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鳳歌 > 震旦3·龍之鱗 | 上頁 下頁 |
十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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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什麼我?你欠我的錢什麼時候還,利滾利已經好幾萬了!」 「欠你的錢?」方非急轉念頭,出了一身冷汗,「你,你是……」 「我是你的大債主兼救命恩人!小子,我說的話你聽不聽?」 「救命恩人?」方非糊裡糊塗,左手的掌心隱隱作痛,抬起一看,上面還有一縷淡紅色的灼痕。他恍惚想起,自己昏迷以前似乎受了重傷,這麼說起來,蛛仙子救了自己?這個小氣女人,哪有那麼好心,說不定又是為了錢。 一想到「錢」字,方非矮了半截,雙手摸東摸西,嘴裡支支吾吾:「我、我沒錢!」 「今天先不說錢!」蛛仙子說到這兒,又覺不是味兒,「可你想賴帳,那也是不行的!我帶你來這兒,是有別的事情……」 「喂!」第四鱗大叫,「第三鱗,自由選擇可是你說的!」 蛛仙子哼了一聲,冷冷地說:「蒼龍方非,我是你的大債主,又是救命恩人,現在我要你加入逆鱗,你答不答應……」 「自由選擇!」第二鱗、第四鱗齊聲叫嚷。 蛛仙子白了二人一眼:「就你們多事」 「逆鱗?」方非心中茫然,「那是什麼?」 「龍之逆鱗,觸之必怒!」蛛仙子不及說話,第一鱗悠悠開口,「逆鱗是一個組織。第八次道者戰爭以後,蒼龍道者飽受壓迫,逆鱗所要做的,就是替天下的蒼龍人討還一個公道。更重要的是,我們必須承繼伏太因的遺志,為下一次五九之會做好準備!」 「五九之會不是結束了嗎?」天素忍不住說道。 「不見得!」第一鱗口氣冷峻,「種種跡象表明,五九之會還沒有結束!」 「什麼跡象?」 「比方說……」第一鱗沉默半晌,聲音低沉艱澀,「天宗我還活著!」 啪,火盆裡的青焰輕輕爆響,冷光搖曳,眾人的身影一陣模糊。偌大的洞窟沉寂如死,沉重的呼吸間,夾雜著幽遠的滴水聲。 「不可能!」天素高聲大叫,「他死了,九星鎮魔符,伏太因……」 「死的是伏太因!」第一鱗嘆息著打斷少女,「天龍捨身一搏,也不過禁錮了他的肉身、削弱了他的魂魄。天宗我還活著,他的威力大不如前,就像一個孤魂野鬼,在陰暗荒僻處詭秘行走,他還握有魔道的權柄,我甚至聽說,他在千方百計地尋找隱書,想要破解九星鎮魔符!」 方非聽到這兒,一股黏滑的冷流從頂門直灌下來,渾身冰涼通透,不覺微微發抖。 「隱書?!」其餘人驚聲尖叫。蛛仙子說:「第一鱗,你說什麼鬼話?」 「我這次召集各位,說的就是這件事情!」第一鱗的聲音又慢又沉。 蛛仙子呆了呆:「他……他找到了嗎?」 「他如果找到了……」第一鱗頓了一頓,「這世界的末日就不遠了!」 「我們得阻止他!」第二鱗洪聲高叫,「無論如何,我們都要阻止他!」 「我不信!」天素大聲說,「第一鱗,天宗我已經死了,我的爸爸不會白死,伏太因的犧牲也不會沒有結果!」 「呵!」第一鱗笑了笑,「固執的丫頭,也許,我可以證明給你看!」 「怎麼證明?」天素的腦子裡嗡嗡作響,胸口又悶又痛,幾乎難以呼吸。 「第三鱗!」第一鱗沉默一下,「放了三個魔徒!」 