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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武弁懷嗔鏢師下獄 黑鷹赴訴劍客尋仇(5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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俞劍平搖搖頭,問道:「這盜魁怎樣個長相,多大年紀,哪地方的口音,看來派像哪一路的?」 鐵掌黑鷹一一說了,俞劍平更覺得惶惑,思索道:「會點穴,使鐵煙袋,六十來歲,豹子眼,遼東口音,真真怪道,我何嘗到過關東?」 陸錦標也很納悶道:「也許是你手下的敗將,特邀來能人,跟你找場的?」 俞劍平道:「那就說不定了,胡鏢頭現在怎樣了?」 答道:「下在州監了。趙化龍趙鏢頭正忙著具保,還沒辦好哩。」 俞劍平沉吟了一會,把那張畫看了又看,忽然往桌上一丟,厲聲叫道:「李興!」 長工李興慌忙應著進來,俞劍平斬釘截鐵說道:「教老吳備馬!明天我帶人到海州去。」 轉回頭來,對陸錦標道:「陸賢弟,你若閑在,明天陪我同去一趟。那鐵牌手胡孟剛現在難中,你不沖著他,也得給我幫個忙。」 陸錦標道:「我這才是自投羅網!我不去,你也不能讓我歇著,咱們說走就走。老兄弟,我曉得你的金錢鏢旗教人家拔了,你一定要去找場。你倒說得好聽,又為搭救胡孟剛了。別看我從前跟胡孟剛有點過節,我還是一定要幫幫他,我可不是沖著你。可有一節,我那孩子怎麼樣?你收他不收?你若不收,我就不去。」 俞劍平心中怫鬱,顧不得和陸錦標鬥口,信口答道:「收收,一定收。」 他遂把程嶽臂傷親自解開,驗看了一遍;幸而創痕雖重,未傷筋骨。俞劍平拿出自家特配的刀創藥,重給敷治。程岳意欲隨師,重返海州。俞劍平再三勸阻,教他在家好好養傷,隨後趕去,也不為遲。好在這一去,哪能就先用武,自然先保救胡孟剛。 俞劍平回到後宅,對妻子丁雲秀說了。丁雲秀也猜不出這插翅豹子是何等人物;便忙著預備充裕的盤川、簡單的行囊,應用兵刃也都打點好了。晚飯以後,俞劍平略將家事安排了一回;遂命管事先生,寫了幾封信,特遣專人,送在江寧、鎮江。這一夜,俞劍平和陸錦標、程嶽,同宿在客屋,把劫鏢的幾個賊人的年貌、兵刃、口音,詳細問明;又講論了一回,隨即安寢。次日天色未明,俞劍平邀著陸錦標同行,另帶二弟子左夢雲、四弟子楊玉虎、六弟子江紹傑。那陸嗣清因新來年幼,便教俞夫人丁雲秀留在家裡,即由師娘教他武功。俞劍平心急有事,策馬疾行,未到晌午,已進了海州城。 沈明誼恰隨趙化龍,出去奔走營救,振通鏢局內只有戴永清、宋海鵬兩個受傷鏢師。其餘夥計,有的派出去送信託人,有的躺在床上睡午覺;整個鏢局冷冷清清,已被慘霧籠罩。 俞劍平直到鏢局下馬,恰有個夥計看見,忙報進去。戴永清裹創出來迎接,司賬蘇先生也上前照應;自有別的夥計,將馬牽過去。俞劍平讓黑砂掌陸錦標先行入內。歸座遜茶之後,戴永清道:「某等無能,坐令鏢銀被劫,又累得賢徒負傷,十二金錢鏢旗被拔。老鏢頭在家納福,平白給你老添煩,很覺得對不起。我們正想老鏢頭為人慷慨,急友之難,此次必然親自出馬。今早沈明誼大哥還算計日數,估摸你老總得後天才能趕到。沒想到你老一聞噩耗,拔腿便來,無怪江湖上俱都頌揚你老人家義氣干雲。」 俞劍平正在遜謝,黑砂掌陸錦標已然發話道:「老俞,你在這裡敘話,我出去遛遛。」 戴永清忙說:「這位貴姓?恕我眼拙,失於接待。」 說著站起來。俞劍平說道:「我也忘給二位引見了,這就是鷹游山的黑沙掌陸錦標,這位是戴永清戴鏢頭。」 戴永清聽了,訝然暗想:「原來這人就是黑砂掌,此君與胡鏢頭素有舊嫌。今日到來,莫非是俞鏢頭邀出相助的麼?」 他恭恭敬敬,抱拳行禮道:「久仰陸老英雄武功超越,今日幸會。」 陸錦標把手一伸,學著戲詞道:「免禮落座!」 戴永清不由愕然。俞劍平笑道:「戴鏢頭不要理他。他是個半瘋,受太太的氣折磨的。」 陸錦標翻眼道:「什麼話!你敢在生朋友面前泄我的底?我倒沒聽說,你又成了慷慨人了。」 俞劍平道:「算了!算了!咱們談正經事。胡二弟被押在監,鏢銀還沒有訪出線索,我們要趕快設法。我想先到州監看看胡賢弟去。」 戴永清道:「老鏢頭遠來辛苦,用過飯再去。你老稍等一等,沈大哥和趙鏢頭,也快回來了。」 司賬蘇先生忙吩咐人,叫來一桌酒席,讓陸錦標、俞劍平上座,俞門三個弟子分坐兩旁,戴永清等在下首相陪。正吃著酒,那沈明誼已和趟子手金彪匆匆回來,跑得滿頭大汗。進門來,一見俞劍平已到,沈明誼把滿腹煩愁俱都撥開;忙上前見禮,跟著坐下,一同吃飯。敘問起來,才知雙義鏢店的趙化龍鏢頭,今日已親去拜訪綱總廉繩武,還不知結果如何。 飯後,沈明誼陪著俞劍平,到州監探看胡孟剛。監獄頗有幾分照應,竟沒給胡孟剛上刑具。胡孟剛見俞劍平來得這麼快,心中感慚交迸,含淚說道:「俞大哥,我真真對不住你!」 俞劍平忙拉著他的手,溫言慰藉良久。談了一會失鏢的情由,議了一回托情的辦法。俞劍平力勸胡孟剛安心靜候:「我俞劍平,就是給人挨門磕頭,也得把賢弟先保出來。因為這強徒是指名沖著十二金錢來的。胡賢弟,你望安,滿有我呢?」 鐵牌手扶傷入獄,又經氣苦,雖只幾天,人已瘦削一半;聽了俞劍平一番話,心境頓開,便問:「俞大哥,這找鏢的事,你可有頭緒麼?」 俞劍平道:「倒是這查找鏢銀、追緝賊蹤,怕要大費手腳。那插翅豹子,程嶽一回去,就對我說了。我卻再三尋思,竟猜不出這麼一個人來。胡賢弟你當知我素日為人,在江湖上固然屢經風險,卻未敢多結怨仇,綠林道中也交下不少朋友。年輕時世情不透,無意中或者得罪過人,但事情得了便了。中年以後,更未作過絕情事,凡事都留著餘地。怎麼偏偏在我歇馬之後,忽然冒出這麼一個勁敵來?我實在覺得離奇。」 俞劍平手捫額角,又道:「為了這個緣故,既然憑空跳出這麼一個無形無影的仇人來,倒教我一時感著無從下手;只好保出賢弟之後,我們再下心去訪。好在二十萬鏢銀被劫,五十個騾夫被裹,這是棉花中包不住火的事,必不難踩訪;賢弟儘管放心。但不知出事之時,你派人跟蹤綴下去沒有?」 胡孟剛道:「我本想當時跟下去,無奈那押鏢的鹽商怕我跑了,直把我鰾回海州來。出事第二天天沒亮,我就派了趟子手張勇,和熟悉範公堤附近情形的兩個夥計,跟蹤訪下去了。」 因問沈明誼道:「他們三人也去了好幾天了,可有資訊麼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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