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鳳歌 > 震旦3·龍之鱗 | 上頁 下頁 |
二十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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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非變了臉色,撒腿想跑,剛一轉身,就聽天素銳喝一聲:「冰凝雪鑄!」 一股冷氣直撲後背,方非如墮冰窟,渾身哆哆嗦嗦,牙關得得作響。 可是妖靈沒有離開。「哈!冷的沒用!再試熱的!」帝江在一邊煽風點火。 「六陽罩身!」天素一揚筆,冰霜消融,身如火燒,方非連蹦帶跳,可惜聲帶受阻,無法大聲慘叫。 「熱的也沒用!接下來用酸的……」帝江話沒說完,天素疾喝一聲:「酸心蝕腦!」 一股酸氣從心底湧起,擴散到了方非的全身,他的兩眼又酸又熱,撲簌簌地流下了淚水,這眼淚貨真價實,也不全是因為天素的符法。 「砭肌刺骨——」 「電蛇鑽竅——」 天素一道道符法嘗試下去,妖靈還是穩如泰山。方非難受極了,心中升起了一個可怕的念頭:「帝江勾結了太叔廣,故意陷害我……」這念頭一閃而過,忽聽天素的一聲大喝:「百爪撓心!」 符光撲面,仿佛千百隻雷蚊一起湧來。方非渾身奇癢,一股熱氣從小腹直沖而上,他不由張開嘴巴,哈地笑出聲來。隨這笑聲,方非喉頭一涼,綠焰衝口而出,嗡地飛到空中,只一閃就消失了。 「祛靈成功!」帝江一面喜滋滋大聲宣佈,一面拍了拍方非的肩膀,「小子,你可真是個賤骨頭,非得六道符法試完,你才肯吐出妖靈嗎?」方非滿心不是味兒,招來鏡光一瞧,他又回復了原貌,眸子黑白分明,頭髮烏黑發亮,耳朵縮了回去,皺巴巴的三瓣嘴也變得十分平整。 方非松了一口氣,默默走回座位,經過角字組身邊,鐘離燾在那裡放聲高唱:「九星兔子,兔子的大王,眼睛紅彤彤,耳朵長又長……」方非心中惱怒,可又無法辯駁。 「好了!示範結束,現在開始測驗!」帝江長須亂舞,從空中扯出來百十團綠火,嘴裡呼呼大叫,「一人一個,全給我吞下去,測驗的分數,按祛靈快慢計算!」 鐘離燾歌還沒唱完,應聲張大嘴巴,再也合不攏來,帝江覷准目標,觸鬚一彈,一團妖靈鑽進他的喉嚨。鐘離燾哇哇怪叫,使勁伸手去摳,可又哪兒摳得出來。 帝江連哄帶嚇,逼迫每個學生吞了一隻妖靈。不一陣,妖靈發作,整座造化教室長耳林立,處處都是尖聲細氣的念咒聲。 方非做過示範,不用再來一遍。天素受了報應,也吞下了一隻妖靈,小度者摩拳擦掌,只盼天素變身,狠狠報復一通。誰知少女不待妖靈發作,筆尖對著自己使了一串符法,方非怕癢,天素卻怕熱,一道「炙身符」閃過,妖靈衝口飛出,附體的時間太短,就連少女的容貌也沒改變。 方非大失所望,帝江遠遠看見,吹了一聲口哨:「好傢伙,天氏的子孫就是不一樣,沒說的,三甲,滿分!」 簡真吞下妖靈,心裡驚驚慌慌,先求方非祛靈,少年冷冷不睬,大個兒心中有鬼,訕訕地央求呂品,那小子確不知鼓搗些什麼,雙手放在桌下,瞧得眉飛色舞。大個兒連叫幾聲,他也充耳不聞。說也奇怪,呂品吞下妖靈,不變身,也不難受,好似吃了一團冰激淩,吃完以後,還舔了兩下嘴皮。 大個兒的耳朵越變越長,眼睛紅彤彤的,嘴巴也眼看著豁了起來,他淚水汪汪,沖著天素作揖打拱,總算求得少女心軟,替他驅走了妖靈。 簡真回復了原貌,心裡怒不可遏,他不敢責怪方非,瞅著呂品,正想怎麼報復,誰知飛來一條長長的觸鬚,在呂品的雙手間一掃,懶鬼驚叫一聲,倉皇抬起頭來。 