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鳳歌 > 震旦1·仙之隱 | 上頁 下頁 |
十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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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謫仙就是常住在紅塵裡的道者!」 「謫仙的本領大不大?」方非忍不住問。 「反正不小!」 「他們那麼厲害,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?」方非的心裡十分納悶。 「謫仙來到紅塵,必有不得已的苦衷,他們有《天人誓約》管著,不是萬不得已,不會暴露身份。」燕眉想到了什麼,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,「不過也有傢伙不甘寂寞,使了一點兒小法術,湊巧被裸蟲看見,當成了鬼怪神仙!」 「你說伯祖母是謫仙,她為什麼又把雷車給我?」謎團接踵而來,方非應付不暇。 「我不知道!」燕眉搖了搖頭,「你該去問問她!」 「燕眉,我、我要回一趟家!」方非的心裡混亂極了,只想找到老婦,把所有的疑問弄明白。 燕眉放飛變幻戲法,從錦囊裡抽出一支半米長的卷軸。但見方非一臉疑惑,少女笑笑說道:「這是二十倍的彌芥囊,可以裝比這個口袋大二十倍的東西!」 「能裝人嗎?」方非好奇地問。 「應該可以!」燕眉一本正經,「你要不要試一試?」方非趕忙搖頭。 少女展開卷軸,掃了一眼說道:「小裸蟲,你那伯祖母要是謫仙,一定不在家裡;要是裸蟲,那可就不好說了!」 「你怎麼知道?」 「我就是知道!」燕眉收起卷軸,揪來吳能俊,公子哥兒的褲子濕了一片,身上全是屎尿的臭味,少女皺了皺眉,低聲念誦一句,運筆一掃,公子哥兒的額心閃過一片紅光。 「你幹什麼?」方非瞧得發愣。 「這是一道『健忘符』,我改變了他的記憶,讓他以為車被偷了,今晚別的事情,他也會統統忘掉。」燕眉提起吳能俊,縱身跳上後座,「小裸蟲,你不是要回家嗎?還等什麼,快來開車!」 方非見她肯陪自己回家,精神一振,喜出望外。他慌忙跳上了雷車,還沒坐穩,呼,單車又飛了起來。 這一次飛行更快,不久看見了四個摩托車手。他們人樣車翻,躺在地上大聲呻吟,他們闖進了霧裡,本想痛打方非一頓,結果不辨東西,互相撞在了一起。這時眼看雷車飛來,嚇得目瞪口呆,燕眉筆尖一掃,四人昏了過去,少女又一揮筆,抹去了他們當晚的記憶。 兩人丟下吳能俊,車不沾地,又向天上飛去。 雷車在高天上疾馳!頭頂明月,伸手可及,狂風吹面,叫人生出寒意。 全然沒有徵兆,雷車極速下降!方非血往上沖,四肢繃緊,狂風吹得他睜不開眼睛。好在這感覺並不持久,嘎吱一聲,雷車落在地上,他張眼一看,四面槐樹圍牆,已經到了老宅中央。 宅子裡寂無聲息,看上去黑黢黢的一片。方非心頭發慌,叫了聲「伯祖母」,無人回應,又叫了聲「黑魁」,還是沒有動靜。 「黑魁是誰?」燕眉好奇地問。 「黑魁是條黑狗。」方非苦著臉說,「隱書是它送給我的!」 「狗送隱書?」燕眉一挑眉毛,眼裡閃過深深訝異,「小裸蟲,你不騙人?」 「騙你做什麼?」方非一五一十,把昨晚的遭遇說了一遍。燕眉默默聽完,右手打個響指,指尖燃起一朵白色的燈花。 「這是琅嬛草!」燕眉伸手拂過樹下的碧草,「道者喜歡它的香氣,烘乾以後,可以當作煙草。只不過,這草一入紅塵,就會枯死,只有借助神物的靈氣,才能勉強存活。你瞧,隱書一離開,這草也死了……」她直起身來,仰望槐樹,輕輕歎了一口氣,「這棵碧神槐也一樣!」進入客廳,燕眉舉手著涼墨龍大畫,審視了一會兒,點頭說:「果然是乙龍鎮宅術!」 「乙龍鎮宅術?」方非聽得一頭霧水。 「這是蒼龍人的秘術,先造一個密室,藏好寶物,再用一棵神木鎮鎖入口,同時設下禁制,畫龍卻不點睛。如果老槐樹是密室的門鎖,這條墨龍就是開鎖的鑰匙。要想打開密室,必須施法者親手點亮龍睛,啟動墨龍,不過……」 「不過什麼?」方非急切問道。 「這秘術設好以後,只可使用一次,一旦用過,馬上作廢。你看,墨龍顏色慘澹,全無生氣,可見法力不再,變成了一張廢紙。」 「啊!」方非恍然大悟,「難怪了,我早上看見這畫,就覺得很不對勁……」 「小裸蟲,你說黑狗點了龍睛?」 「是啊!」 「真奇怪!難道說,哪位大道者化身為狗……可是,他又為了什麼不惜化身畜類?為了守護隱書嗎……」燕眉注視墨龍,陷入了深深的迷思。 方非哭笑不得,多日來常住的房屋,變成了一個謎團重重的地方。他走到了老婦房前,輕輕伸手一推,嘎吱一聲,房門居然開了!他愣了一下,摁下門邊開關,可是,房裡的燈卻沒有亮。 屋子裡黑洞洞的,方非走了兩步,一跤絆倒,他伸手摸去,攔路的是一張花梨木的搖椅。他不敢亂動,呆了好一陣子,雙眼才適應了屋裡的黑暗——床上被褥整齊,紗帳流蘇低垂,床邊的老搖椅晃晃悠悠,發出一聲聲苦悶的長吟。 屋裡沒人,方非悄悄退了出去。客廳裡,燕眉還在畫前沉思。他不便打擾,轉身上樓,樓梯的扶手涼沁沁的,空氣中彌漫著河水的臭味。走近書房,還是沒電。方非推開窗戶,月光微淡如水,照得書桌光亮如鏡,他低頭看去,一眼看見了自己的影子——雙頰微微瘦削,鼻子不算挺拔,可是圓潤端正,兩隻眼睛藏在黑暗深處,發出星星光芒。 影子忽地一暗,似被什麼遮住,不經意間,影中人的雙頰凹陷下去,鼻子拱了起來,眉毛漸漸變粗,好似無鋒的銼刀! 「怎麼回事……」方非的心子一縮,想要後退,冷不妨一隻枯瘦大手從桌面躥了出來,一下子扼住了他的脖子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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