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鳳歌 > 震旦2·星之子 | 上頁 下頁 |
二十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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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有意思!」隱身人笑了起來,「好吧,你那麼喜歡,我就送你一道——雷、槍、電……啊」方非的眼前閃過一道電光,不是沖著他來,而是落向一邊,味溜,電火迸濺,似乎擊中什麼。緊跟著,隱身人發出一聲長長的號叫。 伴隨叫聲,飛出一道白光,嗡地撞上一塊巨石,石屑亂飛,啪啪裂成幾塊。 「誰?」隱身人厲聲尖叫,叫聲夾雜痛楚、惱怒,還有無盡的迷惑。 咻,一道火舌在虛空生成。隱身人又是一聲驚叫,跟著撲通一下,似乎有人摔倒。方非面頰一涼,一道金芒擦面掠過,擊中一根鋼柱,「當」,數抱粗的柱子斷成了兩截,斷口齊齊整整,似刀切豆腐。 方非出了一身冷汗,坐在那兒,仿佛身處一場噩夢,眼看符光迸閃、電火來回,可又偏偏看不見一個人影,活似兩團空氣,正在那兒死命扭打。 「該死的!」隱身人發出一聲尖叫,「你看得見我,你是……」 「是」字剛剛出口,一道銀虹劃過。隱身人慘哼一聲,似有什麼東西,從方非的身邊飛了過去。 咚的一聲悶響,遠處亂石滾動,厚厚的灰塵揚了起來,嫋嫋凝結成一個人體—— 這是一個中年男子。長髮蒼黑,用一道青玉箍勒住,眉毛又粗又長,緊緊擰在一處;兩眼合攏,臉上的皮膚十分光白,足見平時養尊處優;高高的鼻樑下面,橫著兩撇八字鬍須;嘴唇緊緊抿著,狠狠歪到了一邊。 這張臉絕望憤怒、痛苦不甘,可這都不打緊,它的主人已經昏過去了。 人臉以後,接下來是胸,是腰,是腿,是腳一一隱身人整個兒現出了原形,活是無骨的蟲豸,軟趴趴地癱在那裡。 方非掙扎起來,想要弄清緣由,可是浮塵起落、月光淒冷,四周靜蕩蕩的,看不出一絲異樣。 他費力站起,搖晃著走到男子身邊。男子的符筆跌在一邊,方非怕他醒來作惡,收了符筆,又到禹笑笑身邊。少女閉著兩眼,一動不動,方非俯下身去,一探她的鼻息,熱乎乎的還有呼吸。 少女還活著!方非松了一口氣,叫喊兩聲,禹笑笑始終昏迷。他呆了呆,起身又叫:「簡真?簡真?」 叫聲在月光下回蕩,空洞而又悽惶。 正覺沮喪,忽聽「蠻、蠻」有聲。方非抬眼望去,那只綠慘慘的怪鳥,正趴在一塊大石頭上面,撲打翅膀,連聲怪叫。 少年又驚又喜,奔上前去——石頭三米多長,兩米來厚,四周參差不齊。 方非疑惑起來。「蠻、蠻!」蠻蠻鳥又伸出爪子,使勁兒抓那石頭。 借著月光看去,石頭天生地長,挑不出一絲縫隙。方非想了想,雙手抓住下面,用力一掀,可是力氣太小,石條紋絲不動。 少年大為洩氣,這時眼角光亮一閃,似乎有人逼近,不由回頭大叫:「誰?」 身後空無一人,少年不由心頭打鼓,又叫一聲:「誰?」還是無人答應。 方非的雙腿一陣發軟,他瞪眼望著虛空,腦子熱烘烘的,掌心裡湧出一汪汗水。 「啪!」一聲脆響從後傳來。方非一掉頭,驚奇發現,石塊的側面,無中生有,出現了一條長長的裂痕。 裂痕橫貫石條,方非恍然大悟一一這不是什麼石條,這是一塊精心偽裝過的石匣。 他摳住石縫,用力一掀,吱嘎,石匣的蓋子悠悠地開了。 這時間,方非只覺身邊微風掠過,似有什麼東西擦肩離開。可他捧著石蓋,無法回頭去看,也沒空伸手去撈。他直覺感到,這個東西無論是人是鬼,今晚都幫了自己的大忙,先是打垮了隱身人,現在又破了石匣的偽裝。