「從魔崽子嘴裡套話?虧你想得出來!」蛛仙子一面哼哼,一面揚起符筆,三隻白繭跳了出來,翻滾著落到火盆面前。女道者符筆再指,繭殼無聲瓦解,露出三個直挺挺的人體。 魔徒雙目緊閉,全都面紅如血。原來神蛛白繭,正用可以療傷解毒,反用卻是極厲害的禁制。三人法力高強,可是一旦困在繭裡,全都昏昏沉沉地失去知覺。 僵直片刻,黃衣人第一個醒轉,接下來,死魚眼、鷹鉤鼻先後睜開眼睛。三人東張西望,不勝訝異,死魚眼看見方非,眼露凶光,少年給他一瞧,也不覺心跳加快,渾身都不自在。 死魚眼左右摸摸,不見符筆,於是兩手一搓,想要引發筆上的禁制,可是搓來搓去,一點兒動靜也沒出現。 蛛仙子摸出三支符筆,抽出其中一支,笑嘻嘻地問:「你找這個?」死魚眼瞪著符筆,呆若木雞。三個魔徒知情知趣,明白遇上高人,站在那兒驚疑不定。黃衣人率先還過神來,大聲說:「你們是誰?」 「我們是誰你不必知道!」第一鱗說話慢條斯理,「你的底細,呵,我倒是知道一點兒。」 「哦?」黃衣人的眼裡閃過一絲譏嘲,「你倒說說看!」 「你叫莫森吧!」第一鱗話一出口,黃衣人臉色慘變。逆鱗的首領接著說了下去:「你爹是蒼龍莫秋池,做過黃龍中軍的裨將,可後來受制於禁飛令,在家務農至今;母親蒼龍岑一可,做過吏部靈官司的管事,後來在亡靈海以身殉職。莫森啊,你是個地道的蒼龍人,家世清白,也算出身名門。十一年前你考入八非學宮,九年前從心字組畢業,七年前進入魔道,在無相魔手下供職。你入魔的時間不長,成績倒很輝煌,滄水碧陽城的蘇家滅門案是你幹的吧?我記得,蘇照鄰的小女兒只有五歲;天櫃山洗月村的滅村案也跟你有關,一夜工夫,四十戶人家叫人食了魂……」 「夠了!」莫森扯起嗓門尖叫,「你到底是誰?」 第一鱗輕哼了一聲,目光一轉,又落在死魚眼臉上:「朱可貞,你是地道的朱雀人吧!」 死魚眼的身子抖了一下,死沉沉的眼珠忽地有了光彩。 「你的父親朱雀朱燦榮,是大羅天城有名的財主,母親玄武師茵,一生相夫教子。你有兩個哥哥、三個妹妹,個個都比你有出息。長兄朱含章,大名鼎鼎,是十二鳳凰裡的人物。十三年前你考入八非學宮,九年前從井字組畢業。六年前進入魔道,在無相魔手下供職,你血債累累,一下子說不清,出名些的,大概是三年前龜山盧方鎮的案子,一晚死了十二個人,男子五人,女子七人。」 死魚眼目光遊移不定,心中大大犯疑,自己食魂害人,向來隨心所欲,做過就忘,從不留意。可是眼前這人,不但知道時間地點,就連人數細節,也比他自己還要清楚。 「牧濤!」第一鱗又盯著鷹鉤鼻,輕輕歎了口氣,「你爹牧天野,當年何等英雄,他在星元大戰中戰死,你的母親玄武容雨,含辛茹苦地將你養大。八年前你考入八非學宮,頭一年不幸淘汰出局,從此一去無蹤。五年以前,你以魔徒身份出現,做了無相魔的走狗。你食人魂魄,可說喪心病狂,最為可恨的是,你連自己的母親也不放過……」 「她活該!」牧濤面龐扭曲,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,「老太婆多管閒事,她是自作自受……」魔徒叫得聲嘶力竭,兩眼幽幽發綠,鼻孔一開一合,呼哧哧直噴粗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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