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鳳歌 > 震旦3·龍之鱗 | 上頁 下頁 |
三十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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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誰最先動手!」樂當時高聲大叫。 「我!」兩個人異口同聲,樂當時掉頭一看,兩眼放光,答話的一個是天素,一個是方非。 方非話一出口,就知不妙,他本想搶在天素前面,扛下所有的懲罰。誰知冰山女敢作敢當,也一口答應下來,這一下弄巧成拙,兩個人都落到了樂當時的手心。 天素又氣又急,狠狠瞪了方非一眼。 「好哇!」樂當時喜滋滋說道,「又是你們兩個!」 「且慢!」天皓白揚聲高叫。 「天皓白!」樂當時的嗓子比女人還尖,因為太過憤怒,完全變了腔調,他伸出珠寶琳琅、白皙可愛的小手指,惡狠狠地點著老道師的鼻子,「你又想包庇蒼龍方非?告訴你,這一次,不要想!」 天皓白瞅了瞅戳到眼前的手指尖,伸手輕輕撥開:「我可沒說包庇誰,我想說的是,有人受了傷,應該馬上送往靈素館!孫先生!」 孫先生點了點頭,招呼幾個道師,將受傷的學生送往醫館。學生送走,天皓白掃視四周,符筆輕輕一揮,喝了聲:「一元複始!」他符筆揮灑,仿佛指揮大軍,桌椅碗碟飛動起來,碎片接二連三地從角落裡鑽了出來,從地板下撥出身子,從學生的腳下冒出腦袋,自行拼合連接,湊成了原來的樣子。 「萬象更新!」老道師筆鋒一勾,一陣微風拂過,地上的食物殘渣席捲一空,廳堂裡變得光潔如新。 大廳裡響起一陣掌聲,方非拍的手也痛了,心想:「這就是天道者的本領嗎?」 「天皓白!」樂當時色厲內荏,「你又來賣弄手段?怎麼著,威脅我嗎?呵,你本領再大,也大不過八非學宮的規矩!」 「不敢!」天皓白笑了笑,「我只是收拾收拾,樂宮主你繼續!」 「諒你也不敢!」樂當時轉過頭去,眼睛好似兩根毒牙,狠狠咬住天素、方非,「你們兩個挑釁鬧事,私自鬥毆,每人記大過兩次!」 白虎人裡響起一陣歡呼。一人兩次,一共是四次,危字組已有五次大過在身,這一下湊足九次,自行淘汰出宮。 天素臉色蒼白,身子發抖,方非垂頭喪氣,一顆心跌到穀底。 「呵!」天皓白忽地笑笑,「樂宮主,我與一個故事,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?」 「沒興趣!」樂當時白他一眼,「我在辦事兒!」 「呵!」山爛石說:「天道師的故事一定有趣,我倒是想聽一聽!」 「我也想聽!」帝江一邊插嘴。 樂當時又驚又氣,正要開口呵斥,一個聲音響了起來,跟他們的嗓門一模一樣「你們兩個老混帳,別的不會,只會拆臺。本宮、不,本狐可不是好惹的(樂當時:狐青衣你給我閉嘴)。下次再搶我的話頭,我可叫你好看(樂當時:死狐狸)。天皓白不是個好東西,他的故事倒還過得去,治疝氣,比周觀霞的七寶金丹差那麼一點兒,治跌打損傷,可是百試百靈的好藥(樂當時:死狐狸,再不閉嘴,我扣你工資……)上次聽了他的故事,本宮、不,本狐腰不疼了,退不酸了,脖子不抽筋了,放屁也帶勁了……」 狐青衣裝神像鬼,裝鬼像鬼,把樂當時的調門學的惟妙惟肖,樂當時幾次插嘴呵斥,聲音混入其間,居然難分難辨。大宮主氣的暴跳如雷,若非害怕對手的妖術,一定上去拼個死活。 學生們笑得肚疼。