他的心中感激,忍不住大叫:「那個誰,多謝了!」 還是無人答應,四面隱約傳來回聲。方非呆了呆,盡力掀開石匣,簡真躺在裡面,渾身僵直不動,好似一具屍體。 方非心頭一沉,凝目細看,大個兒的額頭上貼了一張黃紙,上面寫著若干青字。他不敢伸手去碰,拿出隱身人的符筆,輕輕挑開符紙。 符紙一去,簡真張大嘴巴,狠狠打了個噴嚏。他揉了揉眼,爬起身來,驚奇說:「我怎麼在這兒?」跟著一撓頭,「哎喲,我不是叫人抓了嗎?」 「是啊!」方非微微苦笑,「我們又把你救出來了。」 簡真喜不自勝,剛要起身,忽又哀哀叫喚:「好痛!誰來扶我一把?」 禹笑笑昏迷不醒,簡真看了,也是無計可施,又聽說昏迷男子就是隱身人,大個兒氣得連踢兩腳,方非慌忙攔住他說:「別亂來,他還有用。」 「什麼用?」大個兒一愣,忽聽樓下風嘯雷鳴,兩大道者鬥法更緊。方非來不及多說:「簡真,把隱身人和笑笑帶上!」 大個兒一手抱起禹笑笑,一手提起隱身人,緊隨方非趕到二樓,只見煙消霧散,兩道人影奔走如飛,手中符筆搖顫,恍若毒蛇吐信。 「葉幻士!」方非大叫一聲,「你看這是誰?」簡真舉起隱身人,向前晃了一下。 葉幻士應聲一瞥,心神震動,他一分心,胸口吃了一記狠招,不由悶哼一聲,橫跌出去。還沒站起身來,簡懷魯一晃上前,符筆指定他的額頭。 「葉幻士!」簡懷魯冷冷地說,「你輸了!」 兩人一站一跪,均是半身浴血。這一戰時間不長,可是驚險百出,呼吸生死,方非如果稍稍來晚,兩人中難保不倒下一個。 葉幻士盯著簡懷魯,沉默時許,眼裡透出古怪笑憊:「吹花郎,你怎麼不殺了我?」 「你我曾經並肩作戰!」簡懷魯的眼裡露出一絲苦澀,「我的筆只殺魔徒、不殺道友!」 「遷腐!」 「就算是吧!」 兩人對視椒半晌,簡懷魯收回符筆,葉幻士也徐徐起身,他看了隱身人一眼,冷冷地說:「有意思,這兩個小東西活捉了烈鳶?」 「什麼?」簡懷魯變了臉色,目光沖那隱身人一轉,「真的是他?」 「除了他,還有誰能支使我葉幻士?」葉幻士的神情間有點兒自負,可更多的卻是落寞。他抬起頭來,盯著簡懷魯,「吹花郎,接下來,你打算怎麼做?」 吹花郎沉默一下,苦笑說:「簡真,把人給他!」 「這個無賴!」簡真大叫起來,「他綁架我們!我要把他送到鬥廷……」 「讓你給他!」簡懷魯沉喝一聲。 大個兒撅了撅嘴,將昏迷的男子拋了過去。 男子還沒落地,葉幻士隨手抄起,冷冷地說:「他的筆呢?」吹花郎看了方非一眼,少年不情不願地將筆拋了過去。 葉幻士接過筆,一指牆邊角落:「你們的東西都在那兒!」說著飛身一縱,就從那窟窿裡跳了出去。 簡懷魯走近塔邊,只見一點黑影,飄飄搖搖,消逝在忘墟深處。 吹花郎後退兩步,扶住一根柱子,身子晃了兩下,苦笑道:「好個葉幻士,好個徒勞龍王!」 「什麼?」簡真驚聲大叫,「他是徒勞龍王!」簡懷魯默默點頭,做兒子看他一眼,抖索索上前問:「爸,您沒事吧?」 「還好!」簡懷魯看他一眼,微笑點頭。 「流了這麼多血……」 「都是皮肉傷呢!」 「啊!」簡真忽又大叫,「完了,人都跑了,我的甲和筆還在他們那兒呢!」 「你去那兒看看!」簡懷魯一指牆角。 大個兒趕過去,牆角亂七八糟,堆著烏號筆、火豕甲,他失而復得,慌忙穿戴起來。 「簡伯伯!你看看笑笑。」方非扶過少女,簡懷魯瞅了一眼:「這是『喪魂失魄符』,方非,你先閃開……」方非讓到一邊,吹花郎抖擻符筆,喝聲「靈光開悟」。 禹笑笑應聲一顫,徐徐張開雙眼,看見眾人,恍若做夢,但見簡真得救,又是笑顏逐開,由衷感到歡喜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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