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鳳歌 > 震旦2·星之子 | 上頁 下頁 |
十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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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個兒抬頭細數,忽又大聲慘叫:「二百八十九名!我是二百八十九名?以往七百二十分,都能進二百名呀!」 「誰叫你羽化丟了八十分!」禹笑笑沖著他的傷口撒鹽。 簡真哭喪臉兒,有點茫然失措:「笑笑,你多少分?多少名?」 「九百六十八分,五十六名!」 「天哪,天哪!」簡真雙手捂臉,「九百六十八才五十六名!」 「今年不太妙!」禹笑笑臉色沉重。 方非出了一身冷汗,心裡不勝後怕,如果不答最後一題,必定名落孫山,雖說誤打誤撞,到底上了黃榜,可也驚險百出,全賴老天保佑。 他閉上兩眼,心裡求神拜佛,還沒張眼,一個熟悉的聲音悠悠傳來:「死肥豬,喪家狗,喲,你們倆也能上榜?」司守拙陰魂不散地飄移過來,手下的走狗大幅縮水,料想許多人沒能上榜,自顧自傷心去了。 「簡真……二百八十九名,方,……三百名,好一個整數兒!」司守拙咧嘴一笑,「不過,你們頂多高興一天一夜,明晚一拜鬥,還是要灰溜溜地滾蛋!」 「你又考了多少?」簡真虛弱地反擊。 「對不起。」司守拙揚起眉毛,「本少爺考了一千零三分,暫列第八名!就算不拜鬥,照樣進得了八非學宮。」簡真應聲矮了半截,耷拉腦袋,無話可說。 「禹笑笑是吧?」司守拙轉過臉,「五十六名,考得不壞,拜鬥時加把勁兒,哈,我還等著你做我的候補女伴兒呢!」 禹笑笑再也按捺不住,刷地抽出符筆。這時一隻手從旁伸來,輕輕搭上了她的手背。 那只手素白纖柔,禹笑笑轉眼一看,來人竟是天素。司守拙見了她,面孔頓時板了起來。 「司守拙!」天素一看牆上,語氣冰冷,「原來你考得這麼爛呀?一千零三分,丟光了你老爹的臉。這些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嗎?這麼簡單的考試,還要丟一百多分,換了我是你,與其丟人現眼,還不如找根繩子吊死!」 司守拙一張臉紫黑發亮,兩隻眼睛好似一對火焰噴槍,胸膛裡怒氣鼓蕩,幾乎要把嗓子衝破。天素是黃榜頭名,四大滿分的天才,換了別人,司守拙還可反駁一下,遇上這個少女,竟給踩得死死的,連翻身的機會也沒有。 氣歸氣,可也沒法子。司守拙一跺腳,恨恨離開,其餘的白虎人跟在後面,一個個縮手縮腳、垂頭喪氣。 禹笑笑心花怒放,正想稱謝。可是還沒出口,天素一陣風走了。禹笑笑望著她的背影,不覺微微出神。 「上榜的考生!」滾雷般的聲音又響起來,「明晚子時,在渾天城的絢素宮舉行拜鬥儀式,務必準時到達,遲到者以棄權論處!」 禹笑笑聽完這話,長長呼出一口氣,沖著二人露出笑容:「簡真、方非,我們可以回家了!」 出了天試院,廣場上的家長比學生還多,可是歡喜的少、沮喪的多,有的沉不住氣,還當場流了淚、發了火。 三人走在人群中間,忽聽有人叫喚,一掉頭,親屬們全跑上來,圍住三人,急切切地問長問短。 得知三人上榜,眾人驚喜交集。申田田摟住簡真,娘兒倆抱頭痛哭;禹封城也望著女兒,眼角閃動淚光;倒是簡懷魯沉得住氣,叼著煙斗點頭微笑,只有簡容心生失落,兄長上了黃榜,再也不能嘲笑他了。 不過方非上榜,最叫大家意想不到。三個老的心知肚明,這裡面必有古怪。可是老江湖慣經世事,並不刻意挑破,反倒把他誇讚了一番。申田田大聲說:「好小子,嗐,阿姨有眼不識金鑲玉,倒沒把你看出來。」 方非小聲說:「我運氣好,差一點兒就上不了榜!」 「上了黃榜,就有希望!」禹封城伸出大手,拍得方非東倒西歪,「最後一關是天選,三中選一,全憑運氣。往些年,倒數幾名上青榜的不是沒有,黃榜上打頭兒的高分,也有叫拜鬥刷下來的。」 「拜鬥很難嗎?」方非忍不住問。 老道者對視一眼,心裡都起了頑皮念頭,存心要瞧瞧,這個一竅不通的小度者,怎麼混進八非學宮。 「說難也不難。」簡懷魯笑了笑,「現在休整一天,我們正好惡補一下。」 一群人說說笑笑,回到玄武會館。四科下來,會館裡冷冷清清,住客少了一大半。 進了臥室產簡懷魯抽出筆來,在地上畫了九個腳印,七個腳印形似勺子,兩個腳印左右相伴。 方非看這九個腳印,只覺有些眼熟,可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。 「這九個腳印,應對北斗九星。」簡懷魯指點說,「這是陽明,這是陰精,這是真人,這是玄冥,這是丹元,這是北極,這是天關……」他指完勺子狀的七星,又指那兩個散落的腳印,「這是輔星,這是弼星。」 方非聽到這裡,腦海一亮,想起那天進入三劫門,曾在星空裡見過這九顆大星。雖說星海汪洋,可是在那一瞬,這九顆星子亮得不同尋常。 「北斗九星,也叫北斗九門。相傳是鴻蒙神宮的門戶。道祖支離邪入道的時候,九顆星斗曾經大放異彩。後人傳說,這是鴻蒙開啟了道者的靈竅。從那以後,拜鬥成了一個儀式,進入八非學宮,這個儀式必不可少。拜鬥者必須腳踏鬥步,向天祈禱,有的人能拜亮三星、四星,有的人能拜亮五星、六星,也有人時運不濟,一場拜鬥下來,一顆星也不會亮。但如果能拜到七星齊輝、八星同光,那就很了不得了。」 「九顆星全亮呢?」方非忍不住問。 「你說九星共曜?」吹花郎搖了搖頭,「那可是件玄虛事兒,一千個甲子以來,只有兩個人辦到過!」 「更玄虛的是,這兩個人還是八非學宮的同年同學!」申田田一邊插嘴道。 方非心頭一動:「有那個白王嗎?」 「皇師利?」簡懷魯搖頭說,「他只拜亮了八星。」 「那兩個人到底是誰?」方非心癢難忍。 「一個是『天龍』伏太因,還有一個……」簡懷魯說到這兒,面色一沉,「那就是……」 「夠了!」禹封城揚聲說,「吹花郎,那個名字我不想聽!」 「我也不想聽!」申田田面色蒼白,喃喃自語。 簡懷魯沉默一下:「也罷,我們先說拜鬥的規矩。拜鬥要走鬥步,紅塵裡這步子叫做禹步,跟老甲魚的老祖宗有點兒關係……」 「胡扯!」禹封城努起兩眼,「那個禹是謫仙,我可是正正經經的道者!」 吹花郎笑了笑又說:「至於鬥步的口訣,方非,你可要記住了。」說到這兒,他清了清嗓子,大聲說—— 「一閉氣,左陽明;息貫通,右陰精;二閉氣,左北極;右真人,雙腳並;息再通,至丹元;三閉氣,左玄冥;息三通,右弼星;四閉氣,左輔星;回天關,息四通;陰陽合,九星盡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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