狐青衣還不甘休,大聲詢問:「同學們,本宮、不,本狐問你們,想聽天道師的故事嗎?」 「想!」一大半學生齊聲回答。 「呵呵呵!」狐青衣笑著說,「本宮、不,本狐當然答應你們的要求咯!」 樂當時氣的臉色慘白,牙齒咬得咯咯作響。天皓白卻笑了笑,招手說:「狐青衣,夠了吧!」狐青衣笑而不語。 「從前有一隻饕餮,十分貪吃,見了可以吃的,一樣也不放過!」天皓白頓了頓,「可有一天,它吃了一種毒果子,結果吃壞了肚子!」 「你騙鬼!」樂當時齜牙冷笑,「饕餮也會吃壞肚子?」 「故事嘛,又不見得是真的!」天皓白笑了笑,「這只老饕餮,上了七八次廁所……」 「饕餮也上廁所?」帝江一副專家口氣,「天道師,這可不大對頭。據我所知,他們都是邊吃邊撒,連茅坑都不挖的!」 「真噁心……」女生們撅嘴皺眉,伸出小手,猛扇莫須有的臭氣。 「故事嘛,又不見得是真的!」老道師還是笑嘻嘻的,「喏,這只老饕餮,傷了七八次廁所,真實吃足了苦頭。可它太貪吃了,好了傷疤忘了疼,下一次砍價毒果子,還是照吃不誤,結果吃了又拉,拉了又吃……」 「呸呸呸!」山爛石叫嚷,「這是什麼話?」 天皓白捋捋鬍鬚:「這麼反復了好幾次,饕餮一氣之下,你們猜怎麼著?」 「不吃果子了?」狐青衣問。老道師搖頭。 「吃了一大堆果子,拉肚子拉死了?」帝江問。 「也不對!」天皓白擺了擺手。 「快說快說!」兩個老妖王的好奇心被挑逗起來了。 「這個嗎?」老道師笑了笑,「老饕一氣之下,就把自己的肚子吃掉了!」 「他幹嗎吃自己?」山爛石一臉疑惑。 「我也覺得奇怪!可是老饕餮自有它的道理,它說:頭痛是頭的不對,手疼是手的不對。獨自疼嗎,當然是肚子不爭氣,這麼不爭氣的獨自,還要它幹嗎,不如吃掉算了!」 「好笨,好笨!」樂當時在一邊冷笑,「這麼笨的故事,虧你講的出來!」 「樂宮主也覺得笨?」天皓白笑了笑,「不過依我看來,你也好不到哪去!」 「天、天皓白!」樂當時渾身發抖,「你、你出口傷人!」 「別著急,聽我說,吃果子是因,肚子疼是果,老饕不怪果子,倒怪肚子,只顧結果,不管原因。就好比樂宮主,只管懲罰犯錯的學生,卻不問他們為什麼犯錯。你說說,這跟吃掉自己的老饕有什麼兩樣嗎?」天皓白說到這兒,臉上的笑容消失,目光嚴厲起來。 樂當時對他又恨又怕,暗罵兩句,轉身喝問:「你們兩個,為什麼挑釁傷人?」 放飛正要回答,忽被天素扯了一下,到嘴的話不由吞了回去。 「怎麼不說?」樂當時大聲咆哮。 「我不想說!」天素臉兒一揚。 「為什麼?」方非叫了起來。 「少廢話!」天素冷冷瞥他一眼,方非又氣又急,掉頭一看,巫嫋嫋斜眼望著這邊,臉上露出詭秘笑容。 方非忽地有些明白。如果所處緣由,勢必叫來貝雨、貝露,這麼一來,不也把她們臉上符字公諸於眾了嗎?對女孩子來說,這樣的侮辱,真比死了還難受。天素也是女子,明白這個道理,所以寧可被開除,也不願意朋友受辱。 方非想到這裡,苦笑著歎了口氣。 「好哇!」樂當時喜出望外,「這可是你們自己不說!」他瞅了一眼天皓白,老道師皺眉不語,樂當時打心底一陣快活,他清了清嗓子,大聲說:「我宣佈,危字組的方非、天素,從即日起,從八非學宮開……」 「慢著!」兩個聲音連成一片。眾人回頭望去,貝雨、貝露雙雙站在門前,咬緊牙關,眸子發亮,臉上紅字觸目驚心,許多白虎人看在眼裡,也是一陣駭笑。 「你們的臉……」雲練霞衝口而出,「誰幹的?」 「巫嫋嫋!」兩人齊聲回答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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