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鳳歌 > 震旦2·星之子 | 上頁 下頁 |
八十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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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老天爺姓方麼?」大個兒白他一眼,「你能飛,我就不能飛?」 「好!好!」方非又氣苦,又無奈,「老天爺不姓方,姓簡行不行?」 這時玉京已近,透過飄渺雲氣,一切高低建築,恍若水底亂石。方非一按遁光,俯衝下去,忽又水落石出,高樓拔起,峻峭偉岸,直如千尺斷崖方非取出仙羅盤,對準仙禽大街飛去,一眨眼,落到了街邊的人行道上。 兩道遁光呼嘯落下,呂品、簡真一左一右,把他夾在中間。方非又氣又急,盤問呂品跟來幹嗎。 「跟你幹壞事呀!」懶鬼滿臉堆笑。 「呸!」方非一掉頭,「老實人,你呢?」 「……大個兒抄起兩手,「這不是仙禽大街嗎,哼,我來這兒的山珍館吃飯,嗐,山珍館在哪兒?」他東張西望,一副迷了路的樣子。 「你說『鶯鳴山珍』嗎?」呂品好心指點,「順著街道往前,拐角處那間紅房子就是。」簡真弄巧成拙,氣得眼裡出火,狠狠瞪了懶鬼一眼,朝著餐館慢騰騰走去。 「方非,你上哪兒?」呂品賴定了方非。少年無奈說:「五十四號一零六室!」 懶鬼抬眼一瞅:「這才二十八號,還要往前走!」 長街寬敞,了無行人,兩邊的房屋絢爛多彩,有的細細長長,形如鳥籠,有的寬寬扁扁,闊似鳥巢。一切建築有窗無門,視窗時而探出一個鳥頭,向著外面東張西望;有時又躥出一隻大鳥,毛羽斑斕,沖夭直上,大鳥神速驚人,轉眼只見一點小影。 玉京的仙禽大街,本是鳥妖的聚居地!五十四號正處長街中央,一座光白高樓,翹然挺立街邊。 鳥兒高來高去,大樓沒有樓梯。兩人飛升直上,樓上的窗戶或開或閉,橫直不過尺許,水晶窗,白玉框,框上金牌銀字,注明房號房主。房主姓名十分了得,一眼看去,什麼朱羽君,開屏侯,六翮王、探海仙,名頭一個響似一個,瞧得方非心生敬畏。可惜身邊的懶鬼不識趣,連說帶笑,一一揭穿了主人的老底―朱羽君是朱鵝,開屏侯是孔雀,六翩王是天鵝,探海仙是信天翁―鳥妖們自高自大,誇誇其談,可是任由多響亮的名號,也都掩蓋不住卑微的出身。一零六室在十層。方非飛到窗前一看,門牌下方,赫然刻了雪衣女的名字。 他一顆心撲通亂跳,定一定神,篤篤敲了兩下,裡面無人回應。正發愁,身後一聲疾喝:「無遮無攔!」跟著白光一閃,窗門啪地洞開。 方非吃驚回頭,呂品正將符筆收起,方非吃驚說:「哎,你做什麼?」 「開門呀!」呂品收起飛輪,笑著爬進門洞,方非無奈跟進。窗洞狹窄,兩人用了縮身法兒,總算鑽了進去,迎面只見一間小廳,一人來高,五米多長,室內暗無光亮,充滿刺鼻臭氣。呂品呸了一聲:「好大一股鳥屎味兒!」 方非舉起符筆,畫了道「聚靈引火符」,一團大火跳出,照得室內通明。一眼掃去,四面牆上掛滿蟲妖標本,大小不一,樣貌猙獰,其中一隻張開翅膀,足足超過兩米。 一排書架倚著牆角,前方橫了一張矮桌。案頭一盞蟲形符燈,桌上散落了幾枚乾果,有的完好無損,有的果殼開裂,果仁吃了一半。矮桌的上方,懸掛了一隻大大的鳥架,悠悠晃晃,還在來回搖擺。 撲刺刺,拍翅聲響,角落裡白光躥起,直往門口飛去。 呂品平時懶散,動起來卻比兔子還快,他一橫身封住窗口。白光轉折回來,又向方非撲到,少年閃身躲過,呂品一揚筆,金光飛出,兩道光芒纏在一起,白光咕的一聲,狠狠摔在矮桌上面。方非定眼看去,一隻大白鸚鵡蹲在桌上,翅膀捂住腦袋,渾身簌簌發抖。 「雪衣女?」方非輕叫一聲,心中湧起一股狂喜。 「不是我!」白鸚鵡尖聲大叫,「我不是雪衣女!」 方非定眼看去,鸚鵡渾身污穢,雪白的羽毛沾滿鳥屎,翅膀後面的眼珠木木呆呆,沒有一絲神采。 「日月長明!」呂品一揮筆,蟲形符燈亮了起來。 「呱!」鸚鵡退縮兩步,似要避開燈光。 「雪衣女!」方非忍不住說,「你就是雪衣女!」 「我不是,我不是!」鸚鵡一面極力否認,一面將頭埋在胸前。方非呆了呆,皺眉問:「那你到底是誰?」 「別問我,我不知道!」 方非不勝詫異,想起無塵子說過,沖霄車出事以後,雪衣女大受刺激、精神失常云云。於是壓低嗓音:「雪衣女,你還記得我嗎,我是甲辰四二次車的乘客!」 「我不記得你!」 「你記得淩虛子嗎?」 鸚鵡渾身一抖,挪開一扇翅膀,偷瞧一眼,忽地尖聲高叫:「我不記得他,你們是誰,幹嗎闖到我家裡來,出去,快出去!」 呂品噗地一笑:「老鸚鵡,你說你不是雪衣女?」 「對!」 「你說這是你家?」 「對!」 「這房子可是雪衣女的!」 鸚鵡耷拉腦袋,忽又悶聲不吭。 「雪衣女,」呂品腔調一變,聽上去又尖又細。方非回眼望去,呂品的臉色陰沉不定,兩眼透出詭譎光芒。 鸚鵡應聲一顫,抬起頭來,眼望呂品,流露恐懼神氣:「你,…… 「你是雪衣女嗎?」呂品的腔調越發尖細。 「我、我是,」鸚鵡垂頭喪氣。「剛才為什麼否認?」 「我害怕!」雪衣女瞪著呂品,像是丟了魂兒,「風巨靈來了,太可怕了,太可怕了!」豆大的淚水順著黃眼珠淌了下來。 「好吧,你說,淩虛子在哪兒?」呂品又問。 「我不能說,」雪衣女梧住眼睛,抽抽搭搭,「他在找他,他在找他!」 「誰找他?」 「魔鬼!」雪衣女渾身痙攣,歇斯底里地一聲尖叫,「沒有形狀的魔鬼!」 呂品和方非對視一眼,呂品問:「魔鬼為什麼找他?」 「魔鬼受了傷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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