觸鬚刷地收回,到了帝江面前,啪,有東西現出原形,卻是一面隱了身的通靈鏡。 「我的課你也敢開小差?」老帝江勃然大怒,「白虎呂品,本堂測驗零分,通靈鏡,哼,沒收!」 「不要哇……」呂品慘叫沒完,帝江向天一丟,啪,通靈鏡消失了。 呂品哭喪面皮,兩眼望天,大個兒看在眼裡,真是出了一口惡氣,危字組又挨一個零分,天素氣得面孔發紅,把呂品狠狠臭駡了一頓。 下課時,帝江拿出許多符牌:「這些『邪靈辟易符』是天道師寫給大家的,一年以內都有效,你們要日夜帶在身邊。」 教室裡炸了鍋,有人叫:「幹嗎要帶護身符,八非學宮潛入了妖靈嗎?」 「興許是魔靈!」有人接嘴。 七嘴八舌地討論正酣,帝江發怒說:「少廢話,一人一個,不許弄丟了!」他舞起觸鬚,每個學生塞了一個。 天素曾與無相魔交過手,她以一敵二,不落下風,魔靈尚且如此,妖靈更不用說了。少女心高氣傲,拿到符牌瞧也不瞧,隨手丟在一邊。簡真瞅見,興沖沖撿了起來,合了自己那道符牌,一起掛在胸前。 方非瞅他一眼:「你掛兩道符幹嗎?」 「防範妖靈唄!」大個兒得意洋洋,「符牌越多,效力越強!」 「防範妖靈進去,還是防範妖靈出來?」 「你、你什麼意思?」大個兒中氣不足,明知故問。「你的肚子裡不是還有一隻妖靈嗎?」方非的眼裡像是長了鉤子,剜得簡真血肉模糊,「你不是病人嗎?得了饕餮症的大病人!敢問簡真同學,你七千歲還是八千歲啊?」 「嗐!」大個兒苦了臉,連連擺手,「方非,你別挖苦人呀!」 「我沒挖苦人!我挖苦的是病人,饕餮妖靈附體的病人!」 「我承認我撒了謊!」簡真的鼻孔裡發出一串哼哼,「我、我那也是沒法子……」 「哦?撒謊也叫沒法子?」 「我……」大個兒的眼淚也快下來了,「我怕你瞧不起我!」 「這跟瞧不起你有關係嗎?」方非的手指戳到了那張胖臉上。 「你嫌我胖,嫌我吃得多!」簡真眉紅眼腫,聲音比蚊子還小,「如果我說自己妖靈附體,我怎麼吃,怎麼長,那都是應該的了……」 方非瞪著簡真,沒料這小子看似老實巴交,居然一肚皮的心眼,他又氣又憐,喝問:「除了這件事,你還有什麼事騙過我?」 「沒有了!」大個兒雙手連搖,「我要再騙你,罰我吃飯噎死,睡覺悶死,走路摔死……」 「死肥豬!你真沒腦子!」呂品悶聲悶氣地說,「換了我是你,就該說自己豬怪附體,那樣一定沒人懷疑。」 「滾你的蛋!」大個兒掉頭怒喝,「先顧好你自己吧,你根本就是狐妖附體,還是先天的。」 「好惡毒的詛咒哇!」呂品冷冷地說,「就算如你所說,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。比起豬怪,狐妖一點兒也不丟人!」 「你去死!」簡真飛撲上去。他謊話穿幫,呂品卻丟了心愛的寶鏡,兩人都是一肚皮邪火,趁機狠狠扭打出氣。方非上前勸架,反給一腳踹得飛了出去。 「私自鬥毆!」一聲大喝,造化筆鑽了出來,「好哇,你們兩個小混蛋!哼,我要告訴小天……」 兩人手忙腳亂地放開對方,簡真左眼烏黑一團,呂品的額頭多了個腫包,他們勾肩搭背,雙雙擠出天真的笑臉。其中一個清了清嗓子說:「哪兒的話?造化筆,你看走眼了,這也算鬥毆嗎?我們這是練習近身搏擊!練氣課的課後作業。咳,死肥豬,你說對不對呀?」 另一個狠命點頭:「對呀,對呀……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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