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鳳歌 > 靈飛經3:印神無雙 | 上頁 下頁
十八


  席應真正要開口,忽覺有人拉扯衣袖,回頭一看,樂之揚湊近他的耳根說:「書已到手,不用跟他們客氣,眼下大海茫茫,分不清東南西北,就算帶他們去靈整島,這兩個狗賊也一定蒙在鼓裡。」

  沖大師練就天耳神通,百步之內落葉可聞,樂之揚聲音雖小,他卻聽得一清二楚,心中登時大怒,恨不得將這小子一拳打死。明鬥也覺可疑,厲聲高叫:「樂小狗,你鬼鬼祟祟地說什麼?」

  樂之揚咳嗽一聲,說道:「我說明尊主是個大好人,可惜屎吃多了,說話比放屁還臭。」明鬥昕了前半句只覺驚疑,聽了後半句,登時暴跳如雷。

  席應真擺手笑道:「明尊主不要動怒。樂之揚的確說了一條計謀,對你們大大不利。但貧道已經答應了二位,君子一言,駟馬難追,貧道說話算話,決不食言而肥。」

  樂之揚心中大急,連扯他的衣袖,席應真故作不知。葉靈蘇冷冷說道:「樂之揚,別鬧了,你沒聽見麼,人家可是堂堂君子,豈是你這樣的小痞子可比。」樂之揚也知席應真心意已決,無奈放手,長長歎了一口氣。沖大師盡知前因後果,暗暗松一口氣,拱手笑道:「席道長光風霽月,和尚佩服佩服。」

  席應真道:「你不用口是心非地拍馬屁,這艘船無糧無水,除了那座孤島,也到不了別的地方,但我有言在先,你若侵犯釋前輩陵寢,老道我絕不會袖手旁觀。」

  「好,好。」沖大師笑嘻嘻說道,「這個自然。」

  席應真抬頭看了看天,忽道:「海水茫茫,須以日頭定位。」說罷豎起長槍,太陽映照之下,長槍拖出一條長長的影子。

  沖大師拍手笑道:「日晷定位,妙極,妙極,久聞席真人通曉陰陽、諳熟易理,今日一見,果然名不虛傳。」

  席應真看他一眼,淡淡說道:「和尚說話矯情,這點兒雕蟲小技,哪兒在金剛傳人的眼裡。」一邊說,一邊盯著簡易日晷,掐指默算島嶼的方位。

  樂之揚計謀未遂,心中老大失落,見狀忍不住又上前耳語:「老頭兒,你不是唬人的吧?你以前去過印神古墓?」

  「沒去過。」席應真微微搖頭,「你還記得那天晚上在石像下面發現的海圖麼?」樂之一愣,吃驚道:「那副海圖就是釋印神的陵墓?」

  席應真點了點頭,拔出長槍,遙指遠處:「就在那裡!」

  沖大師和明鬥精神一振,各拿一片木槳,賣力地劃起水來。樂之揚見了,忍不住笑道:「二位不止武功高,划船的本事更高,老子坐在船上,比坐八抬大轎還要舒服。」

  「吹牛。」葉靈蘇接口說道,「你這小痞子也坐過八抬大轎?」樂之揚揮手說:「八抬大轎算什麼,裡面坐的不是貪官就是汙吏,藏垢納污,臭不可聞,偶爾有個把清官,又大多酸氣沖天,說的話不是孔孟就是聖賢,你要一坐進去,不被活活臭死,也要酸掉幾顆大牙呢!」

  葉靈蘇又好氣又好笑,說道:「沒本事坐就是了,哪兒來這麼多歪理?」樂之揚笑道:「你不要瞧不起人,沒准兒皇帝老兒一高興,也賞我一頂轎子坐坐。」葉靈蘇道:「朱元璋賞你轎子?閻王爺的轎子還差不多,不用砍頭,直接送進陰曹地府。」

  樂之揚哈哈笑道:「管他誰的轎子,能坐就是好的。葉姑娘,到時候還請你陪我同坐。」葉靈蘇道:「我幹嗎要坐?」樂之揚笑道:「早說了,那轎子又酸又臭,需要別的氣味來調和調和。有道是『國色天香』,姑娘既有國色,必有天香,只要你往轎子裡一坐,什麼臭氣酸氣統統一掃而光!」

  「一派胡言!」葉靈蘇口中呵斥,心裡卻隱隱歡喜。她天生麗質,從小聽慣了稱頌之詞,對此早已厭煩膩味,可是不知為何,這些阿諛奉承的話從樂之揚嘴裡說出來,卻是別有一番滋味,心裡模模糊糊,只盼他多誇獎幾句才好。

  樂之揚不知她小女兒的心思,轉念之間,又去挖苦兩個划船的苦力:「大和尚,你這掄槳的樣子,很有『黑虎掏心』的架勢啊。說到『黑虎掏心』,也不知是大師的心黑,還是黑虎的毛黑,我看多半是心黑一些。唉,明尊主,你這一下莫不是『鯨息功』裡的絕招?頭在前,臀在後,扭肩擺膀,忽上忽下,三分像鯨魚,七分像王八。哎,是了,聽說鯨息功有六大奇勁,不知道有沒有『王八氣』這一說 ?」沖大師聽如不聞,明鬥卻氣得兩眼直翻,費了好大氣力,才把揮槳打人的衝動按了下去,心中暗暗發狠:「你小子只管說,將來落到老子手裡,老子拔了你的舌頭喂王八。」

  行駛了兩個時辰,仍是汪洋一片。席應真和樂之揚換過船槳,又劃了兩個時辰,天邊出現了一道黑線。小艇悠然向前,一座孤島徐徐展現,島如圓盤,內外三層,外層礁石林立、蒼黑墨染,內層草木蔥莞、綠意參天。內兩層,有如烏珠翡翠,環繞一座奇峰,危崖聳立、峭壁如削,形如古神巨靈,俯瞰蒼茫大海。

  沖大師站起身來,合十笑道:「善哉、善哉,這就是無雙島了。」

  「無雙島?」樂之揚笑道,「好大的口氣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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