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鳳歌 > 靈飛經2:東島門人 | 上頁 下頁 |
十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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修煉務必專注,專注太過,又會生出雜念,這兩者自相矛盾,乃是困擾古今練氣士的大難題。靈道人出身玄門,深諳「無為」之道,由音樂人手,將大小周天的修煉之法納入一套曲子,曲由心生,真氣隨音樂流遍全身,吹奏之人一旦專注於吹奏樂曲,就會忘了真氣流到何處,久而久之,甚至於完全忘記練氣之事,從而也就沒有了任何雜念,輕輕鬆松地度過難關。 樂之揚不通內功,但精於音樂,實在是修煉這門內功的最好材料,如果他練過內功,必然也會在意得失,生出雜念,但他對練氣一竅不通,吹奏時想著的只有音樂,對於真氣的走向聽之任之。這樣一來,正合道家妙旨,無為而無所不為,很快衝破關礙,自成周天之象。 周天一成,妙用頓生。起初樂之揚真氣孱弱,感覺不太明顯,但隨修為日深,真氣變得渾厚,自然周流百骸,開張萬竅,納入天地之氣,躍入了一個全新境界。首先變化的是笛聲,起初遇風就散,難以及遠,漸漸凝成一縷,穿過海風,送出一裡之外;其次變化的是體力,樂之揚白天耕田種樹,幾乎不知疲倦,夜裡爬山登頂,也是一縱即上,速度之快,勝過靈猴飛猱。如果童耀心思細密,不難發現樂之揚的變化。但他終日飲酒,一天裡清醒的時候不過一半,但見樂之揚幹活又好又快,說話知情識趣,遠非那些粗蠢農夫可比,這酒鬼一高興,索性讓他當了工頭,監管一幫老農作息,自己則呆在屋裡,終日長醉,不理世事。 這麼一來,樂之揚閒暇更多,練氣之外,又開始修煉靈舞。技擊為殺戮之道,靈道人悟道以後,便不十分推崇。但他一身武學出神入化,如果完全拋棄,不免有些可惜,兩難之下,想了個折中的法子,將一身武學編入《靈舞》,並不注明出處,但由修煉者自學自悟,習武者從中悟出武功,喜愛音樂的看出的不過是一場舞蹈。 樂之揚對於武功一竅不通,一開始就將其當成舞蹈,甚至於生出一個荒唐可笑的念頭:武功與舞蹈沒有分別。他隨樂起舞,從未細想其中的奧妙,只覺跳舞之時,體內的那股熱氣也會如吹笛時一樣流轉,時而竄到指尖,時而貫注腳上,使人動作敏捷,精力無窮。忽忽過了數月,這一天忙完農活,農夫們自去休息。樂之揚坐在樹下,吹了一會兒笛子,忽地想起了江小流。白從龍吟殿一別,他就全無音訊。常言道:「得勝的貓兒歡似虎,脫毛的鳳凰不如雞。」難道說江小流做了東島弟子,自覺高人一等,再也不把自己放在眼裡?但轉念一想,他和江小流結識多年,這小子什麼都缺,唯獨不缺義氣,在河邊打架鬥毆,無論面對何人,從來沒有臨陣脫逃的先例,如今不來探望,一定另有隱情。 意想及此,樂之揚詢問一個農夫,得知「鯨息流」的弟子住在「飛鯨閣」。那農夫說:「島上的雜役沒有路牌,不得在島上亂走,如果違犯,輕的重責二十大板,重的還會打斷雙腿。」 樂之揚笑道:「老哥哥,有什麼法子去『飛鯨閣』嗎?」 法子倒有一個。」老農慢吞吞地說,「每天早上,焦老三都要去各處挑糞當肥料,他有一塊牌子,可以自由進出各流派的茅房。」 樂之揚找到焦老三,涎著臉向他討路牌,說是代他挑糞,想順道瞧一瞧島上的風光。焦老三遲疑一下,說道:「樂老弟,你替我出力,本是好事,但有一件事先得說明,我們這些雜役,學武是嚴厲禁止的。你若一定要去,聽我一言,見人習武,立刻避開,要不然,讓人打斷手腳挖去雙眼,可別怪老哥哥我沒有提醒你。」 樂之揚不以為然:「什麼狗屁武功,看兩眼就能學會嗎?」 焦老三臉色微變,看了看四周,壓低聲音說:「樂老弟,你我身為雜役,一切都要小心從事。你若不答應,我也不敢借給你牌子了。」 樂之揚忙笑道:「焦老哥,我聽你的,就算他們放一個屁,我也躲得遠遠的。」 焦老三哈哈大笑,這才取出路牌,交給樂之揚。 次日清晨,樂之揚挑了兩個木桶,戴上一個斗笠,大踏步向西走去。路上遇到的幾個東島弟子,見了他均是捏著鼻子,遠遠避開。樂之揚心中大樂,故意湊上前去,惹得眾人連聲喝罵。 樂之揚哈哈大笑,搖晃著一對糞桶,玩賞風景,邊走邊看,忽見一排閣樓鑿山而建,下臨大海,一條蜿蜒小道隱隱然與閣樓相通。 樂之揚拾級而上,到了飛鯨閣前,兩個弟子守在門邊,看過路牌,也不作聲,揮手讓他進去。 樂之揚找到茅房,一邊裝模作樣地掏糞,一邊打量四周的地形,但見屋宇甚多,找出江小流大為不易。想到這兒,他靈機一動,取出玉笛吹奏起來。調子是一段《貨郎兒》,本是街上小販叫賣的歌聲,後來化入音樂,唱來詼諧有趣。每逢樂之揚去找江小流,都在屋外吹起這個調子,用不了多久,江小流自然溜出家門跟他會合。 吹了一段,不聞有人回應,正想再吹一遍,忽見一個人鼻青臉腫地從牆角邊轉了出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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