仁兄,我們且顧不得跟他們慪氣。咱們先回住處,商量正事要緊。」

  楚占熊點頭,兩人重新上馬,急急趕回寓所。這寓所就是老龍口地方的一座寺院,名叫三官廟。老龍口是濱海荒區,沒有客棧。

  楚、沈回轉寺院,講說應付之策,並推測赤面虎范金魁、小陳平秦文秀,到底與鏢銀有無干涉。那寺院中的和尚,卻不知從何處,看出形色來;在門外咳嗽了一聲,撩門簾走進。虛聲虛氣,寒暄了幾句話,隨即問:「兩位施主,有何貴幹,何時動身?」

  楚占熊、沈明誼久涉風塵,聽懂來意,故意答道:「我們無事閒遊,打算在此地盤桓幾天,行期還沒有定;所有借寓的香資,我們加倍奉上。」

  和尚說道:「施主光顧,敝寺求之不得,倒不在乎香資上面。只是不瞞施主說,敝處地方太僻,常有江湖上的人物不時出沒,兩位不是本地人,恐怕被他們打眼,生出疑忌來,倒反不美。出門在外,誰也不願招惹是非。兩位若沒有緊急的貴幹,還是早點動身好些。小僧說這些話,好像趕逐二位;其實二位若知道本地的情形,也就不怪僧人多嘴了。我這是為施主好。兩位都是明達世路的人,請你想一想。」

  楚、沈笑道:「哦,貴處原來不很太平麼?那也不要緊。我們都是空身人,既沒有財物在身,不過窮命一條,怕什麼?」

  寺僧聽了這話,仿佛很著急;可又吞吞吐吐,不能過分明說,反復的只催兩人趁早快走,「最好今天就動身。」

  楚、沈心中明白,想必赤面虎、小陳平已經遣人來此窺探;寺僧唯恐受累,所以促行。兩人說道:「當家的既然關照我們,我們明早准走,今天可來不及。」

  遂又繞轉話頭,探問赤面虎、小陳平的行藏。寺僧面露驚疑,惴惴的支吾了幾句,催得兩人答應速走,方才辭去;看樣子很不放心。

  楚占熊、沈明誼候寺僧走開,低聲密談了幾句;出離廟門,到外面巡看一遍;立刻吩咐鏢行夥計,趁天色尚早,將馬匹火速帶到二十裡以外柴家集店房,就在那裡等候。這是楚、沈與周季龍邀定的地點。

  楚占熊、沈明誼仍留在廟內,將隨手兵刃備好;留下一個武功較好的夥計,也潛藏兵刃相伴。楚、沈推測前後的情形,料定赤面虎、小陳平既然派人邀劫自己,沒有成功;他必定派人來,跟蹤窺探。當天下晚,果然便有兩個壯漢,闖進廟來,到各處繞了一圈,方才走去。楚、沈暗打招呼道:「是了。」

  與那鏢行夥計,三人輪流到外面巡視。

  到二更將近,寺僧已熄燈就寢。這本是一座小廟,只寥寥兩三個和尚。楚、沈三人也忙著止燈睡下。過了一會,楚占熊假裝起夜,到禪院內外察看,人聲已然沉寂,又攀牆向外窺察了一回。回轉屋內,叫起夥計,與沈明誼結束定當,閂門開窗,輕輕縱出舍外,三個人立刻越牆而出。藏身地點,白晝已經擇好,是廟外不遠,一戶人家房後,幾棵大樹上面。由樹上直躥到房頂,正好俯視廟內;三個人立刻藏起來,各背兵刃,悄悄